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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山裡苔花開 唱出心中詩與歌

時間:2024-11-07 02:36:39

用音樂的形式,将文字的美和情緒種入他們的心田

一曲作罷,梁俊輕撥手中的吉他,對孩子們說:“即使我們擁有的不多,但依然可以像牡丹花一樣綻放,不要小看了自己。”

抉擇

2011年,廣西小夥梁俊隻身來到重慶,要在這個繁華城市打拼出一番事業。十多年的時間裡,他幹過廣告公司的文案策劃,當過樂器行店長,也做過吉他老師,但無論從事什麼,都從來沒有間斷過做義工。

福利院是梁俊經常“光顧”的地方。在那裡,他見的最多的是各種情況的孤兒,腦癱的、唐氏綜合征的、殘肢的、失聰的……每每看到孩子們呆滞的表情和想親近人又怕見人的眼神,梁俊的心裡都倍感酸楚。因為理解生活不易,他對遺棄孤兒的人恨不起來;因為善良,他會不由自主地同情心泛濫。

梁俊盡可能抽時間跟福利院的孩子一起玩遊戲,給他們唱歌、講故事。很多時候,孩子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唱什麼,但能真切感受到他的友好、關心和愛。他們會在梁俊唱完或講完後把手拍得山響,一張張幹澀的小臉上都泛起紅光,會在梁俊不得不離開時,抱着他的胳膊摟着他的腿不讓他走。

置身于孩子中間,梁俊感覺是幸福的,如果不是一場偶遇,他還會一如既往地跟那些孩子打成一片。

一次聚會上,梁俊認識了一個女孩。閑談中,女孩說她要去貴州石門坎支教,正在招募同行者。梁俊随口接茬:“你看我行嗎?不過我可不是科班出身。”女孩抿嘴一笑:“當然可以,如果你是認真的,那你就是我的第一個合作夥伴。”

看着女孩一臉認真,梁俊突然明白,這并不是一個玩笑。他的心為之一動,從福利院的孩子想到了大山深處那一雙雙渴望讀書的眼睛。

跟女孩深入接觸後,梁俊漸漸被女孩堅定的信念和優秀的人品感動。更主要的是,他了解到貧困是壓在石門坎人心上的一塊大石,那裡的孩子生活茫然,甚至沒有聽說過“北大”。

梁俊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去,像對待福利院的孩子一樣,用愛和陪伴喚醒苗寨孩子的夢想和希望,讓他們能接受更多的教育。于是,他從第一個招募成員變成了組織者,積極投入到支教活動的策劃中。這個女孩叫周曉丹,後來成為了梁俊的妻子。

2013年,這對因公益而相識的夫妻,在新婚一周後,開始了他們特别的蜜月之旅——到石門坎新中小學支教。

支教

盡管知道山裡生活諸多不便,可艱苦的條件還是讓支教的老師們始料不及。衛生差不必說,單是冬天常停電又沒有供暖設備就把周曉丹凍哭過好幾回。好容易天氣轉暖,跳蚤又迫不及待地活躍起來,這東西還藥不死,一旦被叮咬就奇癢無比,撓破就是滿身包。

條件惡劣無所謂,更讓他們心痛的是這裡的孩子。他們有的在最冷的天氣裡依然穿着單衣,有的衣袖總是鼻涕和泥土黑黝黝地混在一起,好多年都不洗澡。問及理想,有些孩子竟說要當孤兒或者乞丐。

其實,不要說點亮孩子們希望的燈,就是讓他們開口回答問題都特别難。這個山寨的孩子大多數膽小、自卑,不敢開口說話,而且80%都是苗家,對漢語的掌握非常有限。

面對這樣的現狀,雖然梁俊非常敬業,在課堂上盡己所能傳道授業,在生活中最大限度無微不至,可依然覺得不夠。給這裡的孩子些什麼,才能讓他們與裹挾在内心的黑暗對抗?梁俊陷入深深地思索。

得知梁俊的困惑,周曉丹卻樂了:“你是急糊塗了還是凍得大腦短路了?上山前你不是寫了十幾首‘詩歌’嗎?”

