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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倉央嘉措病故青海湖

時間:2024-10-29 07:12:20

西藏清代鐵錾金銀法器(供圖秋天)1705年藏曆7月,蒙古和碩特部固始汗後裔拉藏汗殺害了第巴·桑傑加措,1706年以『真假轉世』之由,倉央嘉措在前往京城途中,于1707年初在青海病逝。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所著《火陽狗年跟随至尊第六世達賴喇嘛洛桑仁欽·倉央嘉措騎隊從拉魯噶彩出發到貢嘎諾爾圓寂,由湖岸、漢西甯等到拉薩的紀要》(簡稱《紀要》),詳細記錄了倉央嘉措離開拉薩,經羊八井、那曲,翻越唐古拉山,再到青海湖貢嘎諾爾圓寂的全過程,無疑是記錄這段曆史實事的孤本,具有極高的史料價值。

膳食官筆下的倉央嘉措圓寂

有關《七世達賴傳》中倉央嘉措“解送”北京,在青海貢嘎諾爾圓寂的記載,主要來源于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的《紀要》。

我在查閱《七世達賴傳》時,書中記載:“拉藏漢等施以種種詭計,将達賴喇嘛倉央嘉措‘迎請’到内地。”“火狗年(1706年)五月十七日,當倉央嘉措從拉魯嘎才(彩)出行時,無數信仰達賴的衆生,信仰之力使他們眼淚湧出,淚洗面頰。當在人們請求六世達賴喇嘛為一切衆生祈禱之乞求聲中,六世達賴喇嘛身前供滿了數不盡的潔白哈達。”“當走到哲蚌寺時,僧侶們含着眼淚,在一片祈禱聲中,舍命從蒙古人手中搶走倉央喜措,迎至甘丹頗章,拉藏汗見之,即調兵攻打。其時,倉央嘉措生起不忍之心,說‘生死對我已無什麼損失’。言罷,無所畏懼地徑直前往蒙古軍之中。”“……路上倉央嘉措受到漢藏數萬信徒頂禮。後到衮噶(貢嘎)諾爾,并在此地去世。其屬下念其恩德,含淚為之祈禱。倉央嘉措法體被迎往西甯,數日内信徒獻供祈禱。”

若細心研究《七世達賴喇嘛傳》,作者系清朝乾隆皇帝國師三世章嘉活佛,本名章嘉·若白多傑,生于藏曆第十二繞迥之火雞年(1717年)正月十日,誕生在多麥宗喀北部涼州遊牧部落(今甘肅天祝縣)一牧民家中。從這點來看,三世章嘉活佛出生時,倉央嘉措已去世十年。可他不是當年的親曆者,記錄倉央嘉措病逝卻非常詳細,這段記錄來源于什麼地方?

當談起此事,巴桑羅布會長介紹說,二世章嘉活佛阿旺洛桑曲丹56歲時,即火牛年(1697年),奉康熙之命,赍送(贈送)賜給六世達賴喇嘛的金冊金印入藏,偕紮薩喇嘛經青城(今呼和浩特)、西甯至拉薩,在布達拉宮六世達賴座前獻上金印金冊和許多禮物。又五次晉谒倉央嘉措上師五世班禅羅桑益西,獻上禦賜供具和金銀,他應熟知六世達賴倉央嘉措的很多情況,也會給三世章嘉活佛留下很多史料。三世章嘉活佛同七世達賴格桑嘉措關系密切,而七世達賴曾接見過《紀要》的作者洛追旺久。因此,《七世達賴傳》中的史料主要來源于洛追旺久撰寫的《紀要》。

提起《紀要》,還有一段奇特的尋找經曆。1988年,巴桑羅布會長到西藏社會科學院擔任副院長,見到了宗教研究所1983年8月刊印的《紀要》油印本。他清楚地記得,該《紀要》系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所寫,記錄了倉央嘉措病故于青海湖畔的貢嘎諾爾。2016年7月,西藏倉央嘉措文化研究協會成立,他就努力尋找此書,可怎麼也找不到。便聯系西藏社科院宗教研究所所長布瓊,可翻遍了研究所資料室,也未能找到此書。同年10月,該協會副會長多吉平措博士從一位私人處找到了這個油印本。巴桑羅布會長拿到《紀要》油印本後,着手翻譯該書。可《紀要》作為三百多年前的古藏文版本,其文字表述方式、術語、名詞與現今的行文大不相同。為不影響史料價值,在争取較準确地傳達原文意義,基本保持原文風格的前提下,盡量保證譯文的大緻通順。如“漢西甯”“湖岸”“皇帝人員”等名詞的譯文,更多地考慮意境的表達和保持原文風格。

1983年,西藏自治區社科院尚處于籌備階段,許多工作未走上正軌,《紀要》文字錯漏之處甚多,有些是明顯的常識性錯漏,巴桑羅布會長基本上可以判斷和辨别,可有些錯漏則完全無法辨别,也找不到任何參考材料。對于難以辨别的個别錯漏之處,很難做到精準翻譯,隻能采取大意譯文。2017年6月,巴桑羅布會長花8個月時間,完成了該書稿大部分内容的翻譯。

