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晚,又黑又沉,趙霞蜷縮在床上,身上感到陣陣涼意。她翻來覆去半個晚上了,正要迷迷糊糊入睡,忽然,幾下輕微的響動驅散了她的睡意,好像是有人在撥弄窗戶,顯然有人想翻窗而入。是小偷?還是……她想呼叫,但使勁張了張嘴,也沒發出聲來。正在她不知所措時,窗戶被打開了,随即跳進一個人來,那人也不說話,抱起她,把她扛到肩上,然後就大步往外跑。趙霞要想掙脫,身子卻沒法動彈。不知怎麼的,此刻,她不但不覺得害怕,相反感到了一絲興奮。
那人扛着趙霞一路颠簸,不知跑了多長時間,突然站住了,把趙霞狠狠地往下一丢。趙霞吓了一跳,借着暗淡的夜色,望了那人一眼。隻見他大約二十七八歲,中等身材,一張四方臉上帶着兇狠的表情,龇牙咧嘴的好像要把她吃了似的。
那人冷笑着說:“嘿嘿,老子今晚可要……你可别怪我,我這麼做也是被逼的。”說着,他彎腰扯起趙霞的衣褲,這才發現,趙霞的手腳竟被麻繩結結實實地捆綁着,而且嘴裡還塞了一塊抹布。他愣了愣,随即得意地大聲笑了:“怪不得你那麼聽話,真是老天有眼,這下倒省去了我不少麻煩。”說着,三下五除二轉眼間扯碎了趙霞的衣褲,然後撲到趙霞身上。趙霞沒法掙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不許動!”正在這時,随着一聲威喝,一束雪亮的手電光照射在那人和趙霞身上。那人吓了一跳,一位穿制服的大高個把他揪了起來,随即又把趙霞攙扶起來,替她解開繩索,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披上。
大高個扭着那人的雙臂說:“請跟我們走一趟!”
原來,他們是鎮派出所聯防隊員,為保地方平安,每晚都要外出巡視,不想巧遇這事。到了派出所,劉所長親自對那人進行了審訊。
那人名叫陳江,平時喜歡賭錢。三天前他把給女兒治病的錢輸光了。沒有錢,怎麼給女兒治病?他正在犯難時,同村的王大寶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願意借錢給他,但他身上也沒錢,讓他妻子晚上去他家取。王大寶也是賭棍,而且自恃身高馬大,又會耍弄幾下拳腳,常常惹是生非,橫行鄉裡,誰也不敢輕易得罪他,平時陳江也盡量避着他,和他幾乎沒有往來。他這種人怎麼會突發善心,主動借錢給他呢?他雖然對他有些懷疑,但由于借錢心切,晚上還是逼着妻子去了王大寶家。去了很久,妻子卻哭着跑回了家。原來王大寶早就看中了他妻子的美色,隻是苦于沒機會下手,這次就以借錢為誘餌,奸污了他妻子。聽完妻子的哭訴,陳江不由怒火中燒,當時就要去找王大寶算賬,卻被妻子拉了回來,妻子怕他吃虧,勸他暫時忍一忍。可他實在咽不下這口窩囊氣,見硬的鬥不過王大寶,就決定把這口氣發洩到他妻子身上,用他的話說,你玩我老婆,我就玩你老婆,這叫扯平。于是,今天晚上,他趁王大寶外出賭錢時,就悄悄地潛入到他家,本想在他家裡對他妻子下手,又怕他突然回來,就把他妻子劫持到了外面。
審訊到這裡,劉所長嚴厲地說:“你妻子是個受害者,你應當利用法律去保護她,而你卻采用了報複的方式,你這樣做,不但害了别人,也害了你自己,你觸犯了法律,将受到法律的懲罰!”陳江沮喪地低下了頭。
“不,劉所長,我求求你,你就饒了他吧!我不怪他,我還要感謝他呢!”這時,坐在旁邊的趙霞突然大聲說道。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陳江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是受害者,理應對他切齒痛恨,竟然還為他求情,甚至還要感謝他,真是天方夜譚,千古奇聞。
劉所長同情地問趙霞:“你是不是受了驚吓,而神智不清在說胡話?”
趙霞斷然否認:“不!我腦子很清醒,真的要感謝他才是!”
“這到底是為什麼?”
劉所長這麼一問,趙霞的眼眶裡湧出了淚花,一邊抽泣,一邊斷斷續續地倒出了心中的苦水。
趙霞家在四川的一個貧困山村,父親早已去世,兩年前母親又突患中風,癱瘓在床,想給母親治病,家裡又沒錢。這時有位曾在南方打工的同鄉願意帶她去南方打工掙錢,于是她把母親托付給弟弟照料,就跟着那位同鄉走了,她想攢夠了給母親治病的錢就回家。誰知那位同鄉卻幹起了人販子的勾當,以10000元錢把她賣給了王大寶。王大寶卻不愛她,隻是把她當作洩欲的工具。每回在外面賭輸了錢,回來就拿她出氣,一天到晚不許她出門,不準她給家裡寫信。她幾次三番出逃,都被他抓了回來。後來他索性把她的手腳捆綁了起來,晚上睡覺也不給她松綁,吃飯時才将繩子松開一會,吃完飯又給捆上,怕她叫喊,暴露了他的惡行,就用抹布把她的嘴也堵上了。趙霞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盼望有人能來解救她,卻偏偏盼來了陳江。盡管陳江的用意不是救她,而是害她,但在她看來,他好歹使她離開了王大寶家,要不是他,她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脫離苦海,結束那生不如死的日子。再說她畢竟沒有遭到他的強暴,因此,她對他恨不起來,而更多的隻有感謝。
聽到這裡,劉所長沉重地歎了口氣,苦笑一下說:“真是荒唐!你們啊,純粹是一對法盲。”随後又接着說:“不過,請你們放心,王大寶不可能逃脫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