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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批 95 後整容了

時間:2024-10-23 05:16:32

各年齡層整形偏好的目的不同,70後是抗衰老,80後是自己開心,90後是吸引異性,00後是整成明星白色的燈光直直打到手術台,上面躺着19歲的卡拉,全身赤裸。臉上放了氧氣罩,一台呼吸機立在側邊。護士往她的腿上塗滿碘伏,涼涼的,像蛇在皮膚滑過。此刻,消毒水的味道在手術室彌漫,打了麻藥的卡拉陷入昏睡,醫生要給她做吸脂手術了。

接下來的兩小時,卡拉的身上會依次出現8個孔,每條腿上打四個,黃豆粒大小,1500cc的脂肪通過這些孔被吸出去,卡拉會如願瘦下來。

四年後,23歲的卡拉出現在我面前,微圓的臉蛋有種嬌憨,白皙的皮膚很是透亮,圓圓的眼睛,挺拔的鼻梁,笑起來嘴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這張臉價值30萬人民币,是卡拉輾轉中韓超過5所整形機構的成果。

像卡拉一樣選擇整容的年輕人不在少數。根據互聯網醫美平台“更美App”發布的《2017中國醫美行業白皮書》,2017年中國醫美增速超40%,總量超1000萬例,中國成為僅次于美國的全球醫美第二大國。低齡化是整容人群的一個顯著特征特征,90後已經成為醫美平台上的消費主力,00後也加入了整形大軍。

整容行業蓬勃發展的另一面是“黑醫美”不斷滋生。據《2017中國醫美行業黑皮書》統計顯示,中國黑診所數量已超60000家,是正規診所的6倍;黑診所年手術量為正規診所的2.5倍,超2500萬例。每年黑診所約發生4萬起醫療事故,手術感染、疤痕嚴重等問題屢見不鮮。中國非法執業者數量更是合規執業者的9倍。也就是說每10個整形醫生中,隻有一個是真的。

紅與黑并存,但對于走上整形這條路的許多人來說,這是一個根本停不下來的旅程。

像吃飯一樣成為日常

決定做吸脂手術前,卡拉計劃了三年。一切要追溯到她高二那年。卡拉以全校第二名的成績考入江蘇淮安盱眙縣外國語學校,成績優秀的她在高二迎來人生中第一場告白,但那個男生欣賞她的理由卻是因為“成績好、人好”,卡拉聽完就覺得心裡“少了點什麼”——她期待别人給出的理由是“好看”。

與此同時,卡拉暗戀的男生交往了一個高高瘦瘦的藝術生女朋友,并對卡拉的愛慕給出明确的拒絕,“我不可能喜歡她(卡拉),長成那個樣子”。

當時身高157cm的卡拉體重徘徊在90斤左右,她每天一有空就去照鏡子,把一切的問題歸到“胖”上。

憂心忡忡的卡拉結束了高考,最終她隻考入蘇州市的一所職業大學,在媽媽“女孩子文憑不重要”的觀念引導下放棄複讀,并聽從媽媽意見選擇了自己并不喜歡的計算機專業。

卡拉對自己的不滿越來越多,想去吸脂的念頭越來越強烈,吸脂會是這場漫長不開心的結束,卡拉覺得做完這場手術,一切都會變好。

那是2014年“五一”臨近,卡拉在蘇州的幾家醫院接受面診,最終敲定了一家剛開業不久的醫院。醫院的名字卡拉已經記不清楚,關于是否有行醫資質,卡拉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她的信任很簡單——那是一家“韓國”的醫院。在當時,“韓國”在卡拉們的心裡就代表着整容技術的可靠和先進。

卡拉還記得那家醫院的前台會講韓語,穿着韓國的傳統服飾,醫院整體的裝修風格也是韓式,這些足夠讓當時的卡拉笃定這家醫院的權威,“那時候不成熟,隻關注效果,做完之後會不會更好看,不會去考慮風險。”

卡拉在醫院走廊看過一個吸過腰腹的女人,長長的頭發蓬亂着,臉上看不出什麼血色,走路蹒跚,被一個男人攙着,身上包裹着厚厚的棉花和紗布,“像個粽子,包裹得太恐怖了”。

但她沒想過退縮。她在上午10點準時被推入手術室。打了麻藥的卡拉對于手術過程全然不知,從手術室出來後昏迷一夜。半夢半醒間,卡拉迷迷糊糊記得看到自己插着氧氣管,“像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天氣并不涼,做完手術的當晚卡拉一直在打寒戰,前後吐了七八次。第二天醒來想上廁所,才被告知自己插了尿管。這些卡拉最初都沒想到,之前她還特意和醫生确認過,術後是否能馬上離開,她還想第二天上學呢,當時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傍晚太陽快下山了,沒有空調的房間有些悶熱,卡拉讓護士把她扶到窗邊。粉紅色的寬大病号服下,卡拉感覺自己的腿變細了,盡管在層層紗布包裹下她并不能摸到。落日的餘晖灑在卡拉年輕的臉上,她一隻手紮着輸液針挂着吊瓶,看着窗外的繁華,一些車停着,一些車匆匆駛過,她感覺自己挺過來了,“會有好的結果等待我”。

