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是平原地帶約定俗成的大端午。夜晚,一個酷似神經失常的,三十左右的年輕人在幸福街道上出現了。他身穿一件破爛得難以遮羞的舊雨衣,頭上居然還戴着一頂半舊的雪白色女式寬沿太陽帽,腳上拖着一雙爛掉了腳後跟半截底的布拖鞋,背着一個破舊的格子包裝袋,慢慢行走在街邊,眼睛一直望向路邊的垃圾箱、桶,時不時從裡面撿出點什麼,地瓜,或者魚塊等,并将這些肮髒的東西迅速丢進嘴裡,大嚼特嚼起來,他的眼睛,總盯着食物,對行人車輛熟視無睹,街道上所有的響動,他充耳不聞。
一輛黑色的沒有牌照的轎車,起先準備轉角行駛的,在發現流浪人後,這輛沒有牌照的轎車,就開始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着。
十二點左右,年輕人估計是吃飽了,正有點口渴,因此,眼睛又在餐館門前到處掃。然而,令他失望,沒有一個水龍頭是在外的。他走向了一條名為錢渠的小巷,在黑黑的小巷裡,他找到了水龍頭,是一家開早點的,此時店門緊閉着。流浪的年輕人在水龍頭前喝了個夠,然後,用水抹一下頭發,又甩一下頭發,接着返身走出了小巷,繼續在幸福街道上前行。
黑色轎車依然不遠不近地跟着。
流浪人走了很久,終于走到了郊區邊上,一處垃圾收購處。他用雙手在垃圾堆上刨了一個洞合着破舊的穿着,腳先鑽了進去,隻留腦袋在外面。正是夜深時刻,氣溫還是很低的。
這時,黑色的轎車在拐角處停下了,胖胖的男人笑了,說:“嗨,這傻B,居然還能想出這麼個取暖的辦法!”
坐裡面的一個瘦高個男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幾分鐘後,一輛倒垃圾的小推鬥車由二個男人推過來了,他們将垃圾倒出後,從垃圾裡面拽出了流浪人,其中一個,先是一拳揮向流浪人,接着腳踢幾下;另一個則迅速将一片雪白的物件塞在流浪人嘴裡。而流浪人,起先是叫了一聲,接着,就嗡了一下,然後無聲無息,軟了,被兩個男人塞進了推鬥車,那兩人還将上面蓋上一二張垃圾堆上扯來的廢紙。從表面一看,推鬥車裝的是一滿車垃圾。
兩人推了推鬥車,在月亮天裡,走向城西郊外。
這時,靜靜的野外,月光一下,蟾蜍聲一片,人影也不見一個。
在一棵大樹下,推鬥車将流浪人拉出,丢到地上。那輛黑色的轎車來了,推推鬥車的兩個男人便将流浪人塞進了後備箱。然後,推了空推鬥車,走回城裡去。
而黑色的轎車,則在鄉間小路上繼續朝前開去。
七拐八彎之後,大約過了三個小時,轎車停在了一幢房子前。房子全部為一層,像個鄉村小學,從裡面出來二個男人,将後備箱打開,将流浪人拖了出來。
那流浪人便死豬一般地睡在地上了。
細看,上面隐約可見幾個XX小學的字樣。顯然,這裡,曾經是一所村小。
“哼,哼”偶爾聽得到幾聲豬的哼哼聲,原來這裡是個養豬場。
轎車裡的胖子說:
“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房間裡出來的男人并不立刻回答,他們一個解開流浪人的破衣服,一個用手電照了一下,然後說:“行!”
夜幕下,一筆交易分把鐘就搞定了。黑色轎車于是迅速消逝在夜色裡。
流浪人被人弄進了屠宰間。
養豬場的大門,窗子等,立刻全部關嚴了。
幾個隻露出眼睛的白衣人圍在了案闆上的流浪人身邊。
“今天需要的,是眼睛;麻醉後,取出他的左眼吧!另一隻留着,有信息的時候,再取!”
“嗯”。
流浪人被固定在了案闆上,手腳被綁着,左眼睛周圍,全是藍色的無紡布,隻露出眼孔大的洞。
準備滴麻醉藥了,一個白衣人說:“真怪,這個傻B的眼睛好像特有神,似乎很憤怒呢!難道他此刻比較清醒,意識到什麼?”
另一個說:“那麼,我們揭開看看,看他是什麼表情?”說着,便揭開了上身的無紡布。
他們看到的,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是一張表情豐富的臉。
“咦?”幾個白衣人異口同聲說:“他不像個神經病,可惜了!”
“你們這些狗娘養的,真是傷天害理!老子本來就不是神經病!”躺着的人發話了!
白衣人皆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
“你,是誰?”一個大着膽子問。
“老子是醫生!”
“什麼?你這麼清白,為什麼變成個神經病在街道遊蕩?”
