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刊記者趙陽
北京市朝陽區社區服務中心的排練廳裡，一群身着芭蕾服裝、平均年齡59歲的中老年婦女正在優雅地跳着芭蕾：筆直的小腿、挺拔的後背、翩翩的舞姿以及歡快的笑聲，若不是親眼所見還真以為誤入了某個舞蹈學院的芭蕾教室。讓人更加難以想象的是，她們竟然跳進了國家大劇院。2013年12月19日首場表演結束後，管錦紅和團員們在今秋國際會議中心後台合影留念
2013年12月，在金球國際會議中心表演《追夢天鵝湖》退休大媽跳芭蕾
這群快樂的退休大媽是北京飄舞藝術團的團員，最大的已經66歲了。退休前從事不同行業的她們為了同一個舞蹈夢加入了飄舞藝術團。短短幾年的時間裡，她們跟随團長管錦紅刻苦訓練，走南闖北，從隻有零舞蹈基礎變成了如今遊刃有餘的芭蕾舞者。
飄舞藝術團的創辦者管錦紅出生在京劇世家，從小學習舞蹈，在北京東城區文化館文藝部工作了近20年，組織策劃了無數大型文化活動。退休後，閑不住的管錦紅心思依然活絡，見多了被家庭瑣事磨沒了激情，一身疲态的中老年婦女，她下決心要幫助她們重新挺起胸脯，享受生活。在好友的督促下，飄舞藝術團在2009年正式成立。“各個舞種都有各自的特點，既然選擇了去跳，我們就要選擇最優雅、最有挑戰性的來跳”—抱着這種想法，芭蕾成了管錦紅的首選。就是這一年，管錦紅正式開啟了“教大媽跳芭蕾”這個看似天方夜譚的事業。
教這些一點底子都沒有的大媽們跳芭蕾，其中的艱難可想而知。但管錦紅沒有太大的心理壓力：“我隻是想讓她們享受生活，享受舞蹈，享受美。”這個最簡單、最純粹的想法支持着她撐起了整個舞蹈隊。
芭蕾是所有舞蹈中相對難學的。在一開始的訓練中，為了保護成員們的身體，樹立她們的自信心，管錦紅盡量簡化舞蹈動作，降低難度，單足旋轉不行就改成雙腳，足尖立不起來就半腳立。管錦紅一遍又一遍地教授着基本動作，不厭其煩地糾正她們的舞姿。漸漸地，成員們的背越來越挺，腿越伸越直，動作也越來越标準。
為了鼓勵大家，管錦紅為她們排練了芭蕾舞《大紅棗》，經過一年的訓練，飄舞藝術團在2011年首屆北京老年舞蹈大賽上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這是團隊第一次取得的成績，大家都興奮不已，熱情高漲，更堅定了跟着管團長一直跳下去的決心。
随着舞蹈水平的不斷提高，飄舞藝術團還入選了2012年春節“市民春晚”，跳到了國家大劇院的舞台上。緊接着2013年，2014年舞蹈隊成了國家大劇院“市民春晚”的常客。
“專業的芭蕾舞演員35歲就淡出舞台了。但這些老人年齡最大的已經66歲，還能在國家大劇院上台表演，真是了不起。”國家大劇院的芭蕾舞大師徐剛感歎道。一句了不起，背後付出了無數的艱辛。團員們這些年穿壞的鞋平均有二三十雙，鞋磨破，腳流血，吃盡苦頭隻為足尖上的芭蕾夢。
2016年2月，在深圳聯歡會上表演芭蕾舞《萬泉河水清又清》舞台上的白天鵝