《紀要》記述了倉央嘉措離開拉薩,在青海湖畔貢嘎諾爾去世的情況,填補了倉央嘉措1706年5月至1707年初圓寂的曆史。

巴桑羅布會長翻開倉央嘉措膳食長洛追旺久《紀要》油印本,裡面明确記載,藏曆火狗年(1706年)6月1日,拉藏汗和駐藏官員來等到宗角(指龍王潭),要向民衆公布皇帝(指康熙)關于倉央嘉措的旨意,并把倉央嘉措從布達拉宮請到了拉魯嘎彩(拉魯林苑)。6月7日,拉藏汗夫人次仁紮西等請拉姆護法神漢到木茹寺,就倉央嘉措轉世的真僞求得授記。谶語冗長,艱澀難懂,但是準确無誤地說明倉央嘉措的确是五世達賴喇嘛的轉世。一時他們隻好作罷,蒙漢官員都紛紛向倉央嘉措敬獻哈達等,并說“這樣就好了”,倉央嘉措又回布達拉宮。可是沒有幾天,他們又把倉央嘉措請到拉魯嘎彩,把康巴和羊卓的兩個轉世靈童叫上來問話。當這兩個轉世靈童回答不了他們的問話時,拉藏汗的蒙古軍隊就包圍了拉魯嘎彩。這時,聞訊前來拜谒和收受摸頂的僧衆越來越多,三大寺和整個拉薩湧來護衛和拜谒倉央嘉措的僧俗民衆絡繹不絕,蒙古軍隊隻好作罷。

巴桑羅布會長翻開《紀要》油印本第4頁,繼續講述到,當時事态明顯失控,蒙古軍隊與僧衆矛盾加劇。6月16日,拉藏汗軍隊阻止拜谒摸頂活動,用棍棒、刀槍驅趕僧俗民衆,像驅趕羊群一樣,僧衆就以石頭雨還擊,這時僧俗民衆完全失去信心,拉薩局勢完全失控,拉藏汗當時非常恐慌。甘丹寺法台頓珠嘉措說,“把年輕佛爺舍棄了吧,你們留下來,要摸頂找老衲。”于是從拉魯嘎彩重兵強行押解倉央嘉措北上,無數信衆以淚洗面,三大寺全體僧衆誓死随從服侍、護送。

6月17日,哲蚌寺在當巴地方隆重設帳搭竈迎送,迎請倉央嘉措住哲蚌寺甘丹頗章宮(達賴喇嘛寝宮)受阻,各大寺所有僧院、康參都來敬獻哈達和輕重禮物。十五名蒙古人和十五名清軍(應指清廷官員)持軍械又強行阻止拜谒、敬獻、摸頂等宗教活動,又發生嚴重沖突……趁混亂之際僧衆把倉央嘉措迎請到哲蚌寺甘丹頗章。18日僧人請乃瓊護法神漢祈求蔔、授記,冗長谶語,卻仍然明确表達倉央嘉措為五世達賴的真轉生,當尊崇之意。從海拔3740米的洛合垭口北望青海湖(邱衍慶/攝)講到這裡時,巴桑羅布翻開《紀要》油印本第9頁,裡面明确記載了拉藏汗軍隊強行攻打寺廟情況。6月19日,拉藏汗軍隊包圍甘丹頗章,用大炮轟擊、摧毀甘丹頗章和哲蚌寺的其他多處重要部位。整個哲蚌寺一片狼藉,遭到嚴重破壞,打死僧人11名,打傷無數,蒙古人死7名,傷的也不少。倉央嘉措悲憤地說“不要為我一人,而去殺傷這麼多人!”說着割舍僧衆庇護,走到拉藏汗軍之中,舍身避免更大流血事件的發生。6月24日,押解隊伍大隊人馬由兩名僧俗官員為首的十五名清軍官兵、兩名拉藏汗心腹為首的十一名蒙古人官兵、倉央嘉措及其三十九名随從組成,拉藏汗直接統領。

讓巴桑羅布會長疑惑的是,當押送倉央嘉措北上的人馬到達當雄境内時,卻停留了近四個月。當年6月下旬至10月中旬,押解人員在當雄境内逗留,打獵、泡溫泉、賭博等;倉央嘉措當時也沒有閑着,接見沿途蒙藏僧俗部衆,為他們摸頂、祈禱,并潛心念經和寫作,有時也和蒙漢官兵玩樂。在這期間,倉央嘉措寫下了不少作品。10月中旬,拉藏汗返回拉薩,押解倉央嘉措到漢地的旅程正式開始。巴桑羅布會長感歎說:“在此以前,倉央嘉措的随從們還心存盡快返回拉薩的幻想。可讓我想不通的是,至今沒有找到康熙帝關于倉央嘉措押解進京的任何旨意。”

10月17日,護送倉央嘉措的人馬離開當雄,翻越角孜拉山開始下暴風雪。到達那曲時,倉央嘉措的雙腳開始腫脹,休息三天。越走海拔越高,翻越唐古拉山的前一天,正直藏曆10月25日傳統的燃燈節,也是宗喀巴大師的祭日,倉央嘉措的随從們在狂風暴雪天裡點燃所有能用的燈具,倉央嘉措與随從們一道念經、祈禱。到了唐古拉山頂插彩旗、挂經幡,念經、祈禱。倉央嘉措的腳疾也越來越嚴重,但是仍然接見沿途前來拜谒的蒙藏僧俗,為他們祈禱、摸頂。一路多名藏蒙醫生多次會診、治療,但還是越來越嚴重。沿途前來拜谒的蒙藏僧俗絡繹不絕,有的把牛群、馬群都奉獻給了倉央嘉措。

