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報道過很多聲名卓著的人物,當你看到他的故事,會發現其實他就好像你身邊的那個誰,有血有肉的,雖然成就非凡,但也是個普通人。今天要說的“他”,就是南京保利大劇院總經理鞏升林。
好幾次提起筆又放下,沉浸在他的世界裡。有一類人深得似古井,靜靜的,不管風來不來它都不起波瀾……可是,有一天你渴了,竟發現他是那麼深不可測,舀上一瓢水,甜美得讓你魂兒出竅。
在南京文化圈子裡,流行這麼一句話,“看好劇,去保利”。采訪之前,我翻過他朋友圈,基本以保利近期劇目演出為主,看不出他任何情緒和喜好,隻是從朋友那聽說他來自北京,會計師出身。
“2007年我被外派到武漢做會計師,協助總經理做一些管理工作。2011年,我又從武漢調到張家港做總經理。當時的張家港城市,基本上是‘文化沙漠’,沒有文化消費理念。起初的半年裡,工作開展非常艱難,我時常感覺是自己像‘賣保險’的。相對南京來說,張家港是個小城市,靠的是一種人脈、一種熟悉、一種圈子……經過将近五年的努力,才将那塊處女之地完全開墾出來。”
“幾年間,張家港保利劇院榮獲過幾次集體先進,我也有幸榮膺先進個人。2016年6月,我被派來南京,我們這個團隊非常能幹,石總帶着大家各司其職,工作開展得有聲有色,也得到各界的認可。”他笑稱,“我這麼說好像有些官方,但确實是這樣的,觀衆的滿意是我們最看重的。”
在交談中,我試圖用窺視鏡對準鞏升林的心底,觸及那些深藏的故事。我問,“在張家港最初的日子裡,其實應該很難,您是怎麼挺過來的?懊惱過嗎?”
“派你去了,你必須得上,不成功你就是狗熊。我覺得人的潛力是無窮的,隻要你肯鑽研、用心做事情,就沒有做不好的。”和他聊天,似乎像打太極,你始終無法讓他掏心掏肺地跟你聊心底那些事。往往抛出的問題,就像拳頭打在一團棉花上,傷不到你的手,但你打出的拳頭不見效果。
第二次采訪時,我依舊沒有放過他在張家港的那段光陰。他笑着,似一種妥協,“文化接受其實跟每一個人的見識有關,有一種人沒跟他說保利,他就說保利來了太好了,我們就不用去外地看演出了,這種人已經是接受了;有些人就說還不如去打個牌、喝個茶呢,這種人群也有。有時候文化推廣需要和單位合作,單位決策者對文化的态度,就代表了他這個單位對文化的态度。”
“舉個例子,張家港市政府一直都在招商引資,聚集了很多外資企業。恰逢新年,他們都會搞一個類似于團圓飯的聯誼活動,抽個獎,表演幾個小雜耍。但次數多了,就會有些膩,于是請我們在12月10日前後協助他們做一場聖誕舞會,想有所改變和突破。當時我就建議他們邀請老外到劇場,看看有中國特色的一些文化演出。他們覺得主意不錯,願意嘗試。
那是2012年年底,正好是楊麗萍大型舞劇《孔雀》大獲成功,我們邀請她過來演出,果然驚豔四座。那次演出後很長時間,他們還跟我津津樂道這件事情。一炮打響後,我們每年都在做類似的安排。去年是上海歌舞團的舞劇《朱鹮》,今年我們準備做場民樂——上海民族樂團《大音華章》。這是一種很好的中外文化交流。”
“在很多時候文化就是一種粘合劑,不同文化背景、不同信仰、不同膚色、不同人群,都可以通過文化交流讓大家産生共鳴。文化是城市千年流淌的血液,一旦你認可了它,就會喜歡這個城市。”
談起工作時,他說話分寸感極強,端着一臉嚴肅。但問及女兒時,他的嘴角開始上揚,表情似融化了般,語氣中帶着寵愛,“每次回北京,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接送女兒到學校,拍她馬屁,現在她已經有十歲了。每次走的時候,她還是掉眼淚。父女情深啊!”
