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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假記憶入侵的可能,無人幸免

時間:2024-10-22 05:15:45

每個人都有可能被虛假記憶入侵過,對于虛構的故事,你的大腦輕易就會信以為真。而且,植入一段虛假記憶的方式簡單得讓人害怕—根本無需動用芯片這樣的黑科技,隻需要獲得你的信任後,用交談和一些提問混淆你的想象和現實。自稱“記憶黑客”的茱莉亞·肖(JuliaShaw)是倫敦南岸大學(LondonSouthBankUniversity)法律和社會科學系的研究員,她用一本書《記憶假象》(TheMemoryIllusion)剖析了這一切。

人物PORTRAIT=P

茱莉亞·肖=S

P:虛假記憶入侵大腦的邏輯是什麼?

S:現實生活中我們常常遇到,記憶裡好像沒有關火爐,但去看時已經關了。這說明記憶不可靠。記憶是一張遍布于腦細胞之上的網,其産生機制是一個個神經細胞和節點串聯。但并不是每次串聯都通暢,一旦重搭、錯搭,就會出現錯誤記憶。此外,記憶有創造的成分,是允許修正的,細胞再次串聯時,人能破舊從新,接受和學習新事物。但另外來說,也可能接收到一段虛假記憶。

P:植入虛假記憶的成功幾率大嗎?

S:正如我的新書《記憶假象》談到,已經有許多實驗成功實現了虛假記憶植入。其中大部分研究由加利福尼亞大學爾灣分校研究員伊麗莎白·洛夫特斯(ElizabethLoftus)帶頭。她早期的研究案例包括,通過調整提問方式,為實驗對象植入一場車禍的虛假記憶。具體地說,她利用語言暗示的影響,讓實驗對象混淆禁止信号和退讓信号,并暗示在事故中有被撞碎的車玻璃,其實壓根兒沒有。經過重複灌輸,不少實驗對象相信車禍發生了。從那以後,科學家們已經能夠植入比如乘坐熱氣球、捉弄老師、與查爾斯王子喝茶等錯誤記憶,甚至植入從未犯下的罪行。

P:植入一段記憶就這麼簡單?你有被植入虛假記憶的經曆嗎?

S:每個人都應該有類似經曆。家庭聚會上大家一起回憶一件事,發現不同人口中版本都不一樣,最後大家會接受記憶拼湊後的一個版本,但那很可能也不準确。在這其中,每個人都很容易受影響。

很小的時候,我就意識到,每個人都生活在自認為的現實裡。本科我學的是心理學,接觸到精神分裂症和癡呆症等相關知識後,讓我更加堅信了這一點。從那時起我開始好奇,究竟是什麼影響我們對現實的感知,甚至是對自我的認知。也是從那時起,我對虛假記憶的植入産生濃厚興趣。之所以人類生活在自我構造的現實裡,原因之一是每個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去理解自己的經曆,理解方式不斷變化着,同時受很多因素幹擾,有些理解方式甚至是完全虛構的。

P:你研究時有成功為他人植入過虛假記憶嗎?普通人能否學會?

S:植入虛假記憶并不難。我邀請的實驗對象來我大學的實驗室,談論一些他們的回憶。無需用一些侵入性的設備來做到這一點,改變大腦最有效的方法是交談。實驗成功最重要的一點是,讓想象和記憶混淆。其中最難的是取得參與者的信任。為此,之前我聯系過參與者的父母,詢問了很多信息,并讓參與者知曉這一點。談論過程中,有很多細節我甚至比他們還清楚,老家情況、他們童年最好玩伴的名字,因此逐漸獲得信任。基于信任和反複的想象練習,我成功說服他們相信自己經曆過極端情緒化或類似犯罪的事情,事實上不存在。

比如我告訴他們,你父母告訴我在你14歲的時候,偷過東西,還招來了警察。然後羅列細節信息,來多少位警察、偷竊地點等等,并讓他們一遍遍想象重複他們的犯罪過程,被植入者會難以區分想象和實際記憶,最終會輕易認為這真的發生了。

P:在電影《十二怒漢》裡,一名嫌犯被指控殺父,證詞和兇器均鐵證如山。12人陪審團一步步推斷證詞中虛假記憶的存在,做了無罪辯護。你有接觸過由虛假記憶植入帶來誤判的真實案件嗎?

S:審訊的過程可以時刻左右人的記憶,有時因警察的詢問方式、一些被聯想的細節,都可能導緻虛假記憶。美國有一個“無辜者計劃”,緻力于為那些聲稱自己無辜的入獄者找出DNA證據,把他們從監獄中釋放出來。該項目數據統計顯示,無辜嫌疑人入獄案件中有75%涉及錯誤的證詞,而這在很大程度上是錯誤記憶導緻的。不幸的是,這在世界範圍内是個困擾已久的問題。因為在旁人看來,真實和虛假記憶是一樣的,而記憶者本人對它們的感覺也是一樣的。

P:植入虛假記憶的成功率會因人而異嗎?如何避免或減少虛假記憶的入侵?

S:每個人都有可能被植入虛假記憶,并沒有太大區别。我們最好的自我保護是,了解記憶是如何工作的,以及什麼時候會出差錯。如果可以了解某些提問技巧會把想象混為現實,就可以提高警惕。比如在一場完全不存在的車禍裡,提問實驗對象,“有沒有看到那個破掉的車燈?”和“有沒有看到一個破掉的車燈?”前一個提問的問法會讓人更堅信車禍發生過。此外,人類容易相信有豐富細節的講述,特别是充滿感情的細節,情感愈強烈,就愈容易激活大腦裡負責記憶的區域。你不可能記住每天上班通勤的狀況,但如果你目擊了一座橋梁塌方,很可能不會忘記。深刻的記憶總是沾染着情緒的色彩。所以,在聽人講述時,特别是審訊作證時,要警惕那些情感豐富的細節,需強調客觀的佐證,不要輕易被誤導。

P:關于人的意識,是一件很難捉摸和量化的事,你提到弗洛伊德一些學說缺乏科學嚴謹論證,對于虛假記憶植入,該怎麼證明其嚴謹性?

S:科學方法意味着它必須是可證僞和可重複的。虛假記憶植入實驗已經被重複了數百次,并且一貫顯示相同的效果——說服人們說做了、看到或聽到沒有經曆的事情是多麼容易。我看過的所有研究結果都基于随機對照試驗,這已經被廣泛認為是科學研究的基石。

P:有沒有可能像催眠師那樣,把植入記憶變成一個職業,為人植入美好的記憶,幫助一些内心痛苦的人治療心理疾病?

S:有一些科學家正在緻力于記憶科學研究成果的應用,通過改變消極記憶來讓人們更開朗。比如,對恐懼和恐怖記憶的處理,已經有研究者在嘗試,通過聯想的方式,将一段記憶負面情緒移除,讓人們能更輕松地應對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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