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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鼓樓 北京的時間變奏曲

時間:2024-10-31 11:33:58

鐘鼓樓,北京内城中軸線最北端的兩座建築,都與時間有關。它們是古代的報時樓,古京城從皇帝到百姓的生活起居都在晨鐘暮鼓中演繹,那皇都衆生非常熟悉的場景對于今天的我們卻已非常的陌生,時間顯出了神秘的一面。遊覽參觀鐘鼓樓,您會聆聽到一部時間變奏曲,它是北京的,也是全國的,甚至是世界的。對時間的認知和馭使,人類必然的要經曆一個又一個的積極探索與進取的時代,這也是時間的曆程,是它變奏出的華麗樂章。

1鼓樓春色。

2鼓樓正門及售票處。

元朝已有這條街

過了景山,往北便是一條又直又寬的大馬路,這就是地安門内大街與地安門外大街。地安門與天安門遙相呼應,是皇城的北大門。地安門因居皇城北方水位,又稱厚載門,取“上善若水,厚德載物”之意。1954年為疏導北京城中交通,地安門從原址被拆除,并以原部件編号的方式運到天壇公園内準備重建,但事不遂人願,一場不期而至的大火将差不多所有的木制編号部件燒光,到2010年又想利用餘下的非木制編号部件重建時,圖紙又神秘地消失了,所以自1954年以後再也沒有人親眼目睹過這座明清兩朝皇城北門的真容。

地安門外大街的北端就是鼓樓,雖然現在街兩側已有一些二層及二層以上的樓房,但鼓樓還是顯得那麼高大。走到鼓樓之下,人們忍不住擡頭上望,太陽與高高的鼓樓讓人驚歎時間的魔力。晨鐘暮鐘催促着太陽每天無情地遊走在北京的天空之上,就這樣一天一天從東到西,不知不覺地帶走了一代一代曾經活在這裡的人,留下了一個個鮮活的故事。

公元1271年,有一個少數民族的皇帝來到了這裡,他不想像他的祖先那樣再去殺伐與劫掠,他想以這裡為中心建立一個幅員遼闊的多民族強國。他用漢族人劉秉忠作設計師,回族人也黑疊而丁主持工程,以當時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巴格達作為藍本,以中華道德文化作為設計理念,以瓊華島為中心,在金代都市的東北方開始建設當時世界最現代化的都城——北京。

當年北京的設計理想為八臂哪吒城,哪吒是傳說中治理水患最強悍的神将,而相傳北京城就建在苦海幽州之上,有八大海眼,每個海眼中有一條惡龍,唯哪吒這三頭六臂之神将方可降服。哪吒降龍的兵器紅纓槍提在哪吒的左手之一的平則門(現阜成門),槍鑽就是阜成門内的妙應寺白塔,而槍頭則是另一座遼塔天甯寺塔。而元後期興建的東嶽廟(至正二年)則成為了攥在哪吒右手齊化門(現朝陽門)上的乾坤圈,其實像東嶽廟這樣在元朝北京城内外修建的各宗教廟宇還有很多,比如與東嶽廟同年的佛教廣化寺,和比它們都早一年的伊斯蘭教的東四清真寺與安内法明寺(後者現已改為某學校操場)等等,這些不同宗教的寺廟也反映了當時首都的一種和諧穩定。北京穿城而過的各個水系也就成了哪吒身上的那一條渾天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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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5鐘樓及鼓樓樓梯通道。

6鐘樓。緊十八,慢十八

初建的北京鼓樓還不在城市中軸線上,而是在如今舊鼓樓大街的南口,名曰齊政樓。明初齊政樓在多年的戰亂之後坍塌了,在永樂大帝修建北京城的時候,經過姚廣孝的設計把它安置在了當時中軸線最北端的位置,并在它的北側同步複建了原址上的鐘樓。在清朝初年兩座建築因火災也坍塌,現存建築主體結構為清中期重修而建。

鼓樓作為中國古代的報時建築遍布于我國所有曆史名城之中。在古代,人人都沒有機械或電子的計時工具,而比較準确地掌握時間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白天還好辦一些,隻要不是陰天下雨,大家擡起頭來也就知道大緻的時間了,可晚上呢,漫漫長夜裡城中心的鐘鼓之聲成為了大家對于時間這一概念最好的诠釋。

