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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住“王府”

時間:2024-10-23 01:27:02

□文/白瑪娜珍

白瑪娜珍,女,藏族,生于拉薩,中國作家協會會員,中國詩歌學會理事,中華詩詞協會常務理事,國家一級作家。畢業于北京中國解放軍藝術學院、中國新聞學院,結業于北京廣播學院、北京魯迅文學院等。于1986年開始發表文學作品,發表大量的詩歌、散文、短篇小說等。散文《請伸開手臂》、長篇小說《拉薩紅塵》和《複活的度母》曾獲獎。

陽光像白色飛羽,在貢覺縣莫洛鎮莫洛村無聲地飄着,令村莊沉浸在久遠的夢中。我們走過田野,那所一千多年前達律王的白色宮殿,仿佛在時光逆流中迎面而來。

據民間流傳,貢覺地區著名的達律王,曾在吐蕃時期被贊普封王,并在如今的莫洛建起王府。直到元朝時期,達律王族才演變為部落首領。相傳,八思巴大師到康區時還曾專程拜訪達律王。為迎接八思巴的到來,王府特修建了一座經殿。八思巴與達律部落首領成為知己,在經殿繪制精美的壁畫以作留念,并舉行了盛大的法事活動。臨走時,八思巴特意将自己的妹妹阿乃卓瑪許配給了達律王。清朝後期,達律王族的後代逐漸成為貢覺的阿卡定本。“定”,藏語意為小部落或村寨,“本”意為官。“定本”合起來,就是小部落頭人的意思。

我們來到莫洛村時,王府雖在,但達律王的後裔早已成為普通農民了。曆史風雲變幻之中,他們還住在千年“王府”中。這真可謂奇迹!仔細打量眼前的“宮殿”。還好,還沒有完全坍塌。外牆還依稀可見千年風雨的滄桑……此時,“王府”古老的大門開了,一線光透出來。隻見一位中年婦女,五官端正,氣質不凡——達律王族第十六代後裔格列巴松、貢布才加、次仁旺久的妻子松拉。

穿過地面凹凸不平、堆滿幹草的牲口棚,“王府”内曾經的石階出現在眼前。松拉拖着長袍,舉起蠟燭,在搖曳的燭光中,小心地拾階而上。“據說過去進到王府之前,先要在這裡煨桑。”果然有個方形的煨桑石爐像是一口窗戶,嵌在石土牆中,已被桑煙熏得烏黑了。

低頭進門,眼前突然一亮。原來二層是個大客廳,采光很好,王族後裔們活生生地就在裡面!男主人次仁旺久身材比較矮小,在用餐;女兒十六七歲,笑容燦爛,見有陌生人進來,很是頑皮地躲在柱子後面左右看我們。“其他人去挖蟲草了。”松拉熱情地給我們斟茶時,次仁旺久并不言語,隻是對我們笑笑。

“我們有三個孩子。“松拉望一眼次仁旺久,回頭對我們說:”大女兒次仁拉姆,現在西藏大學讀英語專業,兒子其洛次仁在家務農,小女兒索蘭拉真在昌都讀中學。”松拉邊說邊指指躲在柱子後面笑的女孩。

“達律王族現今唯一的兒子沒去上學?”我們吃了一驚。

松拉笑了:“什麼王族呀,隻剩一座快要坍塌的破房子了。”她撫摸着女兒索蘭拉真的頭發:“孩子的父親三個都是普通農民,家裡就這一個兒子,就沒讓他上學了。我們這裡的習俗是要留個兒子在家裡。”

“曾經為八思巴大師修建的佛堂還沒有塌吧?”我們小心地問。

“在,隻是快要塌了,我帶你們去看看。”見我們對達律王族的曆史似乎知道一二,松拉顯得很高興,進屋拿來古舊的鑰匙,又找來一把手電筒。這時,松拉的丈夫次仁旺久仍然隻是望着我們,友好地笑笑。

“王府”的房子結構很是複雜,佛堂需要下到半二層。打開門,就見幾根陳舊的梁柱支撐着空空蕩蕩的昏暗屋子,屋頂有幾處已見坍塌迹象,而八思巴曾經繪制的壁畫早已完全脫落,不留痕迹了。“佛堂裡的佛像和文物,被達律家族的一位喇嘛全部收藏起來了,這裡隻留下這個法台。“松拉說。空空的佛堂裡,還燃着一盞酥油燈。

在底層另一個黑漆漆的矮屋内,松拉的手電照亮了屋子最深處的角落,那裡立放着一個完整的馬頭。松拉說:“傳說那是達律王曾經的坐騎的馬頭。”

達律王的坐騎據說是白色的,像旋風一般迅速和敏捷。

這時,聽到樓上有人在喊我們。原來,不言不語的次仁旺久在我們走後,叫人去找來了在附近山上挖蟲草的兒子其洛次仁。

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其洛次仁目光炯炯,可謂英俊少年。跟少年一起來的還有位喇嘛,據說是孩子們的舅舅。于是,我們站在千年達律“王府”昔日的客廳裡,開始了一場關于少年其洛次仁是否應該複學的讨論。

“主要是父親們不讓我讀書,說家裡隻有我一個男孩子,要承擔家庭的擔子。我自己很想讀書。”其洛次仁說話時,松拉慈愛地望着兒子,點頭表示同意。她還取出在西藏大學讀書的女兒的照片,給我們看。

照片裡的女孩格外靓麗,真不敢相信是從這所偏遠、殘破的房屋裡走出去的。

讨論沒有結果,松拉又帶我們看達律“王府”曾經的廚房。

廚房頂上的層層油煙,是一千多年以來留下的。松拉說時,其洛次仁跟進來,指着廚房裡的那些黑陶罐說:“那些也是祖輩們用過的。”

聽到其洛次仁說到自己的祖輩,我不由回頭再仔細端詳他。少年的确有一種特殊的氣質,真該去讀書啊!(責編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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