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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多年蘇大數百米中軸

時間:2024-11-05 01:50:27

遍地園林的蘇州,鬧市中卻坐落着一座充滿異域風情的校園。從青磚黛瓦突然步入紅磚拱券,跨度大得讓人有些猝不及防。蘇大的前身是東吳大學。百年的時光流轉,蘇州園林的古典意境,歐洲哥特式建築的裝飾語彙,以及建成不久的現代建築,在蘇大一個多世紀的風風雨雨中,逐漸融為一體。在這樣的校園裡,我成了建築專業的一名學生。四年之中,我無時無刻不在體味着建築的美。漫步校園,我常常駐足流連,從文星閣到鐘樓廣場,數百米的校園主軸,沿途留下了許多關于建築的青春記憶。

1.法學院

2.方塔

3.紅樓文星閣:登臨,窮大千之眼界

平日裡閑暇之餘,我常會獨自一人在情人坡上看書,耳邊伴着不遠處文星閣下各種社團活動的喧鬧。這座建于明代末年的文星閣,可能是這所不大的校園裡,曆史最為久遠的建築了。

文星閣始建于明嘉靖二十年,建立之初作為蘇州平江府長洲縣學附屬建築而出現。外觀整體呈四方形,底層設三級青石台基,上方開辟棋門,可從兩側拾級而上。從外部看,四層建築主體自下而上有并不明顯的收分處理,形成筆直的外輪廓線。頂層覆蓋四角攢尖,中間葫蘆結頂,覆頂下方四面設有八角倚柱,柱頭處鬥拱隐現,端部更是翼角起翹,猶如鳥翼翩翩欲飛。

閣内多為磚石結構,僅有二三層間的樓闆和階梯為木制構件。頂層借由三層與四層的通高形成四方空井,沿牆構建曲折回廊。登上三層後,便可見正中懸有一口巨鐘,上覆銘文“文星寶閣”四個大字。

文星閣本是當時江南地區縣學學塾的常見建築,閣中多置大鐘以作晨課晚鐘報時集合之用。“文星”之名,亦與夜空中的文魁星緊密相連,寄寓當時的縣學先生對學子科舉奪魁的厚望。文星閣建成後,也的确不負所托,中國科舉史上唯一連中縣試、府試、院試“小三元”和鄉試、會試、殿試“大三元”的“六元”清代狀元錢棨,就出自文星閣下,那群跟着先生誦讀《幼學瓊林》的蒙童之中。

而後數百年裡,這裡又相繼走出了費孝通先生和金庸先生等大家。“文星”二字,既是“文魁”之星,亦是“文曲”之星。當别處的文星閣在曆史長河中湮滅殆盡的時候,蘇大裡的文星閣百年不衰。

閣内的大鐘因為年久失修,更因後來校内西式鐘樓的修建,早已棄置多年。然而遙想明清之時,每日文星閣内鐘聲轟響,姑蘇城内必然是書聲琅琅,一番浩然景象。吳地雅言最是溫軟,讀起書來,卻是一等一的适用。

曆經百年沿革,周圍林立的碑台已然變成了青年學生的言笑晏晏。這座獨自在蒼穹下屹立數百年的方塔,也因此而多了幾分蓬勃的朝氣。無論從哪個角度擡頭仰望,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生發出“忽登最高塔,眼界窮大千”的氣魄。這是一種願景,來源于百年裡孜孜以求的一代又一代蘇大人。

鐘樓:憑欄最憶是晨鐘

在蘇大的校園主體軸線上,自北向南,鐘樓位于“春晖”“秋韻”“夏潤”“冬瑞”四樓的正南方向。作為曾經的主教學樓和集會場所,時至今日仍然是蘇大最引以為傲的校園建築之一。

鐘樓原名“林堂”,為了紀念蘇大奠基人林樂知先生而得名。主體建築共三層,牆體為紅磚與青磚混合砌築,南北則有磚砌劵拱形成的外廊。中央拱門略有透視門的效果,是典型的西式做派。鐘樓的所有窗楣均有紅磚裝飾勾勒,中央則是一座六層的維多利亞風格的塔樓。塔樓頂部有報時大鐘,四向方位均有鐘面和指針。每日整點的報時鐘聲在校園裡回蕩,與清幽素雅的校園景觀相輔相成。

從規劃層面上講,鐘樓位于蘇大校園的中心位置,起到總領全局的作用。垂直的塔樓打破了原有水平天際線的單調,增加了校園建築群的空間層次。鐘樓正立面的石制玫瑰花窗更是與厚重的磚石牆面形成虛實對比,削弱了磚牆厚重感的同時,增強了立面的輪廓感,形成強烈的光影效果。

