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姐妹倆的爺爺早年患有白血病。為了給爺爺輸血治病,她們的父親傅裕茂無償獻血超過5000毫升,相當于将全身的血液捐獻了一遍多。為了送姐妹倆上學,父親憑着一輛小貨車艱難地撐起了家,10年間跑過的路程相當于繞地球20圈。在父親的感召下,曾經調皮淘氣的姐妹倆變得懂事了、上進了,最終開出了最美的花……
孝子獻血救老父,雙胞胎女兒感受血脈之愛
1997年5月,鐘少萍在惠州市惠東縣人民醫院剖腹生下一對雙胞胎女兒,丈夫傅裕茂給姐妹倆取名傅浩怡、傅浩悅,代表容色和悅,心境開闊愉快。
傅裕茂畢業于惠州農校,在惠東縣一家國營老廠工作,妻子鐘少萍畢業于惠州師範學院,在惠東縣實驗小學當語文老師。一家四口随父母住在祖上留下的一處院落中,家雖不富,卻其樂融融。尤其是雙胞胎女兒長得一模一樣,十分可愛。
但美中不足的是,兩姐妹體質先天不足,比着賽兒地生病,特别是到了季節轉換之際,常常姐姐感冒發燒還沒好,妹妹又感冒發燒住院。5歲前,兩姐妹每年至少住兩次院,一住就半個月。為了她們的飲食健康,爺爺幾乎成了家庭醫生。在爺爺的精心調理下,姐妹倆體質終于轉好。
2002年,姐妹倆到媽媽教書的縣實驗小學就讀,鐘少萍每天騎摩托車同時帶着她們,成了一道風景。然而,大家意想不到的是,這對姐妹花雖然聰明伶俐,但學習卻不怎麼用功,老是像男孩一樣調皮,成績也都不是很拔尖。為此,身為老師的鐘少萍沒少發脾氣。
2003年7月,恰好姐妹倆放暑假,爺爺出現乏力、頭暈和大便出血症狀,在惠州市人民醫院被查出患了淋巴粒細胞急性白血病。
此時,老人已70歲,醫生不建議換骨髓,隻做保守性化療。因化療在殺滅白血病細胞時,正常骨髓造血功能受到影響,造成骨髓衰竭,會引起貧血、出血和感染,須不斷接受輸血。
那時,當小學老師的鐘少萍工資不高,傅裕茂廠裡效益也不好,夫妻倆微薄的收入要供養一家六口,本就十分吃力。老人知道自己患了絕症,不願拖累一大家子,不願住院,孝順的傅裕茂不由分說安排父親住院化療。第一療程結束後,他把父親接回惠東,定期到惠東縣人民醫院接受化療。一次,父親牙龈出血,止不住,必須輸全血。他和父親都是A型血,醫院存血不夠,傅裕茂毫不猶豫地讓醫生從他身上抽了400毫升全血輸給父親。
傅裕茂并非第一次獻血。上初二時,他曾得過一次急病,住院時看到許多病人因輸不了血而陷入絕望,他那顆年少的心被刺痛。結婚後,他多次參加義務獻血,想象着他的鮮血在一個等待救援生命的人的身體中湧動,他體驗到了一種自豪的感覺……如今,他可以給父親獻血,更覺得是一種愛的回流……
這次輸完血回到家,老人感慨地對兩個孫女說:“你們爸爸的血進入我身體時,我感覺全身血脈通暢,湧動得那麼有勁,這是割不斷的血脈之情啊!”他知道自己拗不過兒子,再也沒有拒絕治療。此後,每當父親出現心慌、頭暈等貧血症狀及出現局部出血感染等,傅裕茂都要給父親獻血。但全血一年隻能獻兩次,一次最多隻能獻400毫升,也就是一年最多800毫升。其餘時候,醫生用專門的儀器從他血液中采集血小闆(具有凝血功能)、外周血幹細胞等成分血輸給父親。成分獻血間隔期為14天,一年可獻24次,隻要父親需要,他就随時可把自己的血輸給父親。
見爸爸每天辛苦操勞,還要一次次給爺爺獻血,浩怡、浩悅姐妹倆看在眼裡,疼在心上,她們放學回家,開始輪流幫爸爸按摩肩臂。她們再也不惹媽媽生氣,比學習,搶着幫奶奶和媽媽洗碗、掃地,做家務。
