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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時代”的美伊關系向何處去?

時間:2024-10-25 10:30:05

特朗普上台後頒布的“禁穆令”遭到了中東國家,尤其是伊朗的強烈反對,美伊關系在度過短暫的合作期後,大有風雨欲來之勢。今年恰逢伊朗總統大選,在此背景下,美伊關系是否會再回對抗的老路,伊核協議能否繼續實行,将會對中東局勢産生重要影響。

DOI:10.19422/j.cnki.ddsj.2017.03.011

2017年1月20日,以“不按常理出牌”著稱的唐納德·特朗普宣誓就任美國第45任總統,美内政外交正式步入“特朗普時代”,美與多國關系随之發生顯著變化。其中,美國與伊朗這對老冤家的新一輪“鬥法”尤為激烈和搶眼,不僅結束了兩國自2015年7月伊核問題全面協議簽署以來短暫修好和良性互動,更引發了國際社會對未來美伊關系走向、伊核協議前景、中東安全形勢等問題的擔憂。

美伊關系重新劍拔弩張

一、“限穆令”打響美伊對抗第一槍

1月27日,特朗普簽署行政令,決定在未來90天内嚴禁伊朗、蘇丹、叙利亞、利比亞、索馬裡、也門和伊拉克等七個伊斯蘭國家公民入境并暫停向其發放簽證。伊朗政府在七國中反應最為強烈,宣布禁止美國公民進入伊朗,并在外彙交易和财務報告中棄用美元作為報複。憑電影《推銷員》獲得2017年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的伊朗著名導演法爾哈迪抨擊“限穆令”是種族歧視,表示雖然美方提出為其破例入境出席奧斯卡頒獎典禮,但其仍以拒絕赴美表示抗議。伊媒體智庫稱,“限穆令”将沙特、埃及、土耳其等伊斯蘭國家豁免于外,卻把伊朗與叙利亞、索馬裡等國劃作一類,顯示出特朗普已經給伊扣上了“恐怖主義”的帽子、劃入了“美國敵人”的行列,若特朗普主動出招,伊朗勢必強硬以對。

二、“射導彈”引發經濟制裁和軍事對峙

1月29日,伊軍方試射了一枚中程彈道導彈。美國務院對此做出強硬反應,指責伊此舉“破壞中東局勢穩定”、“違反伊核全面協議”。2月3日,美财政部宣布對與伊朗彈道導彈計劃及伊斯蘭革命衛隊有關的12家實體和13名個人實施資産凍結等制裁,并暗示這隻是制裁的第一步,美将繼續使用包括金融制裁在内的所有工具應對伊朗挑釁。美國波音公司向伊朗出售80架客機的合同面臨擱淺風險。2月4日,伊革命衛隊舉行軍事演習,再次試射三枚短程導彈,伊國防部展示自主研制的最新武器裝備,伊海軍快艇加強在波斯灣海域的活動以示強硬。美随即調整了在波斯灣及也門附近海域的艦艇部署,雙方緊張對峙進一步升級。

三、“口水戰”全面爆發并上升至最高層

特朗普上台後,國防部長馬蒂斯、副總統彭斯乃至特朗普本人頻頻在媒體和推特上發聲,抨擊伊朗支持恐怖主義、對國際社會采取敵對行動,提醒伊朗“美已經換了總統”,不會對其“玩火”行為坐視不理,美将對伊采取包括軍事行動在内的一切措施。此舉引發伊國内反美情緒高漲,伊外長紮裡夫回應“玩火自焚的是特朗普”;伊陸軍總司令普爾達斯坦強硬表态“隻要美方開戰,讓它有來無回”;伊原子能組織主席薩利希稱,“若美方撕毀伊核協議,伊将重啟核項目并進一步提升濃縮鈾水平”;伊數十萬民衆在革命勝利日舉行反美遊行,高喊“打倒美國”、“打倒特朗普”等口号。2月7日,伊最高領袖哈梅内伊罕見發聲,稱特朗普的一系列行徑暴露了美國的“真實嘴臉”,強調伊朗絕不會畏懼美國威脅,必将有力回應。

