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光圈直播的官網已經無法正常訪問,在百度搜索中輸入“光圈直播”,出現的相關新聞幾乎都是:倒閉、死亡、欠薪等。對于這樣的結果,創始人兼CEO張轶隻用寥寥幾個字回複:創業維艱,一言難盡。
如果非要給光圈直播出具一份“驗屍報告”,直接死因是錢。市場驟冷,光圈的用戶量及流量都不夠亮眼,難以找到合适的接盤對象。而有類似遭遇的并非光圈直播一家。整個直播行業,在2016年的前三個月,包括映客、花椒、一直播等超過100家直播平台拿到融資。彼時的直播行業繁花似錦,是資本和媒體關注的寵兒,然而,沒有人能想到,巅峰之後便是斷崖。
瘋狂的上半場
直播在2016年有多火?2016年8月20日,張繼科在結束奧運征程回國後,在花椒進行了獨家直播,巨大的人氣造成網絡擁擠,甚至導緻服務被刷爆。而在5天之前,鬥魚剛剛完成C輪15億元人民币融資。這是國内第一家邁入C輪的網絡直播平台,金額也刷新了直播行業的融資紀錄。此輪融資由騰訊和鳳凰投資領投,其他7家資本或基金跟投,加上2016年3月份的1億美元(約6.7億元人民币),鬥魚在2016年獲得了超過20億元人民币的融資。
三個月之後,國内移動視頻領域的獨角獸“一下科技”完成了由新浪微博、上海廣播電視台、微影時代投資的5億美元E輪投資。這是“一下科技”融資史上單輪融資金額最高的一次,也創下國内移動視頻行業的單輪融資金額最高紀錄。
直播行業的快速爆發引發了資本市場的關注,資本快速介入。2014年,鬥魚、虎牙先後成立,成為如今的直播龍頭;此後映客、花椒進入市場,主打移動直播概念;随着王思聰投資成立熊貓TV,正式将直播推上風口浪尖。此後,阿裡、騰訊紛紛布局直播市場。
直播平台背後的投資者主要分為三類:一是各大投資機構,包括IDG、紅杉投資中國、紫輝創投、啟明創投等。二是上市公司,其中包括騰訊、360、京東、歡聚時代等。三是趙寶剛、王剛、李笑來等天使投資人。
直播在過去一年,以壓倒性熱度占據創投圈TOP1。根據雲投彙數據顯示:截止2016年11月30日,全國共有31家網絡直播公司完成36起融資,涉及總金額達108.32億元。此外,《中國網絡直播行業景氣指數報告》顯示,從2015年第四極度至2016年第三季度,直播領域的投資金額增長近400%,而同期互聯網行業隻有25%的增速。
顯然,在過去的一年,資本市場對網絡直播趨之若鹜,但資本從來都是一把雙刃劍。乘着互聯網的紅利,很多企業在根基未穩的情況下“被投資”,被資本的泡沫吹大。而面對資本、政策、競争等多重因素的改變,一旦有風吹草動,一些既沒有流量,又無法繼續生産優質内容的直播平台很快就在大浪淘沙的過程中悄然死去。正所謂“成也資本、敗也資本”。
中國“Meerkat”們的命運
對于資本市場來說,投資直播可能賭博的意味比當初投資團購、O2O來得更兇猛。經曆了一年時間的瘋狂,随着用戶增長紅利的逐漸消退,進入2016年下半年,直播市場趨勢陡轉直下。根據QuestMobile提供的數據:從2015年10月起,直播行業應用閱讀新裝量保持持續上漲勢頭,到2016年8月觸及最高點8166萬,9月開始,該項指标驟跌回7121萬。
與此同時,根據相關報道,直播市場上的三百多家平台或有超過三分之一已經死亡,它們面臨的問題幾乎相同:優質内容缺乏、多方巨頭圍剿、運營成本加大、用戶加速流失、融資變難、政策取向嚴格……
直播平台,已呈現出冰火兩重天的境況。大的直播平台都還在燒錢階段,他們靠背後的融資才得以收支平衡。不幸的是,越來越多的中小直播平台,欠薪成為了其普遍現象,很多中小平台都面臨着巨大的現金流壓力。
實際上,因為高昂的寬帶、人力、運營成本、政策限制等多方面原因,多數直播平台目前其實處于虧算狀态。2016年9月21日,映客直播投資方昆侖萬維發布公告,拟出售映客3%的股權,售價為2.1億元。公告還顯示,2015年,映客總收入為3048.36萬元,淨利潤為167.28萬元,一年的利潤竟然買不了北上深的一套普通住宅。即使如此,映客已經是為數不多的能實現盈利的直播平台之一,更多的直播平台就像一艘艘輪船,華麗麗地在海裡飄着,卻看不到岸。
據億歐調查,國内外直播企業都還沒有進入收獲期,盈利成為很多投資方心中的痛。目前,90%的直播平台都處于A輪及A輪之前,其中處于天使輪的近30%。
目前的直播平台,動辄就是幾十萬、上百萬人,有的甚至上千萬粉絲在線,因此,在寬帶成本的投入上,各家平台幾乎是下足了血本。以第一批成長起來的YY直播為例,從2014年第一季度到2015年第四季度,YY直播僅寬帶成本就增加了近1億元。而熊貓TV負責人則坦言,他們每年花在寬帶上的錢大約在5—7億元。
除了寬帶成本,簽約知名主播的費用也是一筆不小的投入。2016年2月,虎牙以3億元天價簽約“電競第一女神”Miss,刷新了行業簽約紀錄。在奧運會上以“洪荒之力”走紅的傅園慧在映客直播取得了空前關注。據統計,在一小時直播裡,傅園慧獲得了320萬映票支持,産生32萬元,其中傅園慧按照分成比例拿到10萬元。這或許是一個此前難以想象的收益,但如果對比映客的各種推廣費用,這個營收顯然并不值得一提。
一位業内人士說,發展到今天,直播平台最切實的做法是把自己賣出去,大家都覺得直播流量入口是所有互聯網巨頭的必争之地,把流量交給他們就會有更豐富的變現途徑。可是,不好的消息是,在直播平台如今的窘境下,即使有企業願意“賣身”,可能也會由于賣家太多而低價出售,甚至賣不出去。
2016年10月,直播平台的鼻祖Meerkat在美國宣告下架,這個曾經被看成是獨角獸的公司,被兩大巨頭開發的FacebookLive和TwitterPeriscope擠出了直播舞台。如今的美國直播市場,已經是YouTube、Facebook和Twitter三分天下的局面。
和美國一樣,在中國,巨頭們也在參與直播,這些巨頭們有可能直接或者間接地決定了中國“Meerkat”們的命運。
4年前,市面上有超過1000家團購網站,如今隻剩下美團、糯米等;3年前,中國有超過1600家P2P,一年後倒掉了1302家;2年前,O2O平台數量突破1000,如今隻剩下長長的死亡名單。
對于直播行業的命運,花椒直播前CEO胡震生有過一段經典的描述:“直播起于秀場,聞名于明星,成于社交,正名于内容,賺錢于打賞及廣告,變現于上市,衰于互相诋毀,觸礁于色情,亡于下一代技術興起。”同樣是站在“風口”的直播平台,三百多家企業攪動整個行業,誰又能準确說出,不久的将來,它們還剩多少。
霧霾之下的生活本已無奈,被資本寒冬籠罩的創業者的心頭更是一片陰郁,尤其身處火山口,你卻一身寒意時,往往這份寒冷更加刻骨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