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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護工不要錢

时间:2024-08-14 11:45:18


   

易雲的父親因為一場急病住了醫院,醫生檢查後告訴易雲,她父親隻有一年的時間了,如果做手術也隻是延緩幾個月,況且以他的年齡動手術會有很大風險。易雲思來想去,還是把病情隐瞞下來,帶着父親回家了。


   

因為父親本來就患有老年癡呆症,許多人和事都想不起來,生活更是無法自理,現在患了絕症更需要有人照料。易雲在一家報社當工人,不敢請假,怕失去工作,就想給父親請個24小時陪護的護工照料。可是一打聽,護工的費用都不低,自己單身帶着個讀書的孩子,本來就生活不易,這下易雲犯了愁。


   

易雲想這世道真不公平:父親這樣的好人,晚年卻不能享福。父親原是一名普通的小學老師,退休前每月都要從微薄的工資裡摳出一點錢,資助貧困地區的失學兒童。令人生氣的是,有些受助人偶爾寫信來,就隻是一味訴說家境困難,一聲感謝都沒有。更可笑的是,易雲聽父親說,有一名學生在父親的資助下一直讀完了大學,畢業後卻寫了一封信來,要求易雲的父親幫找份“好點”的工作,還說願意認他作義父,以此作為回報。


   

當時父親很生氣,當即回信拒絕說:“一棵樹苗可以被愛護扶持,但它最終應當獨立成長為一棵大樹!”表示決不會幫找工作。


   

就因為這樣,父親退休以後沒能積攢下多少錢,這一老了加上再一病,更把家底給掏空了。


   

易雲正為了請護工的事煩惱着,卻有人自薦上門來了。


   

來人是個中年女子,T恤衫牛仔褲,簡單爽利,自我介紹說叫梁秀玲,學過一點護理,願意24小時地護理老人。


   

易雲看她舉止大方,不像一般進城務工的鄉下人那樣畏縮,便動了心,在心裡權衡了半天,試探地壓着價說了個工錢的數目。沒想到對方價都不回,答應一聲,卷起袖子就忙開了,倒把易雲看得呆住了。


   

梁秀玲很盡責,對易雲的父親像對孩子般耐心細緻,擦身子,換尿袋,洗衣換褲,每天都把他拾掇得清清爽爽。閑了還給他讀報紙、講笑話,逗得老人哈哈直樂。可以說,這個護工無可挑剔。


   

易雲放了心,每天白天便照常上班,晚上回到家一邊督促孩子學習,一邊和梁秀玲一起照顧父親。


   

易雲有天發現,陽台上晾了一件漂亮的内衣,做工很精緻,不禁詫異,沒想到梁秀玲一個做護工的,還挺講究生活情趣。


   

過了兩天,易雲又發現,這個梁秀玲實在有些神秘。她經常有電話往來,并且幾乎每次接打電話,都是走到一邊去小聲說,像是生怕她聽見的樣子。易雲再留心看,發現她用的手機竟然是三星的牌子,那個型号在市面上要三千多塊呢!易雲見到的時候也很喜歡,買它卻是想都不敢想,沒想到一個護工居然用上了。


   

易雲在單位裡和同事一說,大家都啧啧稱奇,有人提醒她說,這個護工看來不同尋常,該提防着點,尤其是:家裡一整個白天就她和糊塗的老爺子在一起,别弄出什麼事來。易雲一想也是,反正單位離家也不很遠,中午就趕回家去休息,順帶察看着點。


   

中午伺侯老人吃完睡着以後,梁秀玲忽然向易雲提出,想出門去散散步。這個時間沒什麼事可做,易雲就同意了。誰知從那以後,每到中午,梁秀玲都要出去兩個小時左右才回來。易雲心裡很是不快,可也不好說什麼,就打算付工資的時候扣錢以示懲罰。


   

滿一個月的時候,易雲把梁秀玲的工錢減了兩百塊,她隻等梁秀玲就此提出質問。不料梁秀玲數都沒數,把那疊錢又交回到她手上,說:“不急大姐,等工作結束後再一起結算吧,反正我在這兒吃住,也不需要花什麼錢的。”


   

易雲對她越發好奇了:哪有出來打工不急着拿工錢的?


   

易雲起了疑心,決心查查她的底細,有一天中午便悄悄跟在梁秀玲後面出了門。


   

梁秀玲沒發現身後有人跟蹤,自顧匆匆趕路,根本不像散步的樣子。易雲跟着她出了小區,搭了出租車一直來到城南的翔和酒店。梁秀玲下了車,徑自走進翔和酒店,大廳裡的幾個服務小姐争着和她打招呼,梁秀玲也一一回應着,彼此很熟悉的樣子。


   

等梁秀玲進了電梯間,易雲便走到服務台前,借口說剛進電梯的那個女人很像自己一個老同學,問是不是姓梁。


   

一個圓圓臉的姑娘點頭說:“哦,那是我們梁總經理。”


   

易雲大吃一驚:“你是說,她是這酒店的總經理?”


