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認識牛牛是三年前。
那天,老師正在院子裡教孩子們打鼓。十幾個孩子顯然沒有和老師在一個頻道上,他們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有的孩子在撕紙片,有的一動不動地坐着,還有幾個孩子圍着老師一個勁兒地轉圈圈。隻有一個小男孩張大嘴巴,吃力地跟着老師要求做,盡管跟不上節奏,可是他那專注的樣子實在是惹人喜歡。
課間休息時,我反複問這個小孩:“你叫什麼名字?”他靠在媽媽的身上,小手緊緊地握着媽媽的手,顯得緊張和膽怯,他始終不願意回答我。媽媽把孩子摟在懷裡說,孩子叫牛牛,7歲了。自從發現孩子患有自閉症後,他們就從老家河南來到北京,已經3年多了。為了給孩子治病,他們去了好多家醫院,不僅花完了家裡的積蓄還欠下不少外債,可是治療的效果并不理想,眼下是把希望寄托在這所學校。
牛牛媽嘴裡說的學校,其實是一個支援型公益組織,為自閉症群體提供免費課程,進行周邊人文介入。三十幾歲的郭姐姐是校長也是一位專家型的老師,包括她在内一共有4名老師在學校工作,很需要人手,我是中央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青年志願者協會的一員,和同學們作為志願者來這裡服務,擔任助教。
學校裡的主要課程是音樂、美術、舞蹈、烘焙。雖然自閉症兒童的病因尚不明确,對症治療當然談不上,但音樂的作用已經得到了普遍認同。繪畫、舞蹈、DIY式的面點烘焙都是借助“我手寫我心”的心理投射原理,手工對兒童來說是一種最初的語言,有助于自閉症兒童情感的抒發和情緒的宣洩,打開“封閉”世界,創造改善的機會,促進心理健康發展和認知功能的恢複。
學校裡十幾個孩子病情程度不同,老師們更像是治療師,必須了解每個孩子的特點,根據他們的心理制定不同的方案。牛牛算是安靜的孩子,除了喜歡打鼓,對繪畫也表現出一些天分。我在上繪畫課的時候發現,很多孩子在紙上随便塗鴉或是畫簡單的風景,可牛牛畫得比較豐富,他畫了一片草坪,草坪上走着一個女人,她戴着涼帽、穿着高跟鞋和花色的裙子,草地裡還有幾朵花兒。
我輕輕地坐到牛牛身邊,想看着他畫,可他停下筆,渾身不自在。我趕緊為他鼓掌,并在他耳邊說:“畫得真棒!”牛牛腼腆地笑了,回頭看了我一眼,重新拿起筆在紙上加了一個太陽、一朵白雲。我指着畫裡的女人問:“這是誰啊?”牛牛用力地咬住畫筆,停頓了一會兒小聲地說:“媽媽。”能跟牛牛有這樣的直接交流,讓我很開心。
郭姐姐告訴過我們,患有自閉症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尊重和鼓勵,與他們相處需要付出很多耐心,要讀懂孩子行為動作所要表達的真實語言。在學校,牛牛和十幾個孩子有很大的進步,這背後是家長、老師、志願者們的耐心陪伴和幫助。
由于缺少經驗,最初與這些孩子相處時,我們曾感到很困難,無論多努力教他們唱歌、跳舞還是畫畫,常常得不到回應。不過,每當我們灰心或者沮喪時,家長殷切的目光和一聲聲真摯的“謝謝”,會讓我們瞬間滿血複活。
多年來,中央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青年志願者協會與北京多家公益組織合作開展志願服務。郭姐姐的這所學校在順義區,我們每次去單程需要近兩個小時,但大家都堅持保證志願服務的時間,風雨無阻。
責任編輯:張蕾磊
二〇一七年四月二日,在中國社會福利基金會自閉症兒童救助基金、九三學社中央教育文化委員會、北京市殘疾人聯合會等單位聯合舉辦的‘世界自閉症日十年盛典’活動上,中央民族大學外國語學院志願者協會榮獲全國‘最具愛心志願團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