過了一周,卡拉去醫院複查,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看到自己吸脂的照片,“一大半的血,脂肪非常少,隻有700cc那麼多”,卡拉回憶,之前商定的是吸脂1500cc。

卡拉想變瘦的願望沒有完全實現,“隻瘦了一點點”,但卡拉雙腿表皮不再平整,有了凹凸不平的硬塊,并伴有淡淡的血絲。

現在的卡拉回顧當初吸脂的選擇,很明确地認為是上了“黑醫美”的當。

第一次嘗試不盡如人意,卡拉卻對整容上了瘾。做完吸脂後,卡拉在一家美發連鎖店辦了一張價值兩萬元的儲值卡,其中一萬元做半永久紋眉,7000元做眼線。這對經曆過吸脂的卡拉來講,已經是小菜一碟,她當場付了錢。後來眉毛做壞了,美發店給她換了一位“外聘的老師”,額外加了将近3000塊錢。

此後,卡拉陸陸續續又做了雙眼皮全切手術、隆鼻、削骨、隆胸、面部吸脂、腰腹吸脂、大腿修複等一系列整形手術。

卡拉整容的同時,在醫美APP上同步自己的整容經曆,并一步步獲得“達人”成就。有家尋找隆胸模特的韓國整容醫院找到了卡拉,承諾使用最好的矽膠填充材料,免費給她做一對假胸,卡拉想着“既然是做模特,肯定是标本一樣的效果,隻會做好不會做壞”,便踏上了赴韓之旅。

從首爾的江南地鐵站出來,步行5分鐘左右,便來到傳說中的“整形一條街”,大大小小的整容醫院塞滿了街道兩側,“像便利店一樣,到處都是”。街面上許多戴着頭套的行人,都是剛做完整形出來的。在那裡,整容和吃飯一樣稀松平常。

回來之後,卡拉的胸提升了一個罩杯。

2016年8月24日,成都網絡女主播曾西兒赴醫院整形,讓其朋友在一旁用手機記錄,并通過直播平台進行直播

“一張臉價值一棟樓”

漫長的整容路是錢鋪出來的。

卡拉是在2016年暑假做的雙眼皮全切手術,原價過萬的項目,暑期有針對學生的半價折扣,隻需要5000元。

卡拉以考教師資格證需要報班為由向爸爸要了将近2000元,向同學借了1000元,還有2000元左右的虧空,她選擇了螞蟻花呗分期付款。

盡管學生不被允許辦理信用卡,但市面上有很多分期類産品供他們選擇,螞蟻花呗就是其中之一。它給大學生卡拉提供的額度是人民币5000元。

《2017中國醫美行業白皮書》顯示,醫美用戶年均消費1.5萬元,在2萬元以上的高消費層,醫美消費者是美妝消費者的2倍。目前16%平台訂單采用醫美分期付款,平均每單借款5387元。

“從全年來看,學生用戶帶來的收入約占我們總收入的40%到50%,”醫美平台更美APP聯合創始人兼COO王思璟告訴《博客天下》:“在消費上,學生有較為強烈的分期沖動,一般是能分期就分期。”

卡拉在整容上總共花費了30萬元左右,除了分期貸款的方式,她也通過做兼職的方式來賺錢。

最初她在咖啡廳做侍應生,時薪40元,但這和動辄上萬的整容費用相比,如杯水車薪。卡拉又去了一家日式清吧做侍應生,上班時間是晚上8點到11點,2500元的底薪基礎上,卡拉還能拿到客人消費酒水的提成。

“我的目标就是錢”,到酒吧半個月的時間,卡拉已經賺了6000多元,之後她更加“賣命”,一個月隻休息一兩天,每月賺将近2萬元。

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卡拉如願拿着充裕的錢去韓國做了鼻子。和卡拉同去的還有來自福建的姑娘曉白。那已經是她照顧重病中的媽媽的第三年,整個人正處于低落的狀态。她帶上的錢,是自己攢的準備給媽媽養老的錢,和一部分媽媽的錢,她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還是如約出發了。在她心裡,整容或許是低迷人生的一個出口,和卡拉一樣在整容的路上停不下來的年輕人有很多,圓圓就是其中一個。這個1996年出生的女孩,來自陝西西安,立體的五官、微高的顴骨、大大的眼睛、略厚的嘴唇,組合在一起,她有幾分像日本女星水原希子。