梁俊猛然想起來,支教前的某一天,他在網上看到一篇文章,裡面提到有名音樂人“不務正業”地帶着幼兒園小朋友唱《桃花源記》。由于在網上沒有找到朗朗上口的曲作品,他便自己為古詩譜曲。上山前,已經和朋友一起完成了9首“詩歌”。

那一刻,梁俊醍醐灌頂,一幅水墨中國畫在他的腦海出現:老師和學生就像深山裡的隐者和牧童,在山水間忘我地吟唱着古詩。雖然他半路“出家”,但會彈吉他會唱歌,至少可以教孩子唱古詩文。

“對,就用‘詩歌’喚醒他們沉睡的愛,讓他們找到自信,感受古文化之美,最終學會尋找生命的價值。”梁俊喜出望外,“唱詩工程”從此拉開帷幕。

唱詩

這一招果然靈驗,生活在大山裡的民族天生愛歌唱,旋律讓孩子們和梁俊的心貼近了。他們感受到了老師内心的真誠和關愛。

梁俊備受鼓舞,把唱詩列入每天的教程。語文課開始的前幾分鐘,他會帶着孩子們“讀讀唱唱”,讀得起興、唱得樂乎時,也會忘乎所以地延長時間。他還把上台“表演”列為考試項目,就為了鍛煉孩子們大膽開口。

然而,過了些日子,梁俊又發現了新問題。他所譜曲的詩詞,對于高年級同學适合些,可低年級的孩子就不容易理解了。為了找到合适的詩詞,梁俊多次翻山越嶺到鎮上去買有關書籍,不放過任何尋找好詩的機會。

一天,梁俊在教室的角落裡看到一本布滿灰塵的小冊子,撿起來看是學校每個班級都配發的《日有所誦》。打開随意翻看,突然映入眼簾的《苔》讓他為之一振。“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還有哪首詩比這首更适合大山的孩子!

梁俊興沖沖地拿着小冊子回到宿舍,打開台燈,連夜譜曲。為了把旋律記得更清楚,他徹夜未眠,反複在書桌前吟唱。

夜半更深,梁俊卻睡意全無,心底的震撼越來越強烈。他覺得不僅孩子們是苔花,自己也是苔花,雖然渺小,卻正在體現着自己的人生價值。他為孩子們興奮,為自己感動。

趁熱打鐵,第二天梁俊就把《苔》這首歌教給了孩子們。而“含苞待放”卻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剛開始,由于緊張,孩子們在台上要醞釀很久才能發出聲音。每當此時,梁俊和台下的孩子都會安靜地耐心等待,并不時給予鼓勵。整整一個學期,孩子們才慢慢适應了這樣的“考試”。

也就是在“考試”中,梁俊第一次聽到了班上最腼腆、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女孩梁越群唱的《苔》。梁俊為梁越群伴奏,同學們給她鼓掌,梁越群一遍又一遍地唱。

綻放

梁俊一首一首寫,孩子們一首一首唱。他們上課唱,下課唱,清晨唱,日落唱,悲傷時唱,歡樂時唱,一群人唱,一個人也唱……一個沒有教師資格證的老師,一群清純如水的山裡孩子,就這樣在大山深處,在方寸教室,唱出了春天和希望。

在無需描述的感動中,孩子們越來越自信開朗。一朵朵“苔花”在“詩歌”地召喚下,不知不覺綻放開來。他們的理想不再是孤兒和乞丐,他們愛上了詩歌,愛上了語文,愛上了學習。更令人欣慰的是,他們愛上了生活。

有個叫韓天波的孩子,每天放學第一件事就是上山趕羊回家。有一次,他抱着小羊路過沙場時不小心摔了一跤,第二天在日記中寫道:“真是醉卧沙場。”

梁俊為此激動不已:“唱了一年多的《涼州詞》在他那裡‘複活’了!”

還有一個孩子,雖然中途退學,但已經養成了每天寫日記的習慣,還經常把日記寄給老師看。

張禮國比較懶,以前每次考試分數都是個位數,一次考試得了60分後,他馬上寫了一篇作文:“現在我是一個努力的孩子,有一種藥可以救我了,就是不要做懶惰人!”

梁俊看在眼裡樂在心上。漸漸地,他滿足不了孩子們的願望了。原定是每周一詩,可選詩還稍微容易,譜曲就沒那麼簡單了。有時,曲子還沒寫好,孩子們沒得唱,就會歪着腦袋問:“老師,為什麼這首詩不唱了?”梁俊隻能尬笑說:“老師會努力的。”

在支教的兩年時間裡,梁俊為孩子們譜寫了50多首“詩歌”。他把孩子們的作文、詩歌整理成集,命名為《烏蒙山裡的桃花源》,交于出版社出版發行。

2017年年底,梁俊和大山裡的孩子們受邀參加央視《經典詠流傳》節目錄制。久唱不息的《苔》和孩子們純淨如天籁的聲音,一夜之間走進了千家萬戶。

梁俊和其他支教老師不僅讓山裡的孩子如同綻放的苔花開在“詩歌”的海洋,也讓更多人對經典文化有了新的認識。正如梁俊所說:“用音樂的形式将文字與音樂的美和情緒種入他們的心田,讓詩意和童心一起成長,從而找到人生的價值,做一個有趣的人。”

責任編輯:陳曉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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