2014年，活躍的大媽們引起了《出彩中國人》欄目組導演的關注。“導演收集、比較了北京、天津好多地方舞蹈隊的視頻，最終還是選定了我們，一開始沒有聯系上，還跑過來找了好多次。”回想起當年的情景，管錦紅仍掩不住驕傲，眼裡迸發出的光彩就像一個豆蔻少女。上電視是好事，可接下來的任務可讓隊員們的心裡打起了鼓。隻有短短兩個星期的排練時間，導演卻要求隊員們放棄熟悉的曲目，改跳經典芭蕾舞《四個小天鵝》。陌生的舞蹈，緊迫的時間，隊員們硬是咬緊牙關堅持了下來。在《出彩中國人》初賽上，這群小天鵝博得了評委和觀衆們的喝彩，勝利晉級。接下來在人民大會堂的複賽，隊員們信心十足，更加從容。
多年來的磨煉沒有白費，舞蹈隊成員們由内而外散發出的自信和優雅是同齡人中很難見到的。她們不再是當年那些無精打采，駝背聳肩的大媽，勻稱苗條、柔韌靈活是她們的新标簽。
李荔是藝術團最早的隊員之一，就是在她的催促下，管錦紅才開始了舞蹈教學。這麼多年，李荔一直執着地跟着管團長習舞，從未放棄。幾年來的堅持使她從一個沒有任何基礎的門外漢搖身變成了團裡的領舞，她對芭蕾，對藝術團有一種深深的眷戀：“隻要有條件，我會一直跳下去！”
舞蹈隊的翁阿姨退休前是央企員工，已經在團裡練了4年芭蕾，是隊裡的台柱子之一。“我們姐妹隻要在一起就高興，感情特别好！”翁阿姨說話時眼角眉梢都透着笑。談到這些年的變化，她如數家珍：“我原來106斤，好多衣服都不敢穿，現在才92斤，什麼都敢穿敢展示，穿上漂亮衣服心情就特好！跳芭蕾高雅，塑造氣質，對身體還好。我原來經常生病感冒，現在健康多啦！”“不管70後、80後、90後，女孩子的衣服我都能穿在身上！”這些激情滿滿的大媽們诠釋着生命的幸福和與年齡無關的美麗。
在《群英彙》錄制現場，管錦紅（左二）和中央芭蕾舞團團長馮英（右二）交換友誼杯，結為藝術幫學對子與中芭合作多年來，飄舞藝術團參加了大大小小無數的演出，對管錦紅來說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和中央芭蕾舞團的合作。
2015年2月，飄舞藝術團在參加中央電視台綜藝頻道《群英會》節目錄制時表演了經典芭蕾舞《天鵝湖》第二幕選段。當時作為評委的中央芭蕾舞團團長馮英看過後激動地說：“我曾經在美國見到老人練芭蕾，但是在中國這還是第一次，這對專業芭蕾舞演員也是一種激勵。”馮英萌生了一個想法，想讓藝術團的成員們和中芭的專業舞者共同完成一個表演，便随即上報了文化部。接到馮團長助理的來電，管錦紅興奮不已，“簡直做夢都想不到。”
1個月後，文化部的批文下來了，飄舞藝術團立即投入艱苦的訓練。炎炎夏日，團員們每天從下午一點半練到五點，常常是揮汗如雨，整整3個月裡，大家沒有一絲懈怠。在徐剛的指導下，團員們對着照片和錄像糾正動作，一遍遍地打磨和修正。
2015年9月29日，名為《多夢的年華—新人新作芭蕾荟萃》的晚會在天橋劇場拉開帷幕，作為文化部主辦的“2015年國家藝術院團演出季”的收官晚會，吸引了衆多觀衆。節目中最亮眼的群星當屬飄舞藝術團。當大媽們出色地完成演出，觀衆們全部起立為她們鼓掌歡呼。
“我們這支業餘舞蹈隊能和國際一流的大舞團合作，對我們來說真是最大的獎賞，我們非常滿足。”提及過去，管錦紅依然雀躍不已。“我要創造一個不老的神話，努力去争取做一件偉大的事，我要幫助更多的人實現自己的價值，讓更多的中國大媽展示優雅和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