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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愛 夢醒之後

時間:2024-10-23 05:28:33

她坦然接受永遠維持“那種高度”是不可能的事實,“我沒有說一定要再超越,就是哪怕明天我不做了,我也沒有遺憾了”

又是一個做夢的開場。

夢裡是霸道禦姐拒絕王子帶來水晶鞋的故事,坐在椅子上的艾若曼神采奕奕、容光煥發,指責對水晶鞋抱有幻想是“不切實際的童話少年夢”,卻在轉角處遇到了少女時的艾若曼:慌張、羞澀、不自信,那好像是逃脫不掉的另一個自己。她從夢中驚醒,走進現實—一個并沒有童話故事包圍,甚至有些殘酷的真實世界。

張天愛說自己被劇本的真實打動,這裡沒有超級跑車,也沒有高富帥愛上灰姑娘,就是一個普通的二十七八歲女生都要面臨的由年齡帶來的惡意,劇中的艾若曼脾氣急躁、強勢和現實碰撞,并不是一個讨好的人設。

戲拍了4個月,自己有1000場戲,除了一堆拗口的台詞,她試圖讓這個“工作欲望強”、對人苛刻的角色走進自己的生命。她笑着說起“我工作人員都開始投訴我了”。例子是,“我甚至都允許不了我家司機晚一分鐘到我面前”。那是艾若曼,不是張天愛,她用“随性”評價自己,“我明明是私下可以給師傅剝香蕉的那種”,話的尾音跟着一陣輕快的笑。

張天愛更被觀衆熟知的是另外一個電視劇開場的夢:在一個清晨,張鵬迷迷糊糊起床後,發現自己變成了張芃芃,性别也發生了轉變,成為古代的太子妃。她憑借那部現象級網劇《太子妃升職記》,大紅大紫,一戲成名。

她不喜歡“被命運推着走”的表述,覺得“落差”“大起大落”這樣的詞形容自己走紅之後也不太合适,她坦然接受永遠維持“那種高度”是不可能的事實,“我沒有說一定要再超越,就是哪怕明天我不做了,我也沒有遺憾了。”她對火星試驗室說。

在日常生活中,這個90後女生更喜歡的姿态是“主動迎戰”。她形容,那是生活擺在前面的“一場場戰鬥”,“要馬上應戰”。

分裂

在《武動乾坤》戲裡,應歡歡首先要應戰的,是在夢中被魔化的绫清竹,她被纏繞在一棵樹上,無法動彈。

劇從2016年年初就開始籌備了。拍戲時,讓她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一直跑在身後的導演。張黎身上的那種生命的能量讓她感動,“黎叔走路太快了,這邊演員拍,看他坐在那兒,一轉身時,發現導演已經離開座位,跑到現場了。如果快進的話,他永遠是一天在現場跑跑跑。”有一次,連續了一個星期拍到了淩晨4點,黎叔發着高燒,挺着拍戲,也嘴硬不說。演員們發現,現場的黎叔不再“跑跑跑”,才被人發現,原來黎叔生病了。

在這部戲裡,張天愛飾演的應歡歡,為角色增肥了近10斤,一個人演三個角色,她覺得需要“應戰“的地方,是演出這三個角色之間的微妙差異。其中的一個人要模仿劇中的柳岩,對她的觀察成為角色扮演前的必修課,細緻到“一直觀察她怎麼吃飯”,“每天都會看她的通告,隻要她來我就必在組裡”。

分裂感也曾讓張天愛為難。在拍《愛情進化論》時,她在戲裡有3個男朋友,在一段時間,因時間調配場景的問題,她要在同一個房間裡,一天之内分别和三個男朋友演戲。“攝影師沒有變,工作人員沒有變。我就覺得真的不好意思了,讓你們看到一個女生跟三個男生,在同一天發生那麼多浪漫的事,不好意思了,覺得我在大家心目中是個渣,是一個好花心的女孩”。

她身上有強烈的道德自覺,介意對道德底線的冒犯。她有點兒生氣地講起,有些人在父親節的時候,放了一張她父親的照片,煞有介事地剖析父親的面相,進而談到他的功利心以及自己的工作。