明清時期每到定更天(一夜分為五更,每更約合現在的兩個小時,古時的一個時辰。三更是在子時,23:00-1:00,向前推兩個時辰即為入更時,也叫定更天吧,相當于現在的19:00)鼓樓都要進行擊鼓之後敲鐘,二更至四更隻擊鼓不敲鐘,五更天隻敲鐘不再擊鼓,這也就是“晨鐘暮鼓”這一詞的來曆。但這擊鼓也是有門道的,講究是“緊十八,慢十八,不緊不慢又十八”,這樣往返兩次一共擊108下。“一百零八”是象征吉祥和至高無上,念珠要108顆,武術有108式,小說有108回,連梁山的好漢也要湊齊108人。為了體會一次那108下雄渾之音,我特意登上了這座曾經無數次路過的建築。幾十級高高的石階,以大腿與上身夾角小于90度的步姿登至頂部,即便是家住五層的我也感覺有些吃力。在兩側燈光的照射下,仿佛一條時空的隧道,把人一下子從現代帶到了過去。鼓樓的二層非常敞亮,落空足有5米以上,屋頂的梁架上懸挂着盞盞宮燈,這燈雖然與整個建築不太貼切,但可以看出鼓樓想給遊客們帶來的曆史氛圍。上樓後右手邊的展出讓大家一下就了解到了這鐘鼓以外的古代計時奧秘。

其實擊鼓撞鐘都隻是報時,而後面計時才是真正的學問所在。智慧的我國勞動人民在生活與工作之中發明了很多可以準确進行計時的方法與工具,這些工具都陣列在鼓樓大殿的東側。銅壺滴漏計時法,最早記載于《周禮》之上,是我國利用流水的連續與穩定,發明出的計時工具。鼓樓上展示的是一個比較先進的銅壺滴漏計時工具組,銅壺分三層,自上至下,最下面有一個水槽,水槽内有一個浮漂,浮漂上有刻量,每個刻量為一小時,每到一個刻量旁邊的銅人就會自動擊镲8下用來報時。如果水流不斷,這種計時可以一直延續,且時間控制的比較準确。燃香計時法則是利用了香的燃燒時間比較固定的特點,而且香比銅壺更加簡易、方便、廉價,所以在中國古代非專業計時機構一般都是用香,大家在電視劇中看到的更夫一手執木棰,一手執梆子,梆子上面都會插一隻香,這香也就是用來計時的。但燃香法也有它很大的弊端,就是香受空氣流動速度的影響可能會加快燃燒,所以有些室内燃香的計時器還有專門的香盒以保持燃燒的穩定。為了讓香燃的時間更長,中國人還發明了香篆,九曲十八彎,宛如一個篆字寫就的“壽”,節約了空間又賦予觀賞性。為了讓時間更加的精确,中國人還在一柱長長的香上标上刻量,每個刻量處系一對鈴铛,香燒到此處鈴铛就會因香的燒斷而相互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音,報告大家時間已過了一刻(相當于現在的半個小時)。過去秋後處斬犯人就是這個程序,行刑當天日到正午之後燃香,每到一刻炮響一聲,三聲炮響之後,待斬的那一個人的一生也就結束了。

每當計時工具運行到了定更天的時刻,鼓樓上便會傳來一陣陣時而急促時而緩慢的鼓聲。社會發展到了現在,鼓樓早已失去了它的實際意義,擊鼓已成為了鼓樓日常的表演項目。鼓樓擊鼓表演時間定在9:30、10:30、11:30、13:30、14:30、15:30及16:45。這些時候都會有工作人員,按照古時的典譜進入專業的敲擊。敲擊的方式也非常講究,有時齊奏,有時獨奏,有時兩人一組。還有不同的演奏組合,有兩兩相合的,有兩兩相逆的,有一個領奏其他跟進的。而且敲擊的位置還多有不同,有時敲鼓面,聲音空曠;有時敲鼓幫,聲音高亢;有時敲鼓架,聲音清脆。在5分鐘的表演過程中,遊客再多也沒有一人說話,大家都仿佛在鼓聲中遨遊,這也是一種藝術之美。立于鼓邊1面主鼓,5面副鼓産生的震撼感讓人心生敬畏,你可以想象一下過去鼓樓之上一共有24面副鼓1面主鼓,那聲響一定能震動當年安靜的整個京城。可是,在如今這個喧嚣的城市之中,即便你此刻就身處鼓樓之下,如果不略加注意都不會聽到清晰的鼓聲。這也使我想起了安靜的童年時光,上世紀70年代北京還沒有過多的城市聲響,家住王府井的我,天天晚上都可以聽到北京站整點時《東方紅》的音樂,還有相應的鐘聲,到了晚上10點媽媽就會讓上床睡覺了。如果是夏天,我還會先跑到院子中,在熟睡的城市上空看一眼那幾個自己認識的星座。現在,北京站的鐘聲聽不到了,天上的星座也消失了,隻留下慢慢變老的自己。在鼓樓表演響起的鼓聲中,我右眼中的一滴淚不小心流了出來。

