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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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們的日常生活中,美化着環境,愉悅着心情,牽動着記憶,表述着意境。拍花是每個攝影人都曾有過的經曆。提到拍花就無法繞開拍荷花,似乎再沒有哪類花像荷花一樣受到如此龐大人群的青睐與聚焦。即便是被各種诟病,被戲稱為“老法師”之後,還是有很多人趨之若鹜。如此頑固的拍攝取向,是依賴于怎樣的拍攝動機呢?是為了片刻消遣,還是為了研習攝影技法?抑或是某種社交需求,為自己貼上有趣的注腳?
不難發現,愛拍荷花者以新手與中老年愛好者為主。因為荷花本身就很美,千姿百态,濃淡相宜,主體分明,就算初入門的新手,使用大光圈長焦再加上後期調下對比度飽和度,拍得難看也着實不易。
更為重要的原因或許是由于自身的生長環境與生命體征,荷花早已成為曆代文人墨客托物言志,借景喻情的視覺編碼。周敦頤的《愛蓮說》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代表着自身的高貴廉潔;“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代表剛正不阿的風骨。還有“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頭”“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别樣紅”等等這些早已流傳甚廣、深入人心、耳熟能詳的詩句。陳洪绶、石濤、“八大山人”、張大千、郎世甯、黃永玉、李可染等畫家也都曾以自己的方式用畫筆贊賞荷花,抒發胸意。
經曆數代文人墨客的注解,荷花的象征意義極為豐富。攝影人熱衷于拍荷花,更多應該是中國文化遺傳下來某種DNA在網絡圖片社交中追求文氣的一種簡單外現。
然而,拍荷花入門容易,拍好難。而“紮堆兒”這一行為不僅增加了創新難度,更使之俗氣。拍攝不再是創作,而僅僅是一種“闖作”,一種流于表面、淺嘗即止的機械動作。那一幅幅荷花照片背後的誕生記,難免讓人質疑拍攝者對荷花的誠意。無法拍出令人信服,引發情感共鳴的傑作也就不足為奇了。
多年前我曾買過一本名為《花事》的小書,每一篇文章的開篇都是所寫之花的插畫。這些插畫與法國女作家柯萊特充滿體驗與情感的感性文字相呼應,将花帶給人們的喜悅與性感放大擴散漫延……柯萊特在寫《花事》時已經老了,被關節炎折磨着,大多數時間都蜷在椅子上。瑞士出版商梅爾莫提議定期給她送一束不同的花。作為交換,柯萊特要寫一篇關于某種花的文字,最終結集成為這本《花事》。
我從書櫃中找出再閱讀時,構想着那一幅幅插畫能換成怎樣的圖片?是像世界上第一位女攝影師AnnaAtkins拍攝藻類與蕨類一樣采用藍曬手法,賦予它們非自然又具科技感的視覺表達;還是像德國攝影師卡爾·布洛斯菲爾特KarlNierendorf那樣選擇特寫,以精緻清晰、纖毫畢現的雕塑感來準确展示大自然的巧奪天工;抑或是将它們置于顯微鏡下,凸顯出人類肉眼無法看到的微觀世界。
本期的專題,我們帶着這樣的疑問繼續尋找答案。攝影師克雷格·布羅斯用紫外線誘導出可見熒光的方式拍下了我們未曾見過的“花花世界”;年輕的美國攝影師艾莉森·斯卡普拉AlisonScarpulla将人體與她熱愛的鮮花并置,以自己的理解與體驗重建人類與自然生活的内在聯系。藝術家蔣志則與電影美術師一起盡量複原七八十年代的平常家庭擺放仿真花的室内場景。
當然,我們還采訪了一些花藝師與花商,分享他們的技能與需求,将拍花這一行為從朋友圈的點贊社交拉進能帶來實際收入的商業拍攝,試圖激發更多的可能。
這些仍讓我們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期待大家給出更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