她想反抗,又害怕别人反過來說她在炒作,陷入左右為難,隻好忍氣吞聲。

她很少激烈地反抗,但她主動講起,最近拍哭戲的時候,哭到一半,發了脾氣。30集的電視劇,因為場景調度,所有的哭戲,都壓縮到幾天完成,早上哭,中午哭,晚上哭,壓抑得不行,“我到導演那兒去說,我這段時間不想哭了,把哭的通告往後排一排”。

大多數時間,張天愛少有情緒上的大開大合,會把叛逆藏在順從的表面下。張天愛有過很多天馬行空的乖張想法,“我現在就很想一掌過去那個水就炸掉。就是會經常想,那盤水果它們互相會不會跳舞什麼的”。

張天愛初到哈爾濱上學時,在同學的生日聚會上,第一次吃到漢堡。她想到了哥哥,就“厚着臉皮”讓同學媽媽再買一個漢堡。坐公車捧在手中,漢堡的香味,一直彌漫在空氣中。她就想:咬一口,就咬一口,剩下的都給哥哥。

見到哥哥時,她自豪地說:“哥,我給你帶了一個‘肯德基’,你嘗嘗!”哥哥打開紙包後,發現漢堡被隻剩下一口了。

小時候看劉胡蘭的電影,她很喜歡,看好多遍,看完就狂哭,難過了一個星期,上課都不想說話,她有時會想:這是不是上輩子的我?

但她給人的印象總是很乖。至今,她仍保留很多小女孩一樣的習慣,喜歡大團圓的故事結局,會去陌生的城市看它們歲末的櫥窗展,櫥窗裡有太空,有紛紛的雪,那種美會留在生命裡很久。

但那個用很激烈的方式發洩情緒的人也是她。比如,在安靜的夜裡,從北京的二環暴走到五環,商場在夜裡散發出霧蒙蒙的光,她感到平靜、溫暖。

張天愛會把那些比較瘋狂的一面隐藏在自己的背面,把好好服從規則的那一面放在人們的眼前,她從小就懂得,到别人家住的時候,進屋就要洗手、換拖鞋、把衣服疊好,即使内心不想做也要做,她評價自己“很會做一個假性很乖的孩子”,她把這些視為多年在外的生存技能。

2015年,她身體中瘋狂、叛逆的那一面,被張芃芃——一個霸道、放肆、生性乖張自由的太子妃拽到前面。

成名

接到侶皓吉吉導演電話時,張天愛正頂着大太陽在跑組的路上。

“你在幹嗎?”

“在跑組。”

“如果有機會的話,你要不要過來試一下?跟盛一倫一起試一下戲,女一号。”

張天愛一聽是女一号,不敢接,“沒膽”。導演勸她“試試吧”。張天愛之前和侶皓吉吉合作過,張天愛在一場被綁架的戲裡狠抽對方嘴巴,讓侶皓吉吉看到了她身上的狠勁兒。于是,拍太子妃時,想起了她。

不自信來自當時的境況,那時張天愛常陷入沒戲的狀态,一個月能跑50多個組,大多得到的是拒絕的回複。

侶皓吉吉發給她劇本。她要扮演的,是劇中飾演男兒心女兒身的太子妃。看到10集時,張天愛覺得導演“瘋了”,看到20集時,基本“就放不下了,覺得好有意思”。她被劇本裡那種無厘頭的歡脫打動,那種在讓觀衆在屏幕前的跳來跳去的東西“太恣意妄為了”,卻也過瘾得讓人停不下來。她特意去找身邊的直男朋友,問他們女朋友生氣了怎麼哄,去酒吧喝酒泡妞該怎麼搭讪,記錄下他們的言行舉止,以及看不同女生時的不同眼神。

開場不順。拍宣傳照時,張天愛要在蹦床上跳,下來的那一刻,因為沒有經驗,穿着高跟鞋沒站穩,一下崴到,揪心的疼痛讓她在棚裡瞬間暈厥,醒來時,腳紅腫紅腫的,像饅頭一樣高,按照醫生的建議,這樣的軟組織損傷,起碼要休養三個月,而擺在眼前更棘手的事是,劇在三天後就要開機,她忍着沒吱聲,也沒敢和劇組說,腦子裡就想一件事:可一定不能放棄,再疼也要忍。