為了給父親治病,傅裕茂花掉了全部積蓄,還欠了債。為了省錢,家裡一切開支從簡,給雙胞胎女兒買一套新衣服,兩人也是常換着穿。傅裕茂給姐妹倆許諾說:“爸爸一定會努力賺錢,等你們長大了,考上了好大學,爸爸就給你們買最漂亮的衣服。”姐妹倆不僅不争不搶,還安慰父親說:“爸爸,我們一定好好學習,長大了好好孝順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
小貨車滿載父愛,每一滴血都比金子珍貴
因血液中白細胞帶着在人體内吞噬的細菌、病毒,當它輸注給身體衰弱的病人時,易引起非溶血性發熱反應等輸血副反應。為了減少對老人不必要的傷害,後來醫生在傅裕茂獻血後,還要使用白細胞過濾器先去除血液中的白細胞,再把他的血輸給老人,這樣增加了安全性,費用卻明顯增加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2004年初,傅裕茂所在的國營老廠改制,他下崗了。他放下自尊,去給一個老闆開車送貨。有時,還是在剛獻血後不久,他根本都沒來得及休息。累不說,他身上又能有多少血?有朋友勸他放棄,畢竟他父親年事已高,他卻堅決搖頭。
傅裕茂每天開車給遍布縣城和鄉鎮的商鋪、超市送煙酒和土特産等日用百貨,每天清早到倉庫提貨,每送到一家,還要幫着下貨。不論春夏秋冬,還是刮風下雨,都不能耽擱。一次,他送貨到下面鎮裡的一個超市,天下起瓢潑大雨,他想着快點忙完趕回家,陪伴生病的父親,由于前一天才抽了血,又沒有好好休息,他眼前模糊,頭也擡不起來,隻好把車子停到路邊,在車上休息了一個多小時,才慢慢緩過勁來。
2004年6月的一天,傅裕茂到市郊一家超市送貨。此時,正是惠州的梅雨季節,一連下了多天的雨,郊外道路非常泥濘。當小貨車行至一個拐彎處時,他為躲避一輛小客車,将車開進了一泥坑導緻抛錨。他拼命倒車仍不能離開泥坑,越陷越深。大雨瓢潑,沒有救援車輛,他冒雨用千斤頂把車頂高,往泥坑裡墊石塊,再嘗試發動車子,一直折騰了四個多小時才啟動車子,這時,他已成了個泥人,到家後幾乎癱倒在地……因為經常獻血,傅裕茂本來體質已弱,這次淋雨更病倒躺了三天。浩怡和浩悅很心疼爸爸,每天放學後就到爸爸床前問候,給他端飯遞水。為了父親,也為了女兒,傅裕茂還沒好就又開着小貨車出發了!
盡管不斷接受着兒子的新鮮血液,但因年邁、體弱,父親的病還是一天天加重,疼痛也日盛一日地折磨着他,老人越來越瘦。老人知道兒子承受着怎樣的壓力。一天晚上,他對傅裕茂說:“不要再給我獻血了。把你累倒,我豈不是成了罪人。”傅裕茂給父親按摩着枯瘦的雙手,笑道:“哪能那麼輕易就累倒了。”父親眼裡蒙着混濁的淚水,語重心長地說:“你是一家之主,一對雙胞胎還小,日子還長着!”老人拒絕再去醫院輸血,連兩個孫女哭着求他,他也堅決不去!
傅裕茂怎舍得放棄父親的生命?可是,即便傅裕茂每日每夜、24小時開着小貨車,跑遍千嶺萬壑,也無力承受高昂的輸血費。此前,他多次無償獻血,親友需要輸血本可以無償使用。救人等于救己!于是,他又開始去義務獻血,既能實現一個家庭的小愛,也可惠及别的生命!這之後,他定期去惠東縣血站獻血。
傅裕茂的“曲線救父”方案,讓父親輸血保命的費用降下來了,老人似也找不到反對的理由,隻是擔心會從兒子身上流走更多的血,每一滴血都比金子貴重啊!傅裕茂看出父親的擔心,說:“爸爸,你放心,我獻血也不會超過身體極限,醫生也不允許這樣做。”老人屈服了,他如果不成全兒子的孝心,兒子肯定會内疚一輩子。傅裕茂要父親暫時不要告訴家人,免得他們
知道了有别的想法,老人答應了。大孝無言!