如何看美伊此輪過招

此番美方主動出招,顯示了特朗普政府欲以伊朗問題為抓手調整美對中東政策的多重考慮;伊朗強勢回應,也反映出伊當前戰略處境的改善和政治氛圍的變化。

特朗普自競選起就大肆抨擊奧巴馬政府的中東政策,批評奧巴馬在伊核問題上軟弱,伊核協議是“最糟糕的協議”、“最賠本的買賣”;批評奧巴馬在反恐問題上不力,導緻“伊斯蘭國”坐大并威脅美利益;批評奧巴馬袒護伊朗,緻使美國與以色列、沙特等傳統盟友關系惡化;批評奧巴馬與俄羅斯在中東互動僵硬,緻使美在多個中東問題上難獲進展。特朗普上台後,立即着手部署自己的中東新政,修改伊核協議、聲稱堅決打擊“伊斯蘭國”、改善與盟友關系、探索與俄羅斯的新型互動都是其中東新政的重點。不難看出,上述每個問題都與伊朗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因此,特朗普此番大張旗鼓地拿伊朗“開刀”,似乎也有“一石四鳥”的目的。2017年2月10日,伊朗數十萬民衆走上街頭舉行全國範圍集會,紀念伊朗伊斯蘭革命勝利38周年并抗議美國對伊實施新制裁。圖為在伊朗首都德黑蘭,民衆參加集會活動。一是刺激伊朗犯錯,為美修改伊核協議尋找突破口。特朗普多次揚言要撕毀伊核協議,但又不想“出師無名”。此番借“限穆令”挑事、借“射導彈”找茬,大有故意激怒伊方,促其先做出違反伊核協議之舉,以便美抓住把柄推翻或修改伊核協議的意圖。二是以“支恐”為名整治伊朗,為美反恐大業開道。特朗普将反恐作為其中東政策調整的優先選項。美抓住伊試射導彈之事,給伊扣上支持恐怖主義的帽子,既是為整治伊朗“正名”,也是為換取沙特等海灣盟友對美打擊“伊斯蘭國”事務的支持。三是以對伊朗示強,向以色列、沙特示好。特朗普的女婿庫什納是猶太人,他一直對以色列抱有特殊好感,因商務往來等原因與沙特等海灣“财主”關系不錯,而以、沙等國素來因為伊朗發展核計劃及地區坐大而視伊為“重大威脅”,特朗普此番整治伊朗,也有向兩國示好,修複奧巴馬時期疏遠的美以、美沙關系的用意。四是以制裁伊朗為由頭,試探俄羅斯立場。特朗普雖一再表達對普京的欣賞之情,表示美俄可在中東事務中開展合作,但對俄試圖與美争奪中東主導權、俄伊盟友關系并非毫無戒備。美此次指責伊支恐、違反伊核協議,也有試探俄方立場、警告俄與伊保持距離的目的。

伊朗自1979年建立伊斯蘭共和國并與美國斷交以來,一直是中東地區乃至全世界著名的“反美鬥士”,經受住了美對伊戰略遏制、經濟制裁、外交孤立、軍事恫吓等各種打壓,不僅保持了政權穩定,且不斷在中東地區坐大。盡管2013年溫和改革派人士魯哈尼當選伊朗總統,特别是2015年伊朗與美等六國達成伊核問題全面協議後,伊美關系有所改善,但兩國結構性矛盾和相互敵意根深蒂固,一有風吹草動便容易回歸到緊張對抗的老路。面對此輪特朗普的主動叫闆,伊方的回應強硬卻不失理智,頗有“伊朗不怕事也不惹事”的姿态。

首先,伊當局有強硬的資本。伊核協議執行後,伊經濟形勢迅速改善,約1500億美元的海外資産得以解凍,石油出口恢複到制裁前220萬桶/日水平,GDP增長率從2014年的-2%飙升到2016年的5.5%,對外交往合作呈現“井噴”勢頭。同時,伊朗在中東的地位作用進一步上升,在叙利亞、伊拉克、巴以、打擊“伊斯蘭國”等問題上都具有獨特影響力,客觀上具備了對抗和反制美國的實力和手段。其次,伊國内有強硬的氛圍。盡管魯哈尼政府主張與美改善關系、開展“建設性互動”,但掌握伊最終決策權的最高領袖哈梅内伊,以及在伊政壇、軍方、神職集團中占據主導地位的保守派力量,仍主張對美保持警惕和強硬。特别是在2017年1月,伊朗政壇元老、影響力僅次于最高領袖的“二号人物”、改革派的最大靠山拉夫桑賈尼去世後,伊朗的政治生态和理念主張更趨保守和強硬。第三,伊當前有強硬的需要。2017年5月,伊朗将舉行新一屆總統選舉。保守派有意利用特朗普上台、美伊關系趨緊的外部形勢,以“反美”大旗和強硬立場吸引選民支持,從改革派手中奪回總統寶座。謀求連任的魯哈尼迫于國内強硬氛圍和保守派的圍攻,也不得不在與特朗普的交鋒中顯示強硬。

