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少想過,媽媽在成為媽媽之前是什麼樣子,也很少見過,爸爸在成為爸爸之前是什麼樣子。
從前,我以為我媽特别膽大,什麼都不怕。
結果,前些日子,台風天,紗窗開了個小縫兒,飛進了一隻蝙蝠。
那是我第一次認真看到這樣的畫面:她拿着蒼蠅拍,一邊瞎嚷嚷着,扭過頭不敢看。一邊無目的地手亂揮着,吓得那隻可憐的蝙蝠也跟着慌不擇路地亂飛。
我記起翻媽媽小時候的相冊,那個稚氣未脫的精緻小姑娘,紮着頭花,抱着洋娃娃坐在小木馬上。
翻了幾頁,照片裡的姑娘再大一些了,就變作一個穿長裙的少女,站在海岸邊,纖細又幼嫩。
那個怕黑又怕鬼的小女人,在所愛的人最脆弱的時候,變得極其強大。
《我們仨》裡面有一段情節。楊绛和錢鐘書一起處理蝦,剛開始楊绛還假裝勇猛地說:“不就是蝦嗎?我懂的,要剪掉須須和腳。”
結果她剛剪了一刀,蝦子就抽動起來,她吓得扔下剪子,扔下蝦,逃出廚房。
後來,夫女都先後離她而去。錢鐘書走的時候,這個連蝦都不敢剪的女人,附到愛人耳邊對他說:“你放心,有我呐!”
女人本弱,為女、為妻、為母則剛。
楊绛說:“媒體說我内心沉穩和強大。其實,鐘書逃走了,我也想逃走,但是逃到哪裡去呢?我壓根兒不能逃,得留在人世間,打掃現場,盡我應盡的責任。”
并不是她不再害怕了,而是有了更弱小,更需要保護的人,她遏制了自己的恐懼。
有的時候我們不再恐懼,不是因為恐懼本身減弱了,而是因為我們有了“必須不去恐懼”的理由。
為人父母,在曾經的我看來,大概是天下最不幸的事了。
一想到一個個美豔靈動的少女,本該和閨蜜一起喝着甜蜜的下午茶。轉眼間有了孩子,抱着他每天圍在竈台邊走來走去,柴米油鹽的話題占據了全部,為人父母的一群女人,像鴨子似得聒噪個沒完。
但其實為人父母還有另一種含義,是他開始變得勇敢或者溫和,開始接受以前不能接受的事情,開始因為被人依賴而咬咬牙努力下去。
媽媽是在我們出生之後才成為的媽媽。
那個明眸善睐的少女一定在你出生伊始,對着襁褓裡嗷嗷待哺的你,說着“謝謝你做我的孩子,那些曾經令我害怕過的東西,我不會讓你碰到”。
爸爸是在我們出生之後才成為的爸爸。
那個叱咤風雲的男孩一定在你出生伊始,對着襁褓裡嗷嗷待哺的你,說着“從今晚後,想給你一個安定的家庭,想給你安穩快樂的童年”。
你我的父母都如是,而我們中間的大多數人,也終将會成為如他們一樣的人。
摘自“簡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