圓圓從大學就加入了整容大軍,先後做過雙眼皮、隆鼻、玻尿酸填充等整容手術。她第一次做的是雙眼皮全切手術,醫生一般會切7-8mm的寬度,圓圓執意要更寬的雙眼皮,“切10mm,出了事我負責”,那一年,圓圓20歲。

盡管莽撞,圓圓運氣不錯,她接受過的整形手術目前還沒有失敗的。

圓圓的閨蜜奇奇就沒有這份幸運。高三畢業後的暑假,奇奇到一個醫生的家裡做雙眼皮手術,就躺在客廳的沙發做的。兩小時之後,奇奇擁有了自己夢寐以求的雙眼皮。

僅僅三年不到,奇奇的雙眼皮便出現一大一小、一寬一窄的“報廢”情況,她正準備在這個秋天去修複。

中國醫學科學院整形外科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副教授陳瑩告訴《博客天下》,整容近幾年在中國非常火爆,但前期很多良莠不齊、沒有資質的機構造成整形失敗,如今正處在消化前期惡果的階段。陳瑩醫生舉例,做一台下颌角整形手術大概需要1小時,但同類的修複手術往往需要3個小時左右;在她所在的醫院,割雙眼皮大概6000元,但如果是修複,大概要12000元左右。

陳瑩提醒人們選擇整形要慎重,“不光是金錢成本,有些整容失敗的,是連修複都修複不了的”。

但在整容越來越普遍甚至“随意”的當下,專業的保守性建議就像耳旁風一樣,很難被一門心思變漂亮的人聽進去。

北京女孩宋晚選擇割雙眼皮的醫院,優先考慮到的是“離家近、方便”。

割完雙眼皮的第二天晚上,她像往常一樣去一家教育機構做助教,有學生問:“老師你的眼睛怎麼了,是被人打了嗎?”宋晚大大咧咧地回答,“對啊”。

宋晚的下巴尖尖的,裡面是還沒完全吸收的玻尿酸,這使得她的耳後到下巴幾乎是一條直線。這個下巴是醫生捏出來的,宋晚告訴《博客天下》,“醫生的手法很重要,想要尖一點那就往下拉點,想要圓一些就往兩邊推下”,她用雙手示意,像捏橡皮泥一樣輕松。

2016年9月28日,山東省濟南市,從事模特工作的雨荷來到整形美容醫院,進行豐胸手術這幾個女孩子花的錢與做的項目,與整形達人曉辰相比幾乎不值一提。曉辰14歲便做了人生中第一次整形,“不要問我哪個最痛,沒有不痛的手術”。盡管忍受痛楚,曉辰一直對整容抱有期待,“想着能變美就覺得夠了”。

曉辰為整容花費了400萬元人民币,“我的臉價值一棟樓”,她戲稱。

想成為人生赢家,整容是捷徑是武器

整容的代價各不相同,有的人臉上價值一棟樓,有的人因為整容不當“爛臉”甚至失去生命,但還有一撥又一撥人踏上這條路。

今年春節後,卡拉收到一份意外的邀約——高中時她表白過但被拒的男生主動來找卡拉。卡拉平時會在qq和微信發一些自己的照片,都是整容之後的美照,男孩子找到卡拉,誇她更漂亮了,但卡拉沒有理他。

整容之後,卡拉的感情世界“更複雜了”。幾乎每調整一次容貌,卡拉就會換一個男朋友,理由卡拉說不清楚,但她覺得更好的自己應該有更好的另一半來匹配。

整容同樣給宋晚帶來了“桃花運”。宋晚記得自己小學、初中、高中最好的朋友都有很多男孩子追,唯獨自己沒有。這種心理落差持續到大學,終于有一個男孩子來表白,兩個人在一起之後,宋晚覺得自己“很多地方在遷就”,根源是對相貌的不自信。

整形之後的宋晚也換了一個男朋友,她和男朋友坦承自己整過容,也和對方商量之後的整形計劃。男孩覺得能接受現在的宋晚,卻無法贊同宋晚再去整容。

下一步,宋晚想整一個媽媽那樣的鼻子,她嫌自己現在的鼻子不夠挺、不夠秀氣。坐在我對面的宋晚額頭圓潤,大眼睛,五官協調,坐在旁邊的宋晚媽媽,則是典型的古典美人長相,眼窩深邃,鼻翼很窄,嘴巴小小的。