“你以為流浪人就都是神經病?哼!有些人是因了某種原因才流浪的;而有些人,可能就是你們說的神經病了!前幾天,在街邊、天橋下過夜的流浪人,在市政府出台一份責令市福利院安排各市縣鎮以區域劃片、解決流浪人衣食住行的文件後,竟然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市福利院領導立刻将此事彙報了市政府。為了查找原因,市政府決定指派專人進行調查。但是,誰能擔當此任?正當相關領導為此事棘手時,我毛遂自薦,這才有機會見識你們惡魔。我懷疑,那些流浪人都被你們抓走了;我來,就是為了尋找他們的!”
“嗨,你膽子不小呢!居然單槍匹馬地!想逞個人英雄主義,然後借機出名?哼,等死後吧!夥計們,開始工作!”說這話的,是白衣人中的一個年長的男子。
“”的一聲響,電燈被什麼打滅了!接着,四周響起警笛聲。
“快想辦法跑,我們被公安局包圍了!”外面有人驚慌地大聲喊叫!
白衣人也慌了手腳,一個個丢下手上的物件,就往後面豬圈跑。
首先沖進來的公安人員解開了流浪人身上的束縛。流浪人手輕輕指向豬圈,悄聲說:“圈底下有暗室或者暗道!”
公安人員沖向豬圈,仔細搜索後,抓了十五個白衣人,五個便衣人,男女皆有。
返身逐一檢查,發現除了後房是豬圈,前廳是屠宰布置外,中間部分全部是醫院設施,無疑,這裡是一個地下醫院!
公安人員立将整個養豬場封了!有待專業人員來勘查!
一個被公安人員稱為馬隊長的年輕人,與流浪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你真勇敢,謝謝你!”然後回頭對同事介紹道:
“他就是康平,好棒啊;然而,你們沒有料到吧,他不是公安戰線的工作人員,而是五年前畢業于黃石醫專,目前正在市人民醫院就職的醫生!”
康平笑說:“唉,最後一刻,我的心都提到喉嚨口啦!如果真的冤死在這裡,豈不可惜?再怎麼說我康平也算是個醫學人才呢!”
“受驚了!好在我們來得及時!”
康平說:“哈,萬幸!”說着,脫下那一套髒衣服,從警車裡拿出自己的衣服套上了。
“哈哈哈,你可裝得真像個流浪人啊,居然敢撿垃圾吃;現在一換裝,卻是儀表堂堂~!”公安人員皆哈哈大笑起來,原來,他們早就在垃圾坑那裡設伏,然後分散尾随而來,并逐一潛進豬圈,按熄燈信号統一行動!
康平也笑了:“你們真棒,神不知,鬼不覺,就解決了這群魔鬼!謝謝!”。
回到家時,已是天明,而他的父母,正相偎着,等待着他們的獨子呢。
“平,回來了?回來
就好!”
那麼,康平為什麼會毛遂自薦呢:
原來,爸爸的親五弟,康平的叔叔,就在所有流浪人消逝的那一夜,随之一道消逝。而康平的家族,都為此尋找過數天,康平也參與了尋找。市面上的都在傳說,說是為了優化人種,他們被相關單位丢到森林裡,又或者是被火化了等等。然而,康平不相信,他在懷疑,是否與網上的傳說有關?網上曾傳說,有人在酒店與人約會時,或者在孤單行走時,或者在離家出走後,就被人弄了器官。
他把這個想法通過博客告訴了公安戰線的領導,并就此毛遂自薦當了一個套狼的孩子。
事實證明,果真如此。
就在這天中午,公安人員從找到的流浪人中,也發現了被當成了流浪人的康平的叔叔,一個剛給自己家裡搞了裝修的工程師!
盡管此次,康平由此差點就被挖去了眼睛,但是,不但有驚無險,而且找到了安然無恙的五叔,康平非常開心!
可是,第三天,一個驚人的消息,卻讓康平震驚了:地下醫院的幕後老闆,居然是他的頂頭上司宋院長!這個消息,來源于馬隊長!
康平心裡的感慨,簡直一言難盡。
為了平複心情,他決定暫時休息幾天。
五月十九日晚,康平陪父母外出散步回來,父母前腳進屋,他因為要抽出鑰匙,隻遲二分鐘的時間,康平就被人綁走了。父母回身一看,鑰匙還插在鎖孔裡,人卻不在了。
兩老連忙報警!
市公安局非常重視,派專班人馬,以馬隊長為首,進行偵破!
兩老提醒馬隊長:“康平提到過有一輛黑色的轎車,沒有牌照的,車主還沒抓到!車主裡有一個胖,有一個瘦!”
馬隊長一拍腦門:“是啊,那夜,跟蹤的人将轎車跟丢了,因此,我們還未曾來得及把他們抓住。糟糕,康平性命攸關!”
康平的父母聽了,雙雙昏倒!
馬隊長安撫好康平的家人後,将手下人馬,全部換成便衣,一部分專守交通要道,觀察裡面有一胖一瘦的兩男人的沒有牌照或者有牌照的黑色奔馳轎車!同時,讓前次跟蹤黑色轎車跟丢了的公安人員帶路,帶另一部分人員在跟丢了的區域便衣偵察。
此時的康平,卻已經在幾十裡之外。黑色的轎車把他帶到了東荊河畔的一間農家小屋裡,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對他拳打腳踢, 一面狠狠地說:
“老子看你還敢不敢多管閑事?”