時常與妻子、女兒分離的他,心存愧疚卻又無奈,“家庭對我很重要,但月有陰晴圓缺,沒有什麼事情是圓滿的。好在現在科技發達,今天中午還剛跟她們視頻過。”
“我和閨女有一個約定。每個假期,我都會帶她出去走走,前年去了俄羅斯聖彼得堡,去年春節前去的台灣,我覺得通過這種方式可以拉近和她的距離。唯一例外的是,去年暑期沒有兌現。我曾征求了她的意見,我說爸爸六月份剛到南京,有一些新的職務上的安排,等有時間爸爸帶你去周邊逛逛……”說完,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地飄向窗外。
此時或許他的内心跌宕起伏,但那種相思之苦他不願意抖的太多。随即他話鋒一轉,“來南京之後,我希望自己能盡快融入這個城市。曾從鼓樓地鐵站步行至先鋒書店,在那喝一杯咖啡,看一會書,那一刻的慢生活很自在。我沒吃過的菜,我沒走過的胡同,我都想去體驗。有些小刺激,有些小新鮮。”
我說,“南京的文化底蘊畢竟沒有北京、上海那麼濃厚”。
“這需要過程,我覺得每個城市都需要有一個過程,北京、上海現在文化這麼發達,它也是漸漸積澱成長起來的。南京其實需要有一個推動,現在的南京可能是十年前的上海。我們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都在做一件事情——推動文化進步,這是神聖的使命,哈哈!我希望通過我們的努力能帶給觀衆更多更好的演出,不能說幾年之後把南京的觀衆改變了多少,但至少能夠讓他們在保利的舞台上看到更多原來看不到的演出和劇目。這是我們能做到的。”說完後,他摸着發亮的腦門兒,淺淺地笑着。鞏升林與趙傳“去年保利兩周年,我們有幾個劇是重磅的。9月英國莎士比亞劇團的英國原版劇《威尼斯商人》、10月世界著名的捷克愛樂樂團、11月楊麗萍大型舞劇《孔雀》;除了這三台好戲,明年會引進陝西人藝的《白鹿原》、馮遠征主演的《風雪夜歸人》、黃磊的《暗戀桃花源》等,都是非常火的劇目,我們會做一個話劇類的藝術節;除了話劇,明年4-6月份保利将推出交響季活動,會引進法國廣播愛樂樂團、維也納愛樂樂團、悉尼交響樂團等。”
“并不是每場劇都很貴,有些劇價格與一張電影票相當。舞台劇它是有感知的,所有的台詞都在那,所有的曲目都在那,但是每一個劇場内的觀衆給藝術家帶來的互動感覺是不一樣的,所以每一場演出都是一個絕版。我希望有更多的朋友走進劇院,能夠去感受藝術帶來的魅力。”
鞏升林與魏松和鞏升林聊天,前半段和後半段有完全不一樣的感覺。前面很硬,他對文化的理解很系統,頭頭是道;後面比較軟,似乎他一切的策略都源于一種生命哲學。這就像他給人的第一感覺:溫文爾雅,面帶笑容,卻一直有種疏遠感。
聊到後半段才發現,他也有火熱的一面:他喜歡黑豹、喜歡搖滾、喜歡足球。“窦唯時期的那幾首歌,像《無地自容》、《Takecare》等有好幾首我都特别喜歡。去年是他們30周年,我們原打算來做一個紀念演出,後因其它原因沒做成。”“說球我能和你說上一夜。最早期看意大利比較多,意甲、國際米蘭、AC米蘭,十幾歲那會,我經常熬夜看通宵……”
我笑稱他後半場才進入狀态。他坦率地表示,我給的題目都是大領導回答的,自然深,其實平時自己也看一些八卦,“我今天還看了郭德綱數落曹雲金的一段話,說根本不相信那6000多字是曹雲金本人寫的,說話挺損的,挺狗血的,但他們那稿子被推到了10萬+,現在的閱讀越來越重口味。其實現在很多奇葩的事情,你都能在馮小剛當年拍的電影《甲方乙方》看到一絲影子。”
此話很精辟。鞏升林在文化領域深耕多年,對各類文化現象自然洞若觀火。而我卻在與他幾番交談後,還是看不清他的模樣。也許和高人在一起時都會有這種感覺。
不過,在這個愛下雨的秋季,希望你能喜歡這個故事。也許當你靠近時,他會突然從他精心包裹的殼裡跳出來,向你微笑。十面埋伏廣播交響樂團
盛中國濑田裕子小提琴鋼琴音樂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