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是兩人新婚的日子,喜宴過後,新郎新娘入洞房,賓客們也吵吵嚷嚷地擁進來,開始鬧洞房。一直鬧騰到很晚,賓客們才意猶未盡地陸續散去,最後隻剩下十來個客人。突然,隻聽得“啪”的一聲,斷電了。頓時,房間裡一片漆黑,大家一陣驚慌,約莫過了三分鐘,才又恢複明亮,原來是電閘跳了。可就在這時,小蘭忽然一聲驚叫:“不好,紅包不見了!”
原來,小蘭将當天收的所有紅包塞在一個小手包裡,放進了床頭櫃,本想等賓客散盡,再拿出來清點,沒想到剛才一斷電,竟被人順走了。小蘭說斷電前她看過紅包還在,剛才這電斷得蹊跷,所以她多了個心眼,一看還真沒了。
看來,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盜竊案。小蘭把目光投向阿P,那意思分明是,你不是在刑偵隊工作,還破過大案嗎?這種小兒科應該不成問題吧?阿P為難了,這麼多親戚朋友,你說誰偷走了?不過他倒佩服起盜取紅包的竊賊來,膽子也忒大了,竟敢虎口拔牙,這不是挑釁我阿P的智商嗎?好,P哥今天就露他一手。
洞房的門窗關得嚴嚴實實,既然斷電前紅包還在,那就說明,斷電前散去的賓客幾乎可以排除作案嫌疑。那麼,還留在房間裡沒離開的賓客,每一個都是可疑對象。
阿P關上大門,胸有成竹地說:“對不起各位,紅包沒了,隻好請你們配合我一下。你們現在查查,剛才斷電之前,房間裡站在自己身邊的人,有沒有走掉的?”房間裡隻有十來個人,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一臉尴尬,誰也沒有出聲。
阿P在每個人身邊轉了轉,故作高深地說道:“既然這樣,說明每個人都有嫌疑。我也不想為難大家,都是親戚朋友,誰拿了紅包,就主動交出來,權當是鬧洞房的一個玩笑!”
可是房間裡靜悄悄的,誰也沒有半點動靜。這十來個人中,一大半都是忠厚老實的莊稼漢,本來想鬧個洞房,讨點喜糖,現在卻攤上紅包失竊案,頭低得一個比一個低。要說嫌疑最大的,要數阿P那個綽号叫“賴三”的朋友。賴三與阿P從小一起長大,卻專門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後來阿P考上警校,賴三呢,失學遊蕩在社會上,與一幫不三不四的二流子混在一起。阿P好言相勸,并幫他找到一份當門衛的活,他才收斂了許多。本來,阿P結婚不想叫他,可他非說阿P要是不叫他,就是看不起他。看,他一來,還真出了事。阿P鋒芒畢露地盯着賴三,賴三不安起來,躲避着他的眼光,兩腳慢慢地移動着,突然一個轉身就要開溜。阿P一個箭步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看來你還是本性不改,快把紅包交出來!”
賴三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沒,我沒有……”
“沒有你為什麼要跑?”阿P厲聲喝問。
“你用那種眼光看着我,就好像是我偷了一樣,看得我都有點驚慌……”他見阿P還不相信,說,“不信你可以搜。”說着,他竟開始一件一件脫起衣服來,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别脫!”阿P阻止道。房間裡這麼多人,再脫下去也不是個事。再說賴三衣服脫得那麼爽快,以自己對他的了解,賴三絕對沒有撒謊。
排除了賴三,那又會是誰呢?這時,三嬸的兩腳輕輕移動了一下,難道是她?在阿P的記憶裡,三嬸是個愛貪小便宜的人,記得小時候,母親總為三嬸偷走自家老母雞下的蛋而吵個不休。斷電之前,三嬸離床頭櫃最近,三分鐘的時間,近水樓台去取紅包,可謂不費吹灰之力。三嬸穿了一身肥大的衣服,一隻小手包藏在她身上誰看得出來?