值得一提的是,伊朗強硬之餘并未沖動冒進。一是嚴格執行伊核協議,不給美方抓住漏洞撕毀伊核協議的機會。二是在軍事演習和試射導彈上保持克制,未違反安理會有關決議。三是在霍爾木茲海峽與美艦艇對峙上謹慎行事,嚴防擦槍走火。四是以應對為主,等對方先出招、出錯招,避免主動出擊。這也是伊朗近年來在應對美國炒作伊朗暗殺沙特駐美大使事件、沙特處決什葉派教士并宣布與伊斷交等挑釁性外交事件上的一貫策略。

“特朗普時代”美伊關系的看點

目前看,美伊關系重回緊張對峙的狀态,新一輪較量剛剛開始。“特朗普時代”的美伊關系将向何處去,似有以下四個問題值得關注。

一、伊核協議前景如何

盡管特朗普多次揚言要撕毀伊核協議,但伊核協議畢竟是一份多方簽署的國際文件,并非美國一家能決定存廢。鑒于目前伊朗在履行伊核協議上并無明顯過失,俄羅斯、法國、英國也都明确表達了支持伊核協議的立場,預計短期内伊核協議不會在國際層面被全面終止。但從特朗普的個性和美伊交惡的大勢看,美方不會在伊核問題上善罷甘休,可能會尋找由頭要求重新審議伊核協議或重新進行伊核談判,也可能單方面恢複對伊朗核領域的全面制裁,在事實上退出伊核協議。伊朗已經公開表示,堅決反對重新審議伊核協議,也不會與美方重新談判,若美方退出伊核協議,伊将重啟核項目并進一步提升濃縮鈾水平。伊核形勢最終如何發展,還要看美伊兩個主要當事國如何過招,以及俄羅斯、歐盟等有關各方如何應對。

二、伊朗大選會否“逆轉”

2017年5月,伊朗将迎來新一屆總統選舉。鑒于伊素有總統連任的傳統,而且現任總統魯哈尼政績不俗,原本伊國内外都認為魯哈尼再度赢得大選沒有過多懸念。但特朗普上台并對伊“宣戰”後,伊舉國上下反美情緒飙升,魯哈尼溫和務實、甚至被認為是比較“親美”的立場反而成為了不利因素,保守派力量有意趁勢從改革派手中奪回總統寶座,民間也在熱議是不是應該選出另一個“内賈德”來跟特朗普過招,選情的不确定性大大增加。目前看,伊最高領袖支持魯哈尼,國内精英也主張魯哈尼連任有利于處理好美伊關系,魯哈尼的勝算仍然較大。但選舉終究是由民衆一人一票決定的,不能排除出現一次伊朗“黑天鵝”事件的可能。若最終爆冷選出一位強硬、反美,甚至也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伊朗新總統,美伊關系前景将更加難料。

三、美伊會否爆發沖突

過去30多年中,每當美伊關系緊張時,國際輿論總會提出美伊“是戰是和”的問題,并對雙方軍事對抗抱有極大憂慮。但目前來看,美伊之間爆發沖突的可能性不大。從美國方面看,特朗普政府“内顧”傾向突出,中東戰略整體收縮,在中東的優先任務也是反恐,伊朗問題并不緊迫,對付伊朗也尚有經濟制裁等手段,從商人角度看,投入巨大财力對伊開戰也未必能獲得豐厚收益,美似不會貿然動用軍事選項。從伊朗角度看,美伊綜合國力和軍事能力對比懸殊,與美軍事對抗不符合伊利益,威脅動武向來是伊炒高國際油價、提高伊核談判要價的手段,而不是現實舉措。即便伊選出一個強硬、反美的新總統,鑒于最終決策權掌握在最高領袖哈梅内伊手中,伊戰略部署也不會發生重大逆轉,“鬥而不破”仍将是伊朗對美政策的主調。

四、美伊會否展開“交易”

盡管當前美伊雙方口誅筆伐、劍拔弩張,但考慮到波斯商人“擅長同魔鬼做交易”的本事,以及特朗普的商人出身和特質,兩國關系峰回路轉、暗中交易、菜單式合作似乎也不是沒有可能。目前來看,特朗普将打擊“伊斯蘭國”定為在中東的首要任務,表示願與俄羅斯在中東事務中開展合作,宣稱可以放棄推翻叙利亞巴沙爾政權的目标,而伊朗在打擊“伊斯蘭國”、叙利亞問題、與俄羅斯關系上具有重要影響,美伊在上述領域存在利益的彙合點和交易的可行性。可以猜想,如果主張與美國“建設性互動”的魯哈尼連任伊朗總統,美伊外交團隊探索出打交道的有效渠道和适宜方式,兩國複制幾年前在第三國開展秘密談判、最終就伊核問題做成“交易”的先例也不無可能。

(責任編輯:蘇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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