“我不想她去整鼻子,這樣的鼻子放你臉上不協調”,提到這個話題,媽媽就會勸女兒幾句,但她也知道這沒用,“整形一沾上就停不了,像吸毒一樣”。

媽媽會定期健身,偶爾會把健身房長得漂亮、健美的女孩子照片給女兒看,勸她去健身,“那種氣質和美是不一樣的,整不出來”。宋晚卻不以為意,“我想去吸脂”。

整容對宋晚意味着一種捷徑,她可以迅速擁有自己想要的美貌,用打一針交換曠日持久的努力,實在是太劃算不過,“我很懶的”,宋晚補充。

整容給童嬸帶來更現實的利益是30萬粉絲和每天過千元的流量打賞。這個19歲的男孩來自山東菏澤定陶縣仿山鎮鄧集村,是在快手上“拍搞笑段子的”。

智能手機貫穿童嬸的青少年,他用美圖秀秀拍出來自己很好看,用蘋果手機拍出來覺得“根本沒法看”,童嬸迷戀活在美顔相機裡的感覺,“說不上來的爽”。

他初中時便萌生了整容的念頭,上課就偷偷在課桌底下百度削骨、瘦臉、雙眼皮手術等等。《神話》裡飾演朝鮮公主的白冰、《封神榜》中飾演妲己的溫碧霞,還有《倩女幽魂》中飾演聶小倩的王祖賢,童嬸迷戀她們的眼睛,他想整容,想當網紅。

瘦臉針、削骨、雙眼皮、玻尿酸填充,童嬸挨個試了個遍,終于造出一張美貌并有特色的臉。

這個年輕男孩穿上古裝,披着長長的頭發,有時候cosplay王者榮耀裡的角色,一聲嬌滴滴的妲己音,便能收獲愛心和鮮花——在現實中,這些可以兌換為真實的貨币。2018年6月10日,沈陽,進行整容的一位女大學畢業生年輕人正成為整容市場的主力軍。《2017中國醫美行業白皮書》顯示,90後已經成為醫美平台上的消費主力,00後也加入了整形大軍。平台求美者平均第一次整形時間已經從28歲下降到22歲。

各年齡層整形偏好的原因與目的也不同,70後是抗衰老,80後是自己開心,90後是吸引異性,00後是整成明星。

整容的原因各不相同,但每個整容者都相信顔值的重要性。根據《中國青年顔值競争力報告》,94.3%的人認為高顔值對加薪有幫助,另外認為沒有幫助的5.7%的人群中,年薪30w+的人數為0。高薪者100%認可高顔值有利于加薪,14%的人用超出工資的價錢來提升顔值。45.3%的人認為提升顔值最有效的手段是醫療美容。

《奇葩說》在2015年曾經探讨過一個話題,“整容是否能幫你成為人生赢家”,那期節目的收尾是蔡康永的總結,“想要成為人生赢家的人,是把人生當做戰場的人,整容是重要的武器。把人生當做戰場的人,讓他整形,給他武器,因為他想赢。”

節目最終以56:44的比分,由“整容會幫你成為人生赢家”勝出。童嬸是把人生當戰場的人,他渴望擁有萬千擁趸,渴望網絡帶給他的鮮花和掌聲。在老家,童嬸被當成“不正經的人”,他記得有個奶奶輩的人在他面前談論,“剃了個洋頭,真是夠敗壞的”,童嬸心裡清楚這是在敲打自己。

到現在,童嬸的媽媽還不知道玻尿酸是什麼,她隻會問童嬸能不能“别把那個尿弄到鼻子裡”。

“沒有人願意通過你邋遢的外表了解你的内心”,童嬸笃定自己的選擇,“這句話是魯豫說的”,他連着補充了兩遍,“魯豫”。

卡拉的整容同樣受到來自家人的質疑,割完雙眼皮一周回到老家,爸爸怒氣沖沖地吼,“不該去割雙眼皮,不好看”,卡拉蒙着被子哭了一夜,第二天雙眼全都腫起來了。

整容這件事上,卡拉選擇瞞過家人。做完隆鼻手術後,卡拉去舅舅家做客,小孩子的頭一下子撞到卡拉的鼻子上,卡拉當時眼淚就掉了下來,還“擔驚受怕了好久”。

卡拉能感覺到,自己的鼻頭比早期做的時候掉下去了一些,她正準備去做修複,她相信随着技術的進步,自己總有辦法去維持這份美麗。她胸中填充的假體是最好的材料,“有芯片跟蹤,能維持一輩子”,卡拉對此信心十足,唯一的不同是假胸會“更Q一點”,但卡拉毫不在意,“放心,直男是分辨不出來的”。

宋晚整容的過程一直得到媽媽的陪伴和指導,唯獨鼻子這件事上,媽媽知道勸不回女兒,倆人進入一種微妙的關系。

宋晚心裡清楚,她會一直整下去,沒有盡頭。

(文中卡拉、圓圓、奇奇、曉白、童嬸、宋晚等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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