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圈的車友群裡有十幾個人,大家相約每月組織一次戶外活動,輪流做東,誰做東就由誰定行程,策劃活動。
第一個做東的是開普拉多的“多哥”。多哥不到三十歲,但辦事穩重老成。他在群裡發消息:“城外不遠有一處山道,很考驗司機的駕駛技術和越野車的性能,大夥兒願不願意去試試身手?”不承想一呼百應,大夥兒都躍躍欲試,等阿圈一拍闆,活動也就定了下來。
周末,十幾台越野車在多哥的帶領下浩浩蕩蕩到達目的地。一看,這裡是一條山間的砂石路,有急彎、有陡坡、有坑窪,雖說沒預想的那麼難走,但對這些走慣了城裡水泥路的人來說,多少有些刺激,一圈跑下來,也其樂無窮。
午餐安排在山腳下的一戶農家,主菜是柴火炖土雞和冬筍煨臘蹄,還配了些農家自己腌制的醬菜和菜園裡現摘的蔬菜。平時山珍海味吃多了,今天就特别饞這一桌原汁原味的土家菜,這幫年輕人忍不住了,甩開腮幫子大吃起來。
吃飽喝足,大夥兒都誇多哥會選地方,活動安排得好。多哥心裡美滋滋的,他告訴大夥兒,剛才吃的土雞是農家自己在後山養的,吃青草和蟲子長大;豬蹄呢,那是自家圈裡養的豬宰殺的。
“要過年了,大家反正要采購年貨,要是覺得味道好的話,就帶點回去孝敬一下家裡人,這可都是在城裡花錢也買不到的純正東西喲!”多哥一句話激起了大夥兒的熱情,在主人的帶領下,大夥兒來到後山,現場抓雞,少的一兩隻,多的四五隻;喜歡吃豬肉的還買了幾個肥厚油亮的臘蹄髈。
土雞和臘蹄髈都是好東西,價格自然也不便宜。阿圈粗略算了一下,一行人買東西的錢,加在一起有好幾千塊。不過,雖說是花了錢,但玩和吃都很開心,這次活動還算圓滿。
可沒過幾天,群裡有人私信阿圈,說上次多哥帶大夥兒去的地方是他舅舅家,他的真實目的是幫他舅舅賣東西。阿圈聽了,心一沉,頓時覺得自己這群主沒當好。
過了段日子,又到了群裡的活動期。這次輪到開路虎的“老虎”做東了,他在群裡發了條消息:“周末釣魚去,如何?”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上次活動的影響,大夥兒擔心再吃虧,所以少有人響應。老虎趕緊發了幾張活動地點的圖片,那裡有寬闊的水面,清澈的湖水,青翠的遠山,碧綠的草坪,還附上一段話:“純天然大水庫,純野生魚,釣到的魚不用花一分錢,全歸自己。”
群裡還是沒動靜。阿圈因為上次的教訓,沒輕易表态,但把活動延續下去是群主的責任,他急中生智,放出大招:“我們釣完魚不進餐館酒樓,就在湖邊草坪上野餐,吃燒烤,怎麼樣?”