此後,傅裕茂隻要達到規定的時間間隔,隻要在身體耐受的極限下,他便去血站獻血。每當想到别人的血挽救了父親的生命,而他的血也正給另一個生命帶來希望時,他全身就會激蕩着一種愛的情懷。
生活之艱,親人之愛,也讓傅浩怡、傅浩悅這對小姐妹越發懂事,她們從不和别的孩子比吃穿,比玩樂,生活用品可以共享,一個蘋果可分着吃。她們比的是學習,相互較勁,誰都不願服輸。有一次,妹妹傅浩悅生病落下了功課,姐姐傅浩怡每天放學回家給傅浩悅補課,還幫她整理筆記到淩晨,熬成了個熊貓眼。傅浩悅不忍:“姐,你可别因為給我補課,把自己的成績給落下了!”傅浩怡撫了撫妹妹因病消瘦了不少的臉,說:“放心吧,咱爸那麼堅強,他的女兒,誰也不會落下!”困厄能磨砺品性,父親在潛移默化中播下愛的種子,植根于她們小小的心田。她們成為這個家庭最大的希望,也越來越優秀!
2005年6月初,傅裕茂父親病情惡化,生命的餘晖即将散盡。臨終前,老人一再叮囑兒子、媳婦:“你們都很孝順,我的病拖累了你們。我的兩個寶貝孫女,你們一定要替我培養好了,到她們上大學那天,你們給我燒個紙,捎個信……”傅裕茂、鐘少萍哽咽。這是父親的遺言,更是重似千鈞的囑托!幾天後,老人在平靜中安詳離世……
從父親得病到離世的兩年中,傅裕茂為父親獻的全血和成分血達到5000毫升以上,等于将他身體的血換了一遍多。父親去世後,再不需要傅裕茂的血液來維持生命,但他流淌的愛沒有停止。一次在醫院裡,他目睹一位父親為了救車禍中受傷的兒子,連續獻了三次血,那血就像湧動的紅色父愛,讓他震撼!因此,他仍按過去的時間間隔和“節奏”去參加義務獻血,并成了一名無償獻血志願者。
2006年,當地一家媒體發現、采訪報道了傅裕茂連續三年高密度獻血的故事,親人這才知道傅裕茂仍在義務獻血。鐘少萍流着眼淚埋怨他,為什麼要瞞着自己?“我不是反對你義務獻血,是心疼你,最起碼我知道你獻血回來,讓我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身體,讓你休息好。”傅裕茂心頭熱熱的。雙胞胎姐妹更是感動得大哭。她們要幫助爸爸,成了惠東縣最小的義務獻血志願者。姐妹倆利用雙休日時間,走上街頭,頂着烈日,走街串戶向人們宣傳義務獻血知識。
雙胞胎姐妹同上清華,父愛深深血脈傳承
2008年9月,傅浩怡、傅浩悅升入初中。初一、初二時,傅浩怡、傅浩悅成績保持在年級前50名左右,不是特别拔尖,但她們已經完全改變了調皮的壞毛病,學習開始變得積極、主動。
2009年深秋的一天,傅裕茂騎摩托車去做獻血宣傳,在一三岔路口為躲避一輛疾馳的汽車,他帶車側翻,右手胳膊脫臼,被路人送往附近醫院。姐妹倆去醫院看望爸爸,看到受傷的爸爸兩鬓已有了許多白發,姐妹倆眼眶都不禁濕潤了。
這天晚上,姐妹倆躺在床上想着整日操勞漸漸老去的父親,輾轉反側。皎潔的月亮灑進屋子,滿屋子充滿了思念的味道。姐妹倆想着爸爸,不約而同地哼起了毛阿敏的那首《天之大》:“月光之下,靜靜地,我想你了,靜靜淌在血裡的牽挂。天之大,唯有你的愛,是完美無瑕……”唱着唱着,姐妹倆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熱淚。哭過之後,姐妹倆相互鼓勵說:“爸爸為我們付出太多了,我們一定要好好學習,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才能回報爸爸的愛。”
打那以後,姐妹倆的學習越來越刻苦、越來越用功。她們每天都要列出學習計劃,并互相監督。妹妹浩悅發現自己數學經常是選擇題出錯,就把錯題剪下來,做成錯題本,歸納總結,發現自己錯的都是一樣的題型,就記牢了,以後就不會再出同樣的錯誤。初三前,她們每天一定要讀半小時的英語報紙,大聲地讀。臨近中考,因為複習比較緊張,也堅持讀15分鐘英語,這樣能保持良好的語感。
2011年4月,姐妹倆即将面臨中考,傅裕茂老是覺得胃不舒服。起先,他還能忍住痛,後來常常疼得大汗淋漓。惠東這邊醫院查不出原因,到惠州市人民醫院檢查出腎結石,需做手術。他瞞着兩個女兒,想等她們中考結束後再住院。一天晚上,他痛了很久,全身出冷汗,面色蒼白,鐘少萍吓壞了,不準他再拖延。幾天後,傅裕茂在惠州市人民醫院接受了切除腎結石手術,醫生從他肚子裡取出了十幾粒大大小小的結石,說可能是他長期開車奔波、生活不規律引起的。
鐘少萍陪丈夫住院期間,姐妹倆在家跟着奶奶,她們每天晚上挨個給爸爸打電話,詢問爸爸手術痛不痛,能不能吃飯,還彙報她們的學習情況:“爸爸,你就放心住院,不要擔心我們。”“我們不會讓奶奶累着的。”傅裕茂躺在病床上,心裡感到很欣慰很幸福,覺得女兒們長大了,他即使再辛苦也值得!