大家沒想過這部劇會火。開拍前,于朦胧在他們中相對名氣大一些,大家還彼此打趣,“朦朦你要加油啊。你大火後,大家就會上網查到,于朦胧參與了一個網劇叫《太子妃升職記》,這樣就會有人來看我們這部劇了”。

“十年後,我們這一圈小朋友裡,肯定有一個人能出人頭地,能帶火我們十年前默默無聞拍的這部戲劇。”

沒想到,這部2016年1月收官的戲,在當時交出的成績單是:總播放量24億,鋪天蓋地的報道大約是他們符合他們認知範圍内的“火”。太子妃張天愛成為被選中的那個人。

夢醒

她身上沒有苦大仇深執拗于夢想的故事。事實上,接演太子妃的那一年,是張天愛給自己設定達成目标的最後一年,一直找不到戲的她告訴自己,如果再接不到戲,掙不到錢,就不再拍了,轉行。她秉承着一種實用主義的價值觀,想“先掙到錢,先滿足了自己的溫飽,再去考慮夢想”。

憑借《太子妃升職記》的大紅大紫,在2016年1月8日Vlinkage藝人新媒體指數榜的統計名單上,張天愛成為僅次于胡歌的藝人,她的微博粉絲也從兩三萬蹿到200多萬。

她記不清那些走紅的瞬間,也不擅長用它們去标注日子,隻知道變化大概是,工作多了,新的挑戰來了,要“高速運轉大腦”,告别沒心沒肺的愛玩的日子。

“我是覺得這份榮譽突然間飛向你的時候,你得張開你最大的力量你得去能夠擁抱這麼大的一份。”

“那你覺得自己接住了嗎?”

“我覺得我還好。”語氣淡淡的。

努力是她看重的品質,和市井生活的割裂是那場突如其來的成名的一部分。“我會告訴約我開賽車的朋友,我不能玩了。我要應戰了,我明天要去做節目,要首歌,今天晚上就要做準備,去錄音棚錄歌。”

《太子妃升職記》後,張天愛接了很多和太子妃不一樣的角色,雖然迄今為止,她讓人辨識度最高的作品還是太子妃。

她是《我的朋友陳白露小姐》中的海棠,也是《從你的全世界路過》中的幺雞,她們身上那種怯生生的東西讓人心疼,她們也會為了愛情的執着而受苦。

一些鋒芒也随着歲月在慢慢成長。剛火時,有記者采訪她怎麼看待《我的朋友陳白露小姐》中飾演的角色海棠,她回答:“每次演不同類型的角色都會對我的成長幫助很大,所以我會很努力地演好每個角色。”現在回憶起來,她會直接表示,她不喜歡海棠身上的懦弱。

後來,張天愛想明白了,海棠和幺雞身上那種“怯生生”的東西,就是“從前的自己啊”。

7歲時,她被丢到哈爾濱的一個私立學校上學,爸媽每個月隻能來看望一次。她不适應。但也知道不能哭,這裡的教育更好。“我要哭的話,可能就會被送回家上學,接受老家的教育”。

城市裡的孩子拿着漢堡包,家裡沒有這些,都是餅和饅頭。周圍都是陌生的,周末時,爸媽忙,她沒法回家,被寄養在教授家。天黑前,爺爺奶奶會出去遛彎,她一個人在屋裡寫作業,看着窗外的黑夜一點點把空曠的大房子填滿,已故老人的黑白照片挂在牆上,燈在很遠的地方,她不敢去開,害怕傍晚時天空的顔色,會心慌。

“啪”,燈亮了。爺爺奶奶回來了。度過擔驚受怕的一個小時後,她覺得“世界亮了”。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那個怕黑、怯生生的孩子。她覺得這是自己的“進化論”,從幺雞成長為張芃芃,或者艾若曼,那是從水晶童話裡走出後,長大的自己,去更自信地背負起屬于自己的責任。

結束的時候還是一場夢。

張天愛清楚記得太子妃的最後一場戲。拍攝時,是鼓風機離自己最近的一次,風大到讓人有一種錯覺,明明留着眼淚,也會被鼓風機瞬間吹掉。那場戲裡,張芃芃遇刺身亡,倒在花瓣裡,還是那身紅裙,穿越回現代,該是走出夢境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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