鐘樓測繪是蘇大建築系學生在低年級階段的必修課。雖然鐘樓部分的作業隻限于正立面,但繪制出完整的玫瑰花窗,以及下方數排的羅馬柱式和石制券廊,同樣是一項巨大的工程。

先用橫杆、卷尺和激光測距儀測定鐘樓底層整體的長寬,再用單反拍下照片,用圖像處理軟件進行圖片調平和縮放,調整到一定比例後,照着圖片在白卡上用鉛筆仔細打上底稿。三角尺、比例尺、模闆尺、曲線尺,底稿線條必須橫平豎直,曲線的半徑也不能有所偏差。等到所有鉛筆底稿繪制完畢,還要用勾線筆畫上墨線。墨線分為三個尺寸,分别對應外輪廓線、構件輪廓線和尺寸線。一張完整的鐘樓立面圖,僅僅是繪制底稿,便要耗時兩到三天。

鐘樓旁邊有石碑一塊,上書詩句四行:芳華十載葑溪東,吳園歲歲古楓紅。梓楠拔萃鳴四海,憑欄最憶是晨鐘。每天清晨,常有學生在鐘樓廣場前的草地上席地而坐,夢想與鐘樓邊牆的爬山虎一起,伴着晨鐘的鳴響,一天天地生長。4.老校門

5.數科院

6.鐘樓法學院: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

鐘樓對面便是法學院,每日清晨在草地上誦讀默念的,除了外國語學院的學生外,最多的便是法學院的學生了。一本又一本的厚重法條捧在手心,上面标滿了重點和釋義。背累了便就地或躺或卧,把手中的書本蓋在臉上,輕輕地長呼一口氣。不多時卻又翻身複起,嘹亮的誦讀聲再次響徹天地。

我曾固執地以為,法學專業會是我的第三專業。尤其是在去年第二學位答辯結束的那段時間,我常會去法學院的階梯教室蹭課。民法、刑法、民訴、刑訴,聽不懂也記不住,卻仍然保持着昂揚的興緻。這可能是建築師的職業病之一,對于充滿邏輯的事物會有常人難以理解的好奇。更何況,“法”即規矩,設計也是同理。建築師是帶着鐐铐跳舞的舞者,每一棟令世俗驚豔的建築背後,都隐含着作者對于相關設計規範的深刻理解。

消防通道的寬度,台階梯段的淨高,緊急情況下的疏散時間,有周邊建築遮擋情況下的太陽光照時長,這些都一條一條、白紙黑字地寫進了設計規範裡。如何将這種絕對理性與藝術的感性完美融合,一代又一代的建築師為此窮盡了畢生的心血。

中國古典園林中素來有“框景”一說,是指通過有選擇地攝取空間内的優美景色,形成如嵌入鏡框般的圖畫效果。雖是限于中式園林場地大小的無奈之舉,但借此便可做到步移景至,移步換景。現代建築大家之中,貝聿銘先生在此手法上頗有造詣。

法學院的設計者馮正功先生,在法學院的設計方案上同樣對于這一手法尤為重視。從學院連廊的平台向外看去,圓形門框内收納了校園裡的所有春意。隻用開放式的中庭和延展式的門洞,就将外部環境從容引導。既與廣場對面的鐘樓券廊遙相呼應,又含蓄地體現出“養天地正氣,法古今完人”的校訓意旨。

紅磚、青磚的貼面,與鐘樓廣場的西式建築群在材質與色彩上,也形成了極好的呼應。以廣場對面的鐘樓為中心,四周植被茂密,蔥蔥郁郁,法學院即在綠樹掩映之中恰當地融入整個環境。這座鐘樓廣場周圍唯一的現代建築,為以文星閣為起點的校園軸線,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點。

建築的本質是空間的營造,在物質空間的建構完成後,随之而來的便是精神空間的凝聚。“葑溪之西,胥江之東,廣廈萬間崇。”也許,當未來的我真正成為一名建築設計師,埋首于各種圖紙與模型間的時候,也會偶爾停下手中的畫筆,回想起與稿紙上即将建成的項目相比,并不那麼雄偉氣派的蘇大。

責任編輯:曹曉晨

成長于斯,即便未來的曆程乏味且漫長,但凝練于這裡每一棟建築之上的精神,将伴随着蘇大校園裡悠遠的鐘聲,不斷在我的腦海中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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