12月8日,護送倉央嘉措人員到了叫阿巴蘇郭碧的沙灘,一路沒有一滴水,隻長一些蒿草。倉央嘉措臉色非常不好,高燒得特别厲害。如能找到水,或許能夠減輕病痛,放慢走向另界的步伐,然而隻能喝些塔爾。這天在青海湖的貢嘎諾爾邊紮營。百十來号漢族信衆攜禮來迎接倉央嘉措。當夜,倉央嘉措指着帳篷天花闆對随從們說,“空行仙女前來迎接了,看那厄字。”人們見此情景,淚水滿面。12月9日夜裡,倉央嘉措神志不清,說:“有個騎黑馬穿黑衣的妖堵住帳篷的門。”12月10日,倉央嘉措不幸圓寂,衆随從悲痛欲絕,正像膳食官洛追旺久所說的倉央嘉措病逝,“使吾等猶如嬰棄荒野。”

12月11日,西甯大總管商南多爾濟活佛向法體告别,并将财産、文書、印章等所有遺物一一登記封存,法體由蒙漢官員負責保管,倉央嘉措随從不得染指。據巴桑羅布考證,後來随從将法體藏于今甘肅天祝地方的色闊寺,曾遭到戰亂毀壞。倉央嘉措的随從們嚴格按照傳統辦理完後事。當他們試圖策劃尋找轉世靈童方案時,遭到清軍包圍。不久,他們在青海聽到這樣一個傳說:在一個大帳篷裡媽媽懷中的一個小孩指着帳篷上空說:達賴喇嘛戴着原先的僧帽,穿着原先僧衣,騎上獅子,左腿還跨着虎背在空中飛行。1707年藏曆四月,倉央嘉措随從人員才陸續回到拉薩。

有關倉央嘉措病逝于青海湖的衮嘎諾爾,《清聖祖實錄·卷二二七》記載:“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十二月庚戌(指年末),理藩院題‘駐紮西甯喇嘛商南多爾濟報稱,拉藏送來假達賴喇嘛,行至西甯口外病故。假達賴喇嘛行事悖亂,今既在途病故,應行文将其屍骸抛棄’,從之。”清史明确記載倉央嘉措圓寂于1706年農曆12月,當是公元1707年初。《噶倫傳》記載:“六世達賴喇嘛在打算前往漢地的途中,逝世于衮嘎諾爾”。《隆多喇嘛全集》說得更具體:“二十五歲,十月十日死于蒙古地區之衮嘎諾爾”。《西藏喇嘛事例》亦載:“于(康熙)四十六年(1707年)行至青海工噶落(諾爾)地方圓寂。”

1707年2月14日,與倉央嘉措同歲的伊西嘉措被拉藏汗認定為五世達賴的轉世靈童,扶上了六世達賴喇嘛寶座,可後來拉藏汗被殺,伊西嘉措也同樣被廢。1708年7月19日,在康巴地區理塘的一名男孩出世,取名為格桑嘉措,當時人們稱其為倉央嘉措的轉世靈童,可青海蒙古人向康熙皇帝報告時,隻能說是五世達賴喇嘛的轉世。在同一時期,就出現了3個六世達賴喇嘛。

當曆史過去60多年後,六世班禅晉京朝觐恭賀乾隆皇帝七十大壽,代替八世達賴喇嘛堅白嘉措向皇帝敬獻丹書,并請求冊封。這一下給皇帝出了個大難題,接丹書就等于承認是八世達賴喇嘛,否定了康熙給格桑嘉措六世達賴喇嘛的排序;若不接就等于不給六世班禅的面子。乾隆46年(1781年),六世班禅圓寂後一年,24歲的堅白嘉措終于得到皇帝恩賜的金冊金印,成為八世達賴喇嘛,而格桑嘉措等于是七世達賴喇嘛,而倉央嘉措自然成為六世達賴喇嘛。

巴桑羅布說,倉央嘉措圓寂于藏曆火陽狗年12月10日,當是公元1707年初,1706年病逝的說法就值得斟酌。藏曆土陽鼠年(1708年)7月19日,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轉世靈童格桑嘉措在理塘寺下面的洛雪村誕生,父親為索南達傑,母親叫洛桑曲措。

讓巴桑羅布會長至今迷惑不解的是,1757年開始出現在阿拉善蒙古人中的《倉央嘉措密傳》,稱倉央嘉措1746年在阿拉善圓寂,使倉央嘉措延年39個春秋,并出現了另一個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的轉世系統,長期争論不休。特别有趣的是,第巴·桑傑加措非活佛系統,也在蒙古人中出現了轉世靈童。在他看來,或許《紀要》有助于還原部分曆史真相。

漢文版《紀要》并非全譯本,有25頁記錄了不少宗教祈禱詞和反映倉央嘉措當時沿途心緒的詩文,對研究《倉央嘉措情歌》真僞有參考價值。

我在同巴桑羅布會長交談時得知,《紀要》油印本第16至40頁的内容,為倉央嘉措去青海路上時,在當雄桑珠德欽地方撰寫的著作,其内容大都為宗教理論。除宗教上的祈禱頌詞外,還有不少篇幅或多或少反映了倉央嘉措當時的心緒,他将擇機進行試譯。

西藏倉央嘉措文化研究協會副會長多吉平措博士,也認真閱讀了《紀要》油印本,對此給予了補充解讀。多吉平措博士介紹說,《紀要》曾在《東嘎大辭典》中有記載:“索本·洛追旺久所作《倉央嘉措傳》(指《紀要》)中,倉央嘉措圓寂于蒙古衮噶諾地方。”在多吉平措博士看來,《紀要》是一部有重要史料價值的倉央嘉措傳記。書中不僅記錄了倉央嘉措經過堆龍、當雄、那曲等地,最終圓寂于衮噶諾爾等一些重要事件,書中還詳細記述了倉央嘉措途中所經神山聖湖和諸神祗時所作的頌詞等。

