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從機修廠退休後,在家鄉小鎮上擺了個自行車修理攤兒。這天一大早,生意來了。隻見一個小夥子費力地推着一輛後輪扁癟的電動車從不遠處走來,不用說,車胎被什麼東西刺破了。老王接過電動車,熟練地扒出内胎,不到十分鐘就補好了。
看老王準備裝車胎,小夥子忙說:“師傅,麻煩您給看看,是什麼東西刺破的?剛才在那邊好像看到地上有一片碎玻璃,搞不好是碾上了。”
老王“哼”了一聲說:“還能有誰,酒暈子幹的好事呗。”說着,手探進外胎内,捋着外胎摸索起來。
忽然,老王“哎喲”驚叫了一聲,等手伸出來,右手食指已經汩汩淌出了血。
老王淡淡一笑說:“沒事,這點傷不算個啥,家常便飯了。”說着,小心地從刺破手指的部位取出了一塊鋒利的玻璃碴兒。
車胎裝好了,小夥子掏出10元錢說:“師傅,真不好意思,害您受了傷,錢您就别找了,買盒創可貼吧。”老王看小夥子心誠,說聲謝謝,把錢收了起來。
過了兩天,老王忽然感覺受過傷的手指有點脹痛,把上面的紗布揭下來,這才發現手指已經腫脹得黑青。老王不敢再大意,趕忙去縣醫院檢查。
醫生檢查完,告訴他說,那根手指前端組織已經壞死,需要馬上切除。老王小心翼翼地問大概得多少錢,醫生說一萬塊錢夠用。
最終,那根手指切除了大半截兒。老王老婆這下可不幹了,振振有詞地說:“我說老王,咱可不能吃啞巴虧!那個小夥子應該負責咱的醫藥費。”
老婆想了想,決定查那天的監控。還别說,真給她查到了。
小夥子叫李健,家住小鎮西頭。老王老婆片刻也不敢遲疑,拉着老王上門讨說法。
聽二人說明來意,李健想了想對老王說:“王師傅,我覺得這筆醫藥費不該由我出。您想啊,您要是小心些,也不至于受傷;受傷後如果處理得當,也不會是這個結果。我隻要不欠您修車錢,就不該我擔責任。”
兩邊各執一詞,直争得面紅耳赤。李健被止住話頭說:“咱到鎮上派出所,讓人家來評評這個理,如果他們也說是我的責任,那我就認。”
到了派出所,值班民警詳細問了情況,耐心地勸解起雙方來。最後,民警對李健說:“這樣吧兄弟,王師傅因為這事的确是落下了殘疾,也花了不少錢。咱就别計較責任的大小了,出于人道,給人出1000塊錢,算是對王師傅的一點補償。”
李健聽民警的話很在理兒,便點點頭。老王一拍腿說:“行,既然話說到這份上,咱都謙讓點,我受點罪,你花點錢,兩清了。”
再說李健。他事後想想,總感覺這1000塊錢出得窩囊,憑什麼我吃這個啞巴虧!冤有頭債有主,我倒要看看誰該賠償我的損失!
第二天一早,他就來到那天他車子被刺破處轉悠。一擡頭,李健猛然發現不遠處電線杆上,一個紅外線攝像頭正好對着這裡。
第二天,李健來到了老王家。李健微微一笑,說:“王師傅,今天我來呢,也沒别的事,隻是想請您幫忙認一個人。”
老王不明就裡,李健把照片丢在桌子上,冷冷一笑說:“王師傅,您仔細看看,這個往路上撒碎玻璃的缺德鬼是誰?”
老王看到照片,頓時呆愣地跌坐在椅子上,滿面羞慚。好半天,他才用那缺半根手指的手撓着頭,無地自容地喃喃着:“唉,自作孽,不可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