遙想鐘聲

鐘樓在鼓樓的北面,乍看好像是一座兩層樓的“土地廟”。鐘樓與鼓樓不同,為石質結構,雖然沒有鼓樓宏偉,但更加彰顯歲月之感。站在樓下仰望着高高的鐘樓,小時候姑姑講給我的鑄造娘娘的故事又回響在了耳邊。相傳,明永樂年間,為了保證皇宮之中可以聽到宏遠的鐘聲,永樂大帝命令工匠在3個月之内鑄成一口史無前例的大鐘,到期如若鐘未鑄成,工匠全部處斬。已到3個月的限制,工匠們看着翻騰的銅水,多次取樣均未達标,心急如焚。這時有一個姑娘來給當工匠的父親送飯,聽其他工匠說如果有一個未婚女子投入銅水之中鐘才可鑄成。這時這位剛強的姑娘不容分說,放下手裡的食盒便縱身跳入銅水之中,父親見狀馬上伸手去拉,但隻拉住了一隻鞋。姑娘落入銅水,銅水馬上變了顔色,大鐘一鑄而成。後人為紀念這位姑娘,在鐘樓附近修建了鑄鐘娘娘廟。姑娘投爐救衆工匠的傳說一直流傳到現在,聽說北京鐘樓的鐘聲與其他地方的鐘不同,會發出“鞋、鞋、鞋”的聲音,是那位姑娘在要自己被父親拉走的那隻鞋嗎?小時候每每聽到此處我都會毛骨悚然,姑姑還會做出很“可怕”的動作,這樣我也就老老實實地睡覺了。1鼓樓内擊鼓表演。

2被中香爐、香篆、盤香。

3漏香櫃。

4報時銅人。

5站在鐘樓之上遠眺鼓樓。鐘樓看着比鼓樓還要高,但樓梯梯階卻要少一些也低一些,登頂沒費太大的氣力。上面的那口永樂時期的大鐘有63噸之重,先不用考慮傳說,63噸的銅水一次鑄造成型,這樣的規模,不要說是當時,就是現在想馬上完成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立于鐘下,看着護鐘欄闆四周對于鑄造工藝的圖文介紹,心裡不由得對當年的勞動人民産生了崇敬之情。雖然沒有聽到撞鐘時那渾然的聲音,但心中可以遙想當年,那鐘聲一定會穿過鼓樓,彌漫在什刹海及中南海之上,越過萬春亭,散落在整個紫禁城的上空。皇帝聽到它開始準備早朝,大臣們聽到它匆匆進宮面聖,百姓們聽到它也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活。它的聲音好像還可以發傳到更遠,傳到京郊那萬頃良田,傳到運河那黃金水道,甚至可以穿越時空,一直傳到現在的北京。

歡樂的鐘樓灣

在鐘樓與鼓樓之間是鐘樓灣廣場,多年前來到這裡的時候,這裡還比較混亂,自行車、汽車與行人在一起混行,兩側都是不規則的小平房。這回來了一看,眼前豁然開朗,方磚鋪滿廣場,兩邊還有一座座的花壇,不鏽鋼的路栓已經把汽車拒之場外,兩側的平房也改造得非常整齊,還開設了風味茶吧,供遊客休息。一排排嶄新的三輪車,每個上面都坐着兩位外賓,或黑或白,或亞或歐,臉上都洋溢欣喜與滿足。我不由招招右手,一聲“Hello!”收獲一片問候與微笑。廣場中央是幾組踢毽子的人,他們4人一組,互相踢接,裡踢外拐、盤花雙飛技藝娴熟,精彩之處總是能博得路人的掌聲。鐘樓的北側廣場是城中百姓的樂園,推童車的,有的是老人或父母推着,有的孩子較大,家長就讓孩子自己一邊推一邊學習走路。北廣場還設置了很多固定的棋牌桌,麻将桌前“五萬”“六筒”不絕于耳,老人們戰意正酣;象棋桌前老人們都是“沉思者”的雕塑,後面的觀棋者也都是“觀棋不語”的真君子。雖然明清時的“晨鐘暮鼓”已從這塊土地中飄走,一個全新的大都市已經崛起,但隻要你靜下來,坐在這個廣場之中,看看前面的鐘鼓樓,看看周圍的老百姓,仿佛還可以聽見悠悠的鐘鼓之聲,因為老北京的文化已經融化在了這座城市的血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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