可三嬸畢竟是長輩,作為晚輩,阿P怎麼好意思去審呢?他為難地看了一眼小蘭,可小蘭噘着嘴兒,一副不肯罷休的樣子。
“我憋得慌,去上個廁所!”關鍵時刻,三嬸竟冒出這麼一句。阿P正好高叫一聲:“慢!”
三嬸兩手亂擺,說:“我真的要上廁所!我知道你懷疑我,我離床最近,但對天發誓,我絕對沒拿過紅包,要是我拿了紅包,我,我上廁所掉糞坑裡!不,出門就叫雷給轟死!你們要不信,我也可以脫給你們看!”三嬸說完,竟學起賴三也要脫衣服。
阿P連忙阻止,給三嬸一個台階下:“我沒有這個意思。三嬸,你是長輩,今天又是我的大喜日子,我怎麼會懷疑你呢!”
兩個最大的嫌疑對象都排除了,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空氣都像凝固了一樣。
阿P想了想,說:“這電早不斷,晚不斷,偏偏在洞房花燭夜斷,實在蹊跷!紅包又恰好在斷電時被盜,看來,竊賊不止一個人,應該是裡應外合。”這麼說着,阿P瞟了一眼站在賴三身邊的李大伯。李大伯的兒子是電工,聽說找了門親事,但對方要的彩禮高得吓人,這些天,他們家正在為這筆彩禮錢焦頭爛額呢!兒子負責拉電閘,父親負責盜紅包,很有可能!可總不能也去搜身吧?偏偏李大伯又不像前兩個那麼主動。
阿P踱着方步,在房間裡繞了一個圈,一拍大腿:“我知道紅包在誰身上,但我想他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所以,我想給他一次機會。現在,我再把電閘拉掉三分鐘,希望他老老實實地把紅包放在床上,這件事我也既往不咎了。”說着,阿P走出房間,拉掉電閘。三分鐘後,他往床上一看,卻什麼都沒有。等于說,竊賊根本不想還這筆錢。阿P心想:糟了,這可怎麼收場?
就在這時,房間裡的十來個人對着阿P捧腹大笑,連小蘭都笑彎了腰,笑得阿P雲裡霧裡,一臉糊塗。小蘭笑罷,走過來變魔術般掏出那個手包,指着阿P的腦門說:“紅包沒被偷,還在我的身上呢!”
原來,最後留在洞房裡的賓客都是小蘭事先打過招呼的,那電閘也是她叫一個閨密的老公拉下的。阿P破過幾起大案,老在她面前吹噓有多了不起,所以她要在新婚之夜給阿P一個下馬威。
小蘭捂着嘴,嬌嗔地說:“你就沒有想過監守自盜嗎?為什麼就沒懷疑上我呢?你看看,這麼個小案子都破不了,還讓這麼多親戚朋友下不了台!給你個小小的懲罰,以後,咱們家的錢歸我管,你都得聽我的!”
說來說去,原來小蘭是想當一家之主呀,大家都被逗笑了,齊聲擁護:“對,要聽小蘭的!”
阿P低頭認輸,小蘭“撲哧”一笑,說:“晚上配合演戲的各位都另加兩包喜煙!”
大夥兒出了洞房,歡歡喜喜地領喜煙去了。隻有賴三還站在那兒,朝阿P擠眉弄眼。阿P一推他的身子說:“快去領喜煙呀!”其實,阿P早就知道賴三要跟他說什麼了。小蘭請賴三演戲,作為穿開裆褲一起長大的兄弟,賴三早就給阿P通風報信啦。但阿P裝模作樣破不了案,實在讓賴三費解。
阿P心裡樂着呢,你以為我阿P不懂呀?小蘭這麼聰明,讓她來當家,哈哈,何樂而不為!
(發稿編輯:王琦)
(題圖、插圖:顧子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