多吉平措博士翻開《紀要》油印本,書中明确記載:“5月24日,移駕當巴林卡,并駐三天,過後前往當雄,一路上索本向蒙古人埋怨,一路上寝帳過于簡陋,要重新準備之時,曰:何須其他帳篷,吾等若需便可取之。此後與王一道前往囊孜,并使普通木碗來食之。”25日,他們從當巴林啟程經囊孜、甯中、央熱、年中溫泉、桑珠德慶。在途中,倉央嘉措作了諸多頌詞,“駐錫桑珠德慶之地時,刻造許多度母‘擦擦’和撰寫敬奉諸神頌詞,為護佑藏地之諸神和尤其是己之殊勝護法、諸神祇、護佑之神,作了煨桑儀軌頌詞”,且均署名“此等些許煨桑儀軌頌詞于火狗年在當雄桑珠德慶之地,由洛桑仁青·倉央嘉措作,願吉祥!”讓多吉平措博士深感意外的事情,就是這些詩歌體後面署名“薩熱著”,而“巴爾瑪薩熱名諱者書”,即“薩熱”是第巴·桑傑嘉措通常使用的一個筆名。

多吉平措翻開《紀要》油印本,書中還記載,12月11日禅定解除,決定将倉央嘉措法體送到西甯,并派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等前往内地。19日,他們一行六人到達西甯,不久火化了倉央嘉措法體。1708年1月,洛追旺久等人返回。多吉平措博士翻閱不少藏文史料,除《紀要》外,均未記錄倉央嘉措在青海湖貢嘎諾爾圓寂時的細節。

當談起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時,有關他的記載很少。盡管這樣,在《金穗》書中提到了倉央嘉措在布達拉宮坐床典禮上,朝拜人員中提到了“洛追旺久姐姐”。土虎年,藏曆新年朝拜人員中,又提到了“洛追旺久之母”。巴桑羅布會長也對洛追旺久進行了考證。當清兵護送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到拉薩坐床時,在拉薩郊區接見僧衆,就有倉央嘉措的膳食官洛追旺久,有關史籍明确寫道七世達賴喇嘛接見的僧俗官員中“有上一世的膳食官洛追旺久”。

多吉平措博士從這些零散記載上看,洛追旺久同當時的甘丹頗章或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之間有着較為親密的關系,但并非原先就擔任了倉央嘉措的膳食官,“索本未到而誓願食供由索本之仆洛追旺久供奉。”他還依據史料推斷,大約在土兔年(1699年)左右,洛追旺久還僅僅是索本(膳食官)的一個跟班,并未正式成為膳食官。他從“索本·洛追旺久與禦醫桑傑斯珠前來,應該是靈童誕生後能服侍永久願望之兆矣。”從這點說明,洛追旺久後來同七世達賴喇嘛的關系也不錯。

講到這裡時,多吉平措博士還講起三世章嘉活佛若比多吉所著的《七世達賴喇嘛傳》,書中也記載了倉央嘉措圓寂時的不少細節,應是索本·洛追旺久提供的史料依據。他從這點也可看出,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同三世章嘉活佛有過不止一次的交集。《紀要》将倉央嘉措于1706年藏曆12月10日,因病圓寂于青海湖畔的情景記錄得栩栩如生,應該是客觀事實。此外,《紀要》中還記錄了倉央嘉措親自所作的詩歌體文學作品,這對當下研究《倉央嘉措情歌》的真僞問題等,有着巨大的參考價值。

十三世達賴喇嘛留下的謎局

清光緒33年(1907)陰曆12月初,十三世達賴土登嘉措奉旨從塔爾寺啟程晉京朝觐,途徑碾伯縣(今海東市樂都區)的老鴉城,第二天,“章嘉國師及縣令跪别”後,十三世達賴一行突然拐進一條山溝,專程“前往傳為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禁行的地方,拜見了成為供奉和依次祭祀的檀越擁承龍洽(音譯)部落長官夫婦并給予賞賜,并聽取了其先輩與達賴喇嘛倉央嘉措結檀越的介紹。”十三世達賴《本生記》中的這段翔實記載,無疑向世人發布了六世達賴的一條信息:倉央嘉措1706年在青海湖畔沒有病故,而是隐身在西甯府碾伯縣老鴉城附近的擁承龍洽部落。

獨立文化學者李少魁關注倉央嘉措文化40年,一次次走向阿拉善、青海湖,探尋倉央嘉措的足迹;來自青海省、内蒙古阿拉善的倉央嘉措文化研究者華科迦、朝格圖,用大量文獻證明他們家族保護了倉央嘉措,給倉央嘉措25歲病逝于青海湖貢嘎諾爾增添了變數。

李少魁:還原倉央嘉措青海十年足迹

當倉央嘉措膳食官洛追旺久的《紀要》漢譯本發布後,曾在青海工作24年的獨立文化學者李少魁老師在自己的微信公衆号連續發了五篇文章評論《紀要》。我注意到了這樣兩段話:“土登嘉措在清朝末年已經把倉央嘉措的曆史謎底揭開了——青海湖畔‘病故’是一場集體造假事件!這是一場善意的造假,幫助倉央嘉措從拉藏汗的魔爪下掙脫出來!”“當年,無論是西甯喇嘛商南多爾濟的奏折,還是膳食官洛追旺久的‘證言’,都是不實之詞。”李少魁老師認為,洛追旺久的《紀要》應該有A、B兩個版本,大家看到的隻是A版,倉央嘉措真實去向是有B版的。

談到這裡,有必要先介紹李少魁研究倉央嘉措的情況。1988年,李少魁在青海省機械廳工作,曾到青海湖畔的日月山鄉扶貧。一天,他遇到當地的蒙藏牧民在湖邊進行祭祀活動,便好奇地問了一位牧民,究竟他們在祭祀誰。牧民回答說,祭祀(倉央嘉措)活佛老爺,當年在這裡跳湖自盡了。李少魁聽了之後非常奇怪,對藏史也有一定研究的他不禁疑問:曆史好像沒有這樣的記載,為何民間倒有這樣的說法?

