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原始/文奚望/譯
在人類世界裡,烏鴉少有好形象。盡管中國古代傳說中,三足烏鴉是太陽的化身,但現代文明中,烏鴉則被視作厄運的使者。大導演希區柯克讓黑鴉在電影裡襲擊人類;作家愛倫·坡給烏鴉安排的獨白是“永不複生”。
誰叫烏鴉長得黑黢黢,嗓音聒噪又讨嫌。
正當關于烏鴉的輿論一邊倒之時,一個勇敢的“腦殘粉”站出來了。此人名叫松原始,性别男,愛好烏鴉。在專著《烏鴉的教科書》中,這位好脾氣的日本大叔表示:“如果讓大家感覺到‘烏鴉還真是很有趣的鳥啊’,那就幸甚之至了。”
當用有愛的目光觀察烏鴉世界時,你會發現它們具備一個萌貨該具備的一切特點:天生吃貨,從稻穗到垃圾,來者不拒;相當機智,會制造工具;偶爾神經大條,一不小心把别人家的孩子當自家娃喂了。
難怪松原始沉浸在烏鴉的世界不能自拔:“像我這樣一直到博士都在一根筋地研究烏鴉的傻瓜,在日本是不是第一個呢?”
按理說,當城市的水泥森林開始侵占樹林,烏鴉也該像别的鳥兒一樣隐居深山,繼續吃蟲子啄果子。但它們偏偏賴在“新大陸”,徹底實現食物多樣化。
當研究者兢兢業業啃着面包觀察烏鴉時,它們吃的則是帶骨牛肉、炸豬排,還有銀座的昂貴意面。這是一項重要發現:“通常烏鴉比烏鴉專家吃得好。”
美國生物學家莫爾斯曾在1877年到日本,目睹過烏鴉大嚼車燈蠟燭,看傻了的他後來不惜購買了一百支蠟燭“供養”烏鴉。可惜莫爾斯早已過世,否則還真能和松原始成為知音。
作為城市居民,烏鴉建房首選高壓線鐵塔,棄老宅常綠闊葉樹于不顧。它們還習得了新技能,成為飛檐走壁的毛賊。反正一身黑,連作案的夜行服都不用準備。
在日本,人們常聽到陽台傳來“咔嚓”一聲,出去一看,衣架沒了,天空徒留烏鴉潇灑的背影。
它們喜歡用樹枝與人造材料“混搭”做窩,尤其喜歡衣架、鐵絲、膠帶這些能彎曲的東西。室内裝修更是精益求精,非狗毛、塑料袋、假發這些柔軟材料不可。它們一邊唱着“啦啦啦,我是拾破爛的小行家”一邊樂此不疲地在城市“采購”。
烏鴉深谙“在城市打拼,更要好好吃飯”的道理,因此掌握了很多山林同類想象不到的本事。
美洲烏鴉為了享用貝肉,會将貝殼從高空中摔下,高度與“這種貝殼能夠摔碎的最低高度幾乎一緻”。日本的烏鴉也常用這一招來砸核桃吃。
不過,還有烏鴉發現了更有技術含量的吃法:利用馬路上來往的車輛将核桃壓個稀巴爛。這可是大招,但也有弊端:易出車禍。愛鳥人士松原始如果會鳥語,一定會苦口婆心地勸誡這群機靈鬼:馬路危險,鴉兒慢行!
這樣的善意還未必受烏鴉待見。它們是出了名的貪玩鬼,反複調整核桃位置,并等待一輛金屬怪獸将其軋碎,太刺激太過瘾了。
烏鴉甚至會蹲着玩滑滑梯,還在雪地上躺着來回滑動,甚至倒挂在電線上,棒槌似地轉動。最讓人費解的情景是,一隻烏鴉用爪子握着一枚松果,像一隻腳穿了木屐一樣,搖搖晃晃地走着,突然間,躺倒在地,把松果送進嘴裡。隻能說,烏鴉的世界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