   

圓圓臉說:“是啊。”想了想又轉口道,“不過她已經把酒店承包給了别人,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這幾天中午來給承包人交代一些事項――我真不明白,梁總對酒店那麼舍不下,為什麼好好的要承包給别人呢?”


   

這個驚人的發現,讓易雲更摸不着頭腦了:梁秀玲既是堂堂一個酒店總經理,看樣子酒店生意也不差,為什麼卻要跑去做護工呢?


   

易雲越想心裡越沒底,這麼神秘莫測的護工她可真不敢用,于是向梁秀玲提出解除雇傭關系。


   

梁秀玲驚訝地問:“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你指出來,我一定改。”


   

易雲是個老實人,不善作僞,便支吾道:“不,你做得很好。其實是――”最後沒奈何,易雲索性挑明了心中的疑問:“我已經知道你的真實身份。你一個堂堂的酒店經理,怎麼會來做這又髒又累的工作?”


   

梁秀玲低頭思索片刻,說:“既然你都已經看到,我也不便再瞞你――其實,我,我也是易老先生的女兒呀!”


   

易雲驚得幾乎要跳起來:“你說什麼?”


   

梁秀玲急忙擺擺手:“不,你别誤會。”她從口袋掏出一封信遞給她,“你看了這封信就明白了。”


   

易雲接過信來讀了一遍,驚訝道:“這是我父親以前寫的――難道,你就是那個受捐助的貧困生?”


   

梁秀玲點點頭,帶着愧疚說出了她的故事――


   

梁秀玲九歲時父母雙亡,隻好跟着爺爺奶奶過,家境非常貧困,被迫辍學。後來易雲的父親看到了她的資料,憐惜她沒有父愛,于是選擇了她作為受助對象,梁秀玲這才得以重返學校。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機會,學習格外努力。易雲的父親常寫信鼓勵她好好學習,有一年暑假還去看望過小秀玲,感受到她奮進不屈的性格,很是喜歡,表示願意收她為養女。然而,當時梁秀玲年紀尚小,念念不忘愛她的生父,沒有接受,易父隻好遺憾而歸。


   

後來,梁秀玲考入了縣城中學。到了縣城裡,她接觸到不一樣的人和不一樣的生活,感受到因為出身不同而享有的不同命運,她誤以為,資助她的那個城裡人必定是舉手之勞,那種捐助其實是九牛一毛、輕而易舉的。因此她心底的感恩也漸漸淡漠,對這種捐助心安理得起來,開始習慣于接受好心人的幫助。


   

大學畢業後,為了有個好的前途,有一條走向成功的捷徑,梁秀玲想到了認易雲的父親為養父,她以為能夠長期資助貧困生的城裡人,非富即貴,于是寫信要求易雲的父親幫忙找份好工作,并提出了願認他為養父。沒想到,這次她收到的是一封回絕信。


   

梁秀玲羞愧難當,就沒有再與易父聯系。後來她知恥奮進,拿出當年求學的狠勁,幾經拼搏,終于在城市裡立足下來,成了家,立了業。這時再回過頭來,梁秀玲方才感念易雲的父親,認為他那封回絕信無異于是對她的當頭棒喝,促使她自強自立起來,否則她永遠是一棵需要扶持的弱苗,成不了棟梁。


   

多年來,梁秀玲一直珍藏着易雲父親寫給她的那封信,希望有機會回報恩人。

她也曾找過易雲的父親,但那時他們已經從舊居搬走。後來因為當醫生的丈夫偶然提及他一個病人的名字和情況,引起了梁秀玲的注意。她讓丈夫幫忙對照了筆迹,确認出他正是當年的恩人。隻可惜易雲的父親因為老年癡呆症,已經記不起她了。當她得知易雲正想找一位護工,便把酒店承包給了别人,自己喬裝了上門去自薦為護工,侍奉老人家。


   

說到這裡,梁秀玲紅了眼圈,雙膝跪下道:“易伯對我恩同再造,如今卻……我是真的把他當成我的養父,女兒照顧父親是理所應當的,原先假作護工是不好意思面對你們,所以那些工錢我不會要。大姐,你就允許我為自己年輕時的不懂事而贖過吧!”


   

易雲沒有想到,父親和梁秀玲之間還有這樣一段曲折的故事,不禁唏噓,急忙上前扶起梁秀玲道:“别這樣,我答應就是。”她想:若是父親清醒,知道他當初資助的貧困生終于自立成材,也一定會樂意再收下這個養女的。


   

一旁的易父看到兩人拉拉扯扯的樣子,口齒不清地說:“好閨女,别打架。”


   

“哎,我們聽您的!”梁秀玲脆脆地答應了一聲,和易雲一邊一個挽住了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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