就是懷着這樣一個疑問,李少魁老師開始了他長達29年的探索和研究。在他的書櫃上,人們還能看到一本厚厚的《康熙朝滿文朱批奏折全譯》,頂上貼滿了紅紙條。為了尋找倉央嘉措青海湖畔圓寂的真相,光這本《康熙朝滿文朱批奏折全譯》,他就花了3年的時間去研讀,每有關于與倉央嘉措文化研究相關的記載,他都用紙條貼上。李少魁老師認定了要搞清楚這個疑問,就一追到底,除了查閱大量的史書資料,他還親自自駕車從廣東六進阿拉善,去走倉央嘉措當年走過的地方,最後他研究認定倉央嘉措雲遊到阿拉善20年,撰寫了一首長詩《倉央嘉措禮贊》,刻在阿拉善昭化寺。當年的倉央嘉措在青海十年駐足,他也許從未想到,如今的青海湖畔已成為熙熙攘攘的旅遊勝地,沿岸草場都承包給了當地藏民來經營,他們由此成為了一代富足的牧民。(攝影/邱衍慶)李少魁老師查閱《清聖祖實錄·二二七卷》,書中記載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十二月,“假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在從押解北京途中,病殪于青海湖畔,遺體運往湟中縣的塔爾寺焚化。讓他疑惑不解的是,此事由西甯喇嘛商南多爾濟向清廷的奏報,而不是兩位負責押解的欽差大臣護軍統領席柱、學士舒蘭的奏章。更讓他更加困惑的是,倉央嘉措的遺體火化由塔爾寺負責,有人會悄悄留下骨灰和舍利,可《塔爾寺方志》《湟中縣志》均沒有記載。

讓李少魁老師困惑的事不少,就拿十三世達賴1907年前去青海祭奠六世達賴倉央嘉措,最應該去青海湖畔貢嘎諾爾,可他卻到了相隔700裡的老鴉城擁承龍洽土司家去拜訪,感恩他們先輩與倉央嘉措當年“結檀越”。可十三世達賴并不知道,他當時沒讓章嘉國師和碾伯縣令同行,可官府事後還是将擁承龍洽部落長官革職了。他得到這個情況後,第一時間打電話給中國藏學研究中心的藏學大家陳慶英老師,請求他找到藏文原著,再認真核對一遍。讓他沒想到的是,陳慶英老師非常認真,将這段藏文又一次翻譯出來,同時還把另一個文本的出處、頁碼,全部抄下來寄給他。

據傳倉央嘉措到過的貢嘎諾爾(攝影/李少魁)更讓李少魁老師意想不到的是,十三世達賴喇嘛在民國初年的1912年,授意将《倉央嘉措秘傳》在拉薩刻闆刊印。《秘傳》原著為藏文手抄本,作者系内蒙古阿拉善紮薩克盟廣宗寺(俗稱南寺)創建人阿旺多爾濟,為第一世疊斯爾德呼圖克圖。阿旺多爾濟生于1715年,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時撰寫該書。根據内蒙古大學賈拉森教授考證,在整個清王朝中晚期的150年間,這個手抄本一直是密不傳人。後來,《秘傳》由十三世達賴喇嘛經師華瑞·羅桑甲薩推薦,交給西藏一位貴族官員哲通·久美嘉措在拉薩刊印發行。賈拉森在《緣起南寺》寫道:“一直到民國年間,才由第五世疊斯爾德呼圖克圖奉獻給十三世達賴喇嘛。達賴喇嘛贊不絕口,下令在拉薩刻闆刊印。”

在學術界,對于倉央嘉措“病故”(或遁形)的位置,基本可以确定為貢嘎諾爾,同其他書上稱的工噶洛、更嘎瑙爾、更嘎瑙、貢嘎努爾等,是同一個地名的不同發音而已。藏學大家陳慶英認為,貢嘎諾爾是蒙古語和藏語合成的,貢嘎是藏文,意為普喜,諾爾是蒙古語,意為湖。内蒙古大學青斯琴博士也認同陳慶英老師的觀點,貢嘎諾爾中的“貢嘎”是藏語,而“諾爾”是蒙古語詞彙,意為湖。那麼,貢嘎諾爾到底在什麼位置?

2017年7月5日,李少魁老師在當地兩名旅遊文化人士陪同下,前往共和縣更尕海考察。他們經鐵蓋鄉北上轉入308縣道,經過塘格木鎮向右拐,進入鄉間的石渣路,兩旁都是田野,油菜花一片又一片。當行駛12公裡,右前方出現了一片藍色的海子,便到達了更尕海。他通過目測,整個更尕海面積不到10平方公裡,海子形狀像半片樹葉,周圍綠綠的海灘上是羊群、牛群。

李少魁老師拍完全景照片和視頻後,開車下到海灘,在一位牧羊人的不遠處停下。海灘上小蚊蟲漫天飛舞,所以牧羊人全副武裝,長衣長袖、戴着紅帽子,捂着口巾。同牧羊人聊天時,得知這裡便是更尕海,其名字屬蒙古語,可當地牧民又全是藏族。當問及這裡很早以前是否發生過什麼大事時,牧羊人拉下口巾時說:“聽老人們講,倉央嘉措佛爺來過,在這個地方壘了一堆石頭,起了一卦……”牧羊人還指旁邊20米開外的一個白台子,稱倉央嘉措在這裡打卦。可當他們想問更多内容時,牧羊人稱村長知道得更多一些,可以問問他。後因村長去州人民醫院看望病人,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隻得放棄。