消息一發出,群裡立馬熱鬧起來,有交流釣魚技術的,有分享燒烤經驗的,有建議買什麼燒烤食材的。看得出,大家對活動又燃起了熱情。
老虎人粗心細,活動前一天,他把自己準備的釣具、燒烤爐、各式各樣的燒烤食材,一一拍了圖片發在群裡。阿圈大緻算了一下,花銷比在餐館吃一頓還要貴。看來,老虎這次為了搞好活動,是下了血本了。活動那天,大夥兒在老虎的帶領下,一早就開車來到一個水庫邊。這裡開闊,視野好,十幾個人一字排開還有富餘。他們身後是綠樹環繞的一大塊草坪,是絕佳的野餐場地。
哥幾個釣魚個個都是行家,不一會兒工夫,“長槍短炮”就架好了。阿圈畢竟是群主,不能隻顧自己玩,他随意往水裡抛了根海竿,就過來給老虎幫忙。
最忙的當然是老虎,車友們架漁竿的工夫,他則忙着做野餐的各種準備:把燒烤爐、野餐桌架好;把野餐墊鋪好;把各種燒烤食材、調料搬下車,一一分類擺好。他還準備了一個大号的火鍋,準備了毛肚、鴨血、金針菇、牛裡脊等好些涮火鍋的食材。阿圈看了,忍不住誇獎老虎:“哥們兒,你組織個活動很用心啊,啥都想到了,真不錯!”老虎謙虛地擺擺手,又到一邊忙别的去了。
就在這時,湖面上一艘快艇開過來,釣友們都以為是周末來這裡度假的遊客,并沒在意,等靠近了才看清,快艇上印着“中國水政”四個大字。快艇靠岸,下來四個穿制服的小夥子,為首的小夥子亮出執法證:“我們是水政監察大隊的執法人員,這裡是飲用水水源地一級保護區,禁止一切垂釣活動,請配合我們執法。”
事情來得太突然,大夥兒始料未及,都不知所措地把目光投向了阿圈和老虎。
阿圈臨危不亂,顯示出了群主的領導風範:“哥們兒,這裡不許釣魚,我們是真不知道,請問你們打算怎麼執法?”
“沒收垂釣工具,按漁竿數每根罰款五百元。”
有個叫大馬的哥們兒,一聽這話,不幹了:“嗨,這一套釣具好幾千,你說我這幫兄弟們會讓你們拿走?”大馬身材魁梧,一開腔就露出了江湖人的本色。
執法的四個小夥子自知寡不敵衆,不敢貿然動手。
老虎是活動組織者,突發這事,覺得很沒面子,他一面安撫車友們要淡定,一面與執法隊交涉:“哥們兒,不知者無罪,我們也不是有意違法。不過,你們也是執行公務,能理解。這樣吧,相互給個面子,說個數,我們認罰。”
為首的小夥子猶豫了一下:“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按漁竿數,每根罰五百。”
老虎瞥了一眼水邊的漁竿,長的、短的,有三十多根。他向阿圈使了個眼色,阿圈心領神會,接着跟執法隊員講價:“哥們兒你也看到了,這麼多漁竿下水可沒釣上幾條魚,這樣吧,我做個主,要不就别按漁竿數,也别按五百塊的标準,按人數,每人罰兩百,讓你們回去也有個交代。”
執法隊沒正面回答,算是默認了。阿圈從口袋掏出一沓錢,老虎見了,立馬按住阿圈的手:“圈哥,你這是在打我臉,今天我做東,錢怎麼說也該我出。”
“我說你倆也别争誰出這錢,兄弟們AA制,各出各的一份,同意不?”大馬一聲招呼,得到了所有人的響應,各自掏了錢。阿圈下過一根竿,出了兩百塊,可老虎連釣具包都沒打開,也跟着出了兩百塊,阿圈心裡有點過意不去。
魚釣不成了,但并沒影響到大家野餐的興緻,老虎準備的各種美食讓大家吃了個痛快,大家吃着喝着、說着笑着、唱着跳着,在草坪上鬧騰了一整天。
不想沒過兩天,群裡有位車友給阿圈發來私信,說大夥兒中了老虎這小子的圈套。
“怎麼,水庫釣魚要罰款是假的?”
“真的,路邊上有告示牌,隻是我們沒看。”
“那幾個執法人員是冒充的?”“不是,都是正經的執法人員,但老虎私下有求于那小隊長,他聽說人家隊裡有罰款指标,就讓車友會的兄弟當了一回冤大頭。他想借此交筆‘罰款’讨好那個小隊長,套個近乎,但人家知道事情真相後,不但沒領情,還大發雷霆了……”
阿圈聽着聽着,心裡堵得慌:以後還怎麼玩?一不小心全是套路嘛!
(發稿編輯:丁娴瑤)(題圖、插圖:潘勝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