2011年7月,妹妹傅浩悅以惠東縣第一名、姐姐傅浩怡以惠東縣第八名的優異成績,雙雙被惠州市一中錄取,姐妹倆開始到惠州住校。為了省錢,她們要求分在一個班、一個宿舍,這樣就可以使用一套被褥、一套生活用品。雖然生活上極為儉樸,但學習上姐妹倆卻從不因此放松對自己的要求。從父親血液裡傳承下來的那股堅忍不拔,在姐妹倆的身體裡如火山般爆發。經常,姐姐累得一頭睡倒在書桌上,妹妹就會将姐姐叫醒讓她去用涼水洗臉。如果依然不能解困,她們就一起到室外吹涼風、小跑……在分秒必争的備考日子裡,姐妹倆較着勁學習,成績就像春天破土的春筍直往上冒尖……
2014年上半年,姐妹倆參加了清華大學的自主招生考試,姐姐傅浩怡和妹妹傅浩悅分别獲得20分和30分的加分。高考前一個周末,妹妹浩悅突然感冒,發起了低燒,傅裕茂和妻子不由得擔心起來,結果被她自己輕松地扛過去了。6月6日高考前一天,姐妹倆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不約而同地肚子疼,姐姐還有低燒,傅裕茂夫婦神經高度緊張,但還是裝作平靜的樣子安慰她們,要求她們放松精神。考試那天,她們竟都好了。高考完之後,妹妹浩悅說自己數學沒考好,結果成績一出來,卻以678分的高分(“裸分”)拿到全市文科總分第一、全省第三的好成績,成為惠東市文科狀元。姐姐浩怡考了669分(也是“裸分”),雖然低于妹妹,但也拿了全市第二、全省第15的好成績。最終,傅浩怡被清華大學社會科學實驗班錄取,傅浩悅則進了清華大學法學專業國際班。
一對雙胞胎姐妹同上清華,在當地引起轟動。有人詢問傅裕茂教育孩子的經驗,質樸而不善言辭的他說不出“經驗”,把一切都歸于姐妹倆的努力互攜和不抛棄不放棄的家風。而傅浩怡和傅浩悅姐妹倆卻都說感謝爸爸,她們也曾幼稚過、淘氣過,是爸爸那種血濃于水的愛,讓她們逐漸成長,而父親那百折不撓、面對困難總是信心百倍的精神,更是激勵她們刻苦學習、挺進清華的動力!
8月下旬,傅裕茂夫婦送姐妹倆去北京報到,這是他們一家第一次到北京。28日,一家人登上雄偉的長城。看着眼前開闊的美景,傅裕茂想到姐妹倆前途一片光明的明天。如今,傅裕茂還開着他的送貨車,也仍在默默地當着獻血“英雄”。十幾年來,他每年獻血量都在4000至5000毫升,相當于把自己身體的血液捐獻了一次。而他的那輛小貨車每天跑近200公裡,十年相當于繞地球20圈。傅裕茂的大孝之心,面對生活的堅韌,讓他收獲了
家人的愛,催開了一對人見人愛的清華姐妹花。他的故事,也将感動更多的人,成為一座令人敬仰的豐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