李少魁老師事先查閱資料,更尕海是一處神奇的“鴛鴦海”:一半是淡水,另一半是鹹水。更尕海分為上下兩處,上更尕海位于塘格木鎮境内,下更尕海地處上更尕海東3公裡處。讓李少魁老師感慨的是,倉央嘉措曾到過這裡,當地群衆口口相傳了三百年。

同年9月11日至15日,李少魁再次赴青海更尕海、碾伯縣土司舊址以及甘肅魯土司府進行田野調查,特地去了十三世達賴土登嘉措當年拜訪的擁承龍洽部落,不但找到了貢嘎諾爾的确切位置為今天的更尕海,還找到了擁承龍洽部落長官的後人,記在他的新書稿《倉央嘉措去了哪兒》裡。在他看來,倉央嘉措進入拉藏汗政敵——青海蒙古八台吉勢力範圍後,拉藏汗再也無力加害倉央嘉措,《秘傳》裡從貢嘎諾爾遁去是存在的。李少魁老師依據《秘傳》推斷,倉央嘉措一生經曆了3個階段:1〜24歲在西藏;24〜34歲在青海;34〜64歲在内蒙阿拉善。他還發現1706年的倉央嘉措并非康熙皇帝的“欽犯”,當他進入青海後,被蒙古八台吉勢力将其截留下來,在青海隐身十年。

李少魁老師還從《西甯府新志》《塔爾寺志》《丹噶爾廳志》《湟中縣志》等史料中,同樣找到了倉央嘉措64歲圓寂的證據。《西甯府新志》成書于1748年,記錄了倉央嘉措1706年遁形事件,僅相隔42年。作者楊應琚做了西甯府13年的知府,對八大土司進行了實地考察,在書中記述環青海湖地區蒙藏部落疊代遷徙、年羹堯鐵腕清洗,導緻了青海和碩特蒙古部落的大衰落。當談到這些時,李少魁再次翻開《秘傳》,倉央嘉措曾在1717年(康熙56年)進京前一年,給信徒們無上坦蕩的開示:“有朝一日,我的身世必将大白天下,我終将為衆人所稱羨道奇,終将被大家所崇敬。這個時刻一定會到來,但是不能急躁。”

華科迦:完秀部落保護了倉央嘉措

我在閱讀《倉央嘉措秘傳》時,書中有這樣的記載:“金字使者和押送倉央嘉措的一行人迤逦而行,經過頓如錯那湖(青海湖)畔時,突然得到康熙皇帝的谕旨。原來,押送倉央嘉措赴京是尚未接到康熙皇帝谕旨時,由拉藏汗和康熙派往西藏的金字使者擅自決定的,所以受到康熙皇帝的嚴厲斥責:‘爾等曾否思之,所迎這位教主大駕,将置于何處駐錫?如何供養?’”最後,受到康熙皇帝訓斥的押解人員想出一個萬全之策,請求倉央嘉措自遁而去。

《秘傳》記述倉央嘉措在青海湖脫身之後,以遊僧身份,曾同阿熱(部落)的商人相逢,商旅們聚在一起圍觀倉央嘉措,覺得新鮮奇怪。當倉央嘉措謊稱自己在路上遭遇了強盜,才相互失散。那些商人的首領是一位老者,名叫潘代迦,對倉央嘉措尤其慈祥。一路上,還讓倉央嘉措幫他們驅趕牦牛。到達阿熱地方,潘代迦老人執禮極恭。經再三挽留,倉央嘉措在那裡住了兩月有餘。唪誦了《八千頌》,為他們講說了業果之道。倉央嘉措臨離開阿熱部落時,還将黃色的氆氇上衣贈給他們作為紀念。為衆人做了法事,又把腰帶的縧穗打成線結分贈給衆人。

中央民族大學莊晶教授翻譯了《秘傳》,華科加先生稱他來自《秘傳》中的青海阿熱部落。他說:“《秘傳》中記載的潘代迦,就是他所在家族的祖先,也許是拉薩發音和青海果洛差别,準确翻譯應為‘完德傑’,是阿熱大部落中完秀部落的祖先。‘秀’意為後裔,故‘完秀’意為完德傑的後裔。”

華科加接着介紹起了阿熱部落,在公元七世紀從西藏西部阿裡仲巴地區遷移到阿尼瑪卿雪山的周邊,最早的部落酋長為阿熱仲巴多傑。在吐蕃藏王松贊幹布執政期間,發配到吐蕃保護邊境的兵隊後裔。後來,阿熱仲巴多傑的部落擴散到整個青海和四川等地區,分成上中下阿熱部落,勢力特别強大,部落的習慣法很嚴,與西藏地方政府有密切的關系。據傳阿熱部落完德傑生有九子,後來繁衍出九個小部落,以後又相繼遷來一些群衆,逐漸形成了十一個小部落。

華科加接着介紹起倉央嘉措給阿熱部落留下的幾件禮物。倉央嘉措臨離開時,還親自向阿熱部落酋長完德傑送了一副大悲佛的唐卡,一本經書。每到完秀部落過節時,他們将倉央嘉措送的唐卡拿出來展示,以示他們曾保護過倉央嘉措。“文化大革命”時害怕被人檢舉,他的母親将唐卡放在牆裡保存,免遭一劫。2006年,華科加先生的母親将這幅唐卡、經書轉給他收藏。