康平問:“誰指使你們打我的?”
“小子,讓你明白也好,你擋了宋總的财路,是宋總家屬用錢買通人傳的話,讓老子們打的,說要打斷你的腿,打破你的相!然後,再将你的五髒六腑全部掏出,變賣!哈哈!”其中一個鼓眼睛的說。
“你們這些黑心黑肝的東西!打吧,打死算了。但是,你們喪盡天良,将來能活得安心嗎?你們難道不是父母所養?你們難道沒有爺爺奶奶父母兄弟姐妹?”
“少跟老子們在這哆嗦!現在這社會,有錢才有一切!不當一隻狼,就隻會被狼吃掉!”
其他幾個也應和道:“他媽的,居然在這裡教訓老子們,真他媽少見多怪!”
康平渾身被打得皮開肉綻,眼冒金星。他沉默了,之後,閉上了眼睛。
“好了,不用打了,他昏死啦!等會拖到B點,把他身上所有的東西處理好!”
其實,康平沒有昏死!他清醒得很。
他在考慮着如何向外傳達信息,如何脫身!
顯然,周圍沒有可以傳達信息的任何方便,這些人,個個是沒心肝的。對了,他們說要到B點,肯定不在這,我得想辦法做記号。
他閉上眼睛想了許久。
二個小時後,正是半夜二點左右,一輛灰白色的面包車,載上了他,駛向B點。
又過了二個小時,車停在了一家鄉衛生所。
“昏迷”的康平被送進了手術台。
與第一次一樣,他又将面臨着危險了,隻是這一次不同,藍色無紡布蓋着的部位,是他的心髒。
“天,如果率先取出心髒,我康平就報廢了!”
康平在心裡的那個急啊,卻又萬般無奈。
忽然,電燈熄滅了。
有個醫生說:“遲不停,早不停,偏偏這壞事的小子來了,就停電!真他媽的不是時候!算了吧,再給他打一針麻醉藥後,把他放進雜物間去,嘴巴塞上東西!”
康平感覺背部震動了一下,他的脊背骨被注射了麻醉劑!
不久,不知是夜深的原因,還是麻醉的原因,或者是全身受傷的原因,總之,康平睡着了,或是昏迷。反正,他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過來時,他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的父母,他搖搖頭,輕語道:“是真的嗎?”
媽媽叫道:“平兒,是媽媽!馬隊長他們救了你!其中有個家夥,将一夥人全部報了出來,那些壞家夥們一個也沒漏網,全部被抓!”
“太好啦!”康平聽了,精神也來了,他想坐起來。
爸爸連忙說:“孩子,你傷得很嚴重,不要随便動!萬幸的是,沒有傷着筋骨!”
這時,馬隊長和三個同事來了,他們提來了香蕉等水果,放下後,說:
“小子,算你命大!兩次在關鍵時候被救下!”
康平說:“上次你們來得及時,可是這次就不行啦!幸虧停電!”
“呸,你這狗東西,救了你,還不知好歹!我們怕來不及,預先讓人斷了電!否則,哪來得及救你?”
“奇怪,你們是如何找到我的?”
“小子,你的聰明救了你!我們在交通路口發現了那輛黑色的車,跟蹤後,跟丢了;于是,我們借來了鄉派出所的人員一道擴大範圍查,這才發現了你散在一路上的碎衣片,上面還有血。因此,得以迅速找到了你的所在!”
年輕人們互相開心地聊了一會兒後,馬隊長他們說:“康平,好好休息,以後再聊!”然後離去。
康平側頭望望父母,說:“哈,差點見不到您二位了!”
媽媽說:“我兒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正說着,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
“康平!”女孩叫了一聲後,就哭泣開了。
康平把頭扭向一邊,不看她。
“平兒,人家姑娘來看你,你怎麼不理人家呢?”媽媽責怪康平。
康平側過頭來,說:“宋珍珠,你知道嗎,此刻,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你!”
“難道我有什麼過錯?難道是我害的你?爸爸做的事,與我相什麼幹?”
康平的爸爸一聽,明白了,原來這女孩是宋院長的女兒。
媽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
“相什麼幹?我五叔,差點死在你爸爸人手裡,現在,你爸爸明知我和你的關系,卻讓我差點也死在他的人手裡!你爸爸的心真黑,真毒!你走吧,我真不想看到你,不管你是否如你爸爸一樣的壞,或者比你爸爸好!”
“可是,你說好要和我結婚的,而且,你也知道,我已經懷上你的孩子啦!”
“誰知這孩
子是否有他外公的遺傳?這樣的孩子,我不想要!”
宋珍珠哭着跑走了。
她跑後,康平仍氣憤難平。
媽媽将他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前,說:“唉,我的好兒子喲!這兩次,真把媽媽吓死啦!”
康平緊緊摟着媽媽說:“沒事的,兒子死不了!”
輕描淡寫地說着,卻眉頭緊鎖,眼睛愁雲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