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總想讓最好停駐于此,卻忘了時光向來殘忍。
我與諾小涵都沒有考上理想的學校,也沒有一起去看海看櫻花,也沒有再整天膩歪在一起,偶爾的一個電話也是匆匆兩句便不耐煩地挂了,仿佛一對剛經曆過熱戀的情侶,一切漸漸回歸平靜,甚至冷淡。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大喜歡搭理諾小涵了。或許以前打電話我們也都是各講各的,但是現在基本是她講她的,我一直靜靜地聽,直到沒耐心地說再見,也就懶得再打一個。
畢業後去鼓浪嶼是我與諾小涵多年的約定,她也給我寫過許多的明信片讓我一定要記得那不堪一擊的脆弱口頭約定,可最後我卻是跟同學一起去的廈門,諾小涵跟親戚去了西安。仿佛在此刻,我才發現我們之間堅不可摧的友誼原來這麼不堪一擊,諾小涵說友誼的小船炸了,殘骸碎片隻揚起了一層灰,随着我們漸漸冷靜的熱情塵埃落定。
我跟諾小涵認識了三年多,從高一的懵懂到高二的瘋狂再到高三的迷茫,從官方客氣到撒潑耍賴一點點地适應對方的存在,甚至經常跟别人炫耀說“這是蠢涵,我發說說朋友圈從來都不需要艾特她,她都能看到”。後來我的QQ空間卻漸漸少了屬于你的訪客記錄……
原來時光并不會因為期願而停留,我們終究隻是沒見過面的陌生人。通過文字聲音了解的不過隻是生活的皮毛,朝夕相處的好友都會互不理解,更何況我們呢?
沒有聯系的寂靜日子,漸漸地懷疑、慢慢地考驗我們之間的關系。于對方是過客,是小插曲,是調味品,不是沒你不行,而是有你更好,其實也就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這個可怕的想法讓我鬼使神差地撥打諾小涵的電話,嗯,沒有人接。
大概她在忙吧,我再一次這樣地安慰自己。
過了好久,諾小涵回我電話了,沒錯,她又在埋怨我為什麼不給她打電話,是不是把她忘了。聽着這一聲聲矯情的話語,我莫名地想哭,眼淚連在眼眶打轉停留的時間都沒有,便吧嗒吧嗒地往下掉,我們真的很久沒聯系了呢……
一陣抽泣後我終于開口問她最近在忙些什麼。她笑着說在忙彙演啊,故作輕松的語氣裡夾雜着些許疲憊,我想她應該也聽得出我這邊的尴尬吧。
我哈哈地幹笑幾聲企圖打破沉默,随口便問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嗎。我真的也就那麼随口一問,隻是想找些什麼來聊,像以前一樣。
可我卻又開始擔心她把我當外人,不願意麻煩我,将一切的勞累自己承擔,又怕她需要我的幫助,而我卻什麼也做不了。想想之前的日子,突然發現我之前竟一直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再一陣沉默……
“那你幫我找件漢服吧,我彙演要用。”諾小涵思考了一下如是說。
仿佛得到了釋放,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曾經,我爽快地說:“好!”
替她找件漢服不是難事,隻是我想起第一年是幫她找禮服,第二年是要漢服,不禁有點期待第三年會是什麼?皇帝的新裝?那有求必應的我不就是灰姑娘裡的老巫婆,不對,老仙女嗎?不行不行,人家可是小仙女!
諾小涵傻傻地笑了,你看我們之間有好多回憶啊。
是啊,好多好多回憶,多到許多細枝末節都記不清,以至于覺得根本不存在。
“一切不重要的存在,都是因為太過重要,所以變成日常了。”嗯,我很喜歡這句話,我們之間大概就是這種感覺吧,瞬間豁然開朗。
我們又要有一搭沒一搭地開扯了,盡管有些生疏,有點隔閡,但有了過往日夜陪伴的鋪墊,我仍相信着我們之間會地久天長,至少這裡不是終點。
盡管我們隔着千山萬水,但緣分卻讓我們的心靈契合得剛剛好。一遍遍地熱烈、冷淡,一遍遍地歡喜、失落,都為我們未知的旅途埋下伏筆,做好鋪墊,隻待相見時分,一眼萬年,我不說,你都能懂。就像明月懂得清風的灑脫,初雪明了鮮花的心意,一切都平靜得那麼美好。
在即将挂掉電話的時候,我還是極平淡地告訴諾小涵一個重大的決定。
——我想去複讀。
——嗯,我也是。
——那我們明年一起去鼓浪嶼畢業旅行。
——好,加油!
此時的約定能不能實現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們都曾經有過期待,這就足夠了。
後記:這篇文我寫了很久,一直都是斷斷續續的,想到一點寫一點,過後又都删掉,然後再想到一點便寫一點,再一點點地删掉,反反複複地就像我跟諾小涵的聯系一樣斷續曲折。
諾小涵曾經說過關于我們友誼小船的一段話,具體内容我記不清了,但我想說,不管小船是翻了還是炸了都好,在時間的細流裡,一切都會木成舟,載着我們或急或慢地前行……
編輯/王語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