讓人奇怪的是,唐卡上面有一塊黑色絲巾,隻能遮住半個唐卡畫面。華科加先生解釋說:“倉央嘉措送的唐卡,被完秀部落人視為聖物,這塊黑色絲巾也自然成為治病良藥。每當部落人生病時,他們便割一小點吃下去,有的人病痛消失,就認為是聖物起的作用。這塊黑色絲巾,被部落人吃去了少半塊。當時倉央嘉措送給部落人一件黃色袈裟,也被部落人視為聖物,每有人生病,便吃一小塊,這件袈裟最終沒能留下來。幸遇唐卡、經書是不能吃的,否則也就傳不到我的手裡。”曲水縣江寺江貢曲法會。(攝影/任飛穎)

據傳該唐卡為倉央嘉措自畫像。(供圖/李少魁)不過,華科加從老一代的傳說裡,也補充了倉央嘉措在阿熱部落裡的一些細節。當時,阿熱部落酋長完德傑帶着大家去青海湖,用他們的羊毛換食鹽,在回家的路上遇見一個帥氣的小喇嘛,當見到他時,大家感到特别奇怪,草原裡野狼很多,他怎沒有被狼吃掉。當倉央嘉措随部落商人來到阿熱部落,住在他的祖先完德傑家裡,不到兩個月,就有人認懷疑他是倉央嘉措。畢竟部落裡有人曾到拉薩朝聖見過倉央嘉措,當有人懷疑他的達賴身份時,倉央嘉措心裡也特别害怕。畢竟放他出逃的蒙古軍人曾對他說:“您趕緊離開,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您的達賴身份,否則我和您都得死。”

有關倉央嘉措與阿熱部落關系的記載,《秘傳》是否為一個孤本,華科加拿出一本手抄本,是清代蒙古活佛旺慶傑寫的《祖先言論》,此人聲稱他是這位蒙古軍人的後裔,在書裡這樣寫道:“一個蒙古軍人将倉央嘉措流放到阿熱部落時,他向北京報告說,在一個晚上突然失蹤了。”這位蒙古活佛在書裡還披露了桑傑嘉措同拉藏汗權力鬥争的很多細節。

1894年,甘肅活佛阿旺更登嘉措著有《倉央嘉措傳》,與阿拉善蒙古人阿旺倫珠達吉所著的《秘傳》有些相似,可在描寫阿熱部落時,内容相對較少,但寫倉央嘉措在四川經曆時,卻比《秘傳》更為詳細。阿旺更登嘉措在寫倉央嘉措青海湖一帶秘密出走時,他到的第一個地點便是阿熱部落,在書中這樣寫道:“倉央嘉措來到兩座大山之間,草原特别空曠,有藍天、白雲,在這個優美的環境裡面,有一個強大的阿熱部落,頭領叫完德傑。倉央嘉措在這裡給他們講因果關系的佛經,大部分阿熱人特别尊敬他。……”

朝格圖:阿拉善是倉央嘉措圓寂地

《秘傳》的作者阿旺倫珠達吉自稱,倉央嘉措到達阿拉善時,先下榻于他的家中,那時他僅兩歲,“坐到尊者(倉央嘉措)懷中,尊者對我十分慈愛,摩掌着我的頭,說憐恤我的話,顯得非常高興。可是我卻在尊者懷中撒尿一泡。”此後,他跟随父母經常陪伴在倉央嘉措左右。1728年,他年13歲時,由倉央嘉措安排遠赴拉薩學經。倉央嘉措病重時,他曾親自在駕前陪住,圓寂後又親自将倉央嘉措的遺法體安置。

關于倉央嘉措圓寂于阿拉善,并非《秘傳》唯一記載。據《哲蔔尊丹巴傳》載稱:倉央嘉措行至青海,并沒有死,而是被蒙古勢力“青海派”和碩特部封建主送到阿拉善隐藏起來了,不久又開始了他的政治生活。倉央嘉措在阿拉善旗一帶的傳說,也證實《哲蔔尊丹巴傳》的記載。有一位叫瑪吉拉布準的人,曾在阿拉善旗的廣宗寺見過倉央嘉措的肉身塔和遺物。

LambGene(1894-?),美國探險家俱樂部成員,蘭博探險隊1931年11月乘輪船離開紐約到中國西藏探險。蘭博見過班禅喇嘛,那段時間班禅離藏内蒙一帶不能歸,圖為他和九世班禅會見時拍攝的(左圖)。1731年前後的阿拉善定遠營地圖(中圖)。(供圖/秋天)1933年,當時的廣宗寺(南寺)疊斯爾立特呼圖克圖為重建廣宗寺撰寫的序文中這樣寫道:“茲有本旗廣宗寺供代登蓋感(即德頂葛根)佛者,系達賴喇嘛第六世真身,勸善來旗,坐化此處,肉身成佛……”20世紀50年代,全國人大民族委員會調查編著的《内蒙古自治區巴彥淖爾盟阿拉善旗情況》中也記載說,阿拉善旗有八大寺廟,著名的廣宗寺建成于1757年,據傳是阿旺多爾濟遵六世達賴的遺願所建,“内有六世達賴的遺體,供于廟中七寶裝成的切爾拉(塔式金龛)内”。2002年,内蒙古大學賈拉森教授的著作《緣起南寺》公開出版,他是第六世第斯爾德世系,首次向社會公開證實,廣宗寺的格根世系、第斯爾德世系的共同尊者是倉央嘉措。

