文/郭華悅
“五一”前，我告訴母親，假期回不去了。公司接了一個急單，加上前半年未能完成銷售任務，希望全押在了這個單子上了。沒辦法，隻能将訂好的車票退掉，開足馬力沖刺。
電話那頭，母親隻是“哦”了一聲，好一會兒才說，工作重要，有空再回來。
沒想到，事情格外順利，“五一”前訂單做完了。那顆想家的心便再也按耐不住了，還幸運地買到了回家的車票。
我想給母親一個驚喜，就沒把回家的事告訴她。可當我推開家門，眼前的一幕令我很是吃驚。
電視開着，聲音很大，母親蜷縮在沙發裡睡着了，一隻腳上套着拖鞋，另一隻腳則光着。桌上，沒有豐盛的飯菜，甚至連燈都沒開。家裡怎麼變得如此冷清凄涼？
之前，我給母親打電話，每次，她都忙得熱火朝天。有時，是在準備佳肴；有時，是和老姐妹們出門逛街。東家長西家短，在母親口中顯得熱鬧非凡。母親還告訴我，她和幾個老姐妹報了一個旅遊團，“五一”前出發。
母親還叮囑我，那幾天就别往家裡打電話了，沒人接。這是母親的習慣，家裡沒有固定電話，母親用手機，但一出門，就把手機放家裡，她覺得帶手機出門麻煩。
如今，她沒有出去，是旅遊取消了，還是根本沒有什麼“旅遊”？
不僅如此，那些她口中的“熱鬧”也都沒有——沒有佳肴，隻有簡單的一兩樣菜，還都是冷的；沒有熱鬧的聚會，别人都在團聚，誰有空來陪她？
一刹那，我覺得沙發裡的母親突然變得那麼單薄。而在我的印象裡，她一向忙碌而充實。隻要我回來，開門那一瞬，她多半都在忙。忙着煮飯，忙着炒菜熬湯，從她身邊飄散過來的，都是熟悉且溫暖的味道。我就以為，家裡時刻都這麼熱鬧，母親也一直活在這份充實中。
母親醒了，愣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但很快又欣喜異常。她開始忙着張羅，忙着成為我以為的那個樣子。但不管她如何歡笑，母親蜷縮在沙發裡的那一幕已深深烙在了我的腦海。我知道，那才是她真正的生活。
這領悟來得的确太遲了。但幸運的是，年複一年的時光依然在，等着我和母親一起經曆。
把錯失的美好一一追回來，還好，時間還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