2007年春節,李少魁老師依據《秘傳》,尋找倉央嘉措康熙57年(1718年)以上師身份,跟随阿拉善第一代王爺阿寶親王妻子和碩格格(蒙古人稱道格欣公主)進京一事,在清朝理藩院密檔中找到相關記載。當年4月,他應天祝縣石門寺譯師羅桑嘉措喇嘛的邀請,第七次進阿拉善。4月12日到達内蒙古阿拉善廣宗寺拜見賈拉森教授,13日到阿拉善左旗檔案館,意外見到阿拉善王爺府最末一任文書、八旬蒙古族圖布吉日格拉老先生。LambGene蘭博(1894-?)1931年蘭博探險隊乘輪船離開紐約市去藏北探險時期拍攝的阿拉善定遠營。(供圖/秋天)在李少魁老師印象裡,圖布吉日格拉老先生記憶力很好,藏有一肚子故事。對于倉央嘉措、道格欣公主、阿寶親王等人物關系,都是娓娓道來,說的一清二楚,特别是道格欣公主的長相、生活習慣,阿寶親王的征戰經曆、盔甲、寶馬,以及倉央嘉措怎麼與道格欣公主建立施主關系、怎麼樣的儀仗,怎麼編隊進京,等等。更神奇的是,當李少魁老師問起阿拉善的白牦牛酥油(理藩院檔案載),老人家馬上說那是康熙皇帝最喜歡的,道格欣公主親自監督制作的貢品。李少魁不禁納悶,相隔300年怎麼可能就像親身經曆一樣?老先生笑答:“王爺府秘書長都是終身制,也是大管家,也負責教育小王爺,所以這一套一套是一任一任往下傳,口口相傳,一直傳到我”。

内蒙古自治區文史研究館館員朝格圖老師在《尋找大師所走之路》中寫道:“六世達賴倉央嘉措師徒12人首先到了西公爺家,然後到了名叫朝格圖的牧民家,在朝格圖家住了一段時間。牧民朝格圖與六世達賴有緣,後來在此還建立了一座寺廟,取名為‘朝格圖庫熱廟’,也就是今天的昭化寺。”“1746年6月26日,(倉央嘉措)在現在的阿拉善左旗門吉林廟附近圓寂,這個寺廟,就是廣宗寺的屬廟之一承慶寺,終年64虛歲。”乾隆十一年(1746年)五月八日,倉央嘉措在承慶寺圓寂,次年将倉央嘉措肉身移到該寺立塔供奉。阿拉善的廣宗寺依山而立,山上保留着很多藏式摩崖石刻。(攝影/陳旭)談起阿拉善昭化寺的修建,緣于倉央嘉措與當地牧民朝格圖的緣分。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倉史嘉措曾路過此地,并在朝格圖夫婦家做過客,視此地為發揚佛法的理想地段,在此舉行了法事活動。第二年春,倉央嘉措同12名從侍人員前往蒲草溝(現巴彥浩特)晉見阿拉善王阿寶老爺和道格欣公主,并獲準在朝格圖夫婦家址上修建寺院。從此,倉央嘉措開始了在阿拉善地區傳播佛經、講經說法的艱難曆程。他遵照拉薩寺院的法事規程,制定了一系列比較完善的法事活動、誦經程式,付諸實行。

倉央嘉措還自籌一萬兩白銀,讓年僅13歲的阿旺多爾濟赴拉薩深造,經過12年刻苦鑽研,乾隆三年(1738年)精通經文所有論理,返回故鄉時還帶回大量的經文、佛像、法事有具等。在《哲蚌寺佛教史》一書中,還有阿旺多爾濟的傳記。就在這一年,阿寶王與公主夫人布施大量白銀以及在班孜爾紮布等施主的大力資助下,大規模地擴建各經殿,此時的大雄寶殿擴建成為雙層二十五間,觀音、輪經等諸多經殿均擴建為三十六間。随着寺院的擴建,僧徒的私房也有了增加。當年秋季,阿旺多爾濟返回故鄉,所帶來的諸多珍貴的佛像、挂像、法事用具等,擺滿了各經殿。從此又命名為“潘代嘉木措林”。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開始建造廣宗寺。2007年11月在廣宗寺倉央嘉措靈塔廣場矗立的《倉央嘉措禮贊》詩碑。(攝影/李少魁)

乾隆四年(1739年),在該寺舉行了規模宏大的祝願法會,迎請倉央嘉措就坐于八獅法座,主持法事五晝夜。乾隆七年(1742年),興起了平層十五間的阿格巴經殿,命名為“特格沁蒼哈林”。乾隆十一年(1746年)五月八日,倉央嘉措在承慶寺圓寂,次年将倉央嘉措肉身移到該寺高爾拉木湖水邊立塔供奉。乾隆二十一年(1756年),開始建造廣宗寺(南寺),并将朝格圖呼熱的潘代嘉木措林寺遷至現廣宗寺寺址,隻留下少數僧徒看守寺院。

朝格圖老師得知我在寫作《倉央嘉措》大專題,他在微信中告訴說:“我在内蒙古檔案中,最新發現兩部《倉央嘉措傳》,其中一個書名為《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尊者來阿拉善傳記》,寫作時間比阿旺多爾濟的《秘傳》還要早。請不要對倉央嘉措身世盲目下結論,一定要慎重!”倉央嘉措同12名從侍人員前往巴彥浩特晉見阿拉善王阿寶老爺和道格欣公主,并獲準在此修建寺院。從此,倉央嘉措開始了在阿拉善地區傳播佛經、講經說法的艱難曆程。(攝影/邱衍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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