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的第一個假期,梁輝要留在城裡搞一些社會調查。這天他從郊外回城時,天已經黑了。忽然間,他發現前面的一座橋邊,站着一個黑影,借着月亮的光,看出是一個穿白衣的少女。梁輝剛覺得有點奇怪,就見姑娘翻過橋欄,直往河裡跳了下去。
梁輝驚呼了一聲,忽地從自行車上跳下來,他沒有猶豫,也縱身跳下河去。
梁輝入水以後,迅速浮出水面,四面搜尋着落水姑娘。可是黑乎乎的水面哪有姑娘的影子。他又潛入水中,在河底摸索着,根本摸不到什麼。很快他覺得體力不支,慌亂間竟然浮不上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梁輝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橋面上。旁邊,跪着一個人。他擡頭一看,一個穿白衣的姑娘。“剛才跳河的,是你嗎?”梁輝吃力地問道。姑娘連聲說:“是的是的,我差點兒連累了你,真對不起。”“你為什麼要跳河?”“這個……請你千萬别多問,好嗎?”姑娘的口氣充滿哀求。梁輝不問了,心裡覺得很慚愧,自己跳河救人,反而被對方救了。
梁輝站了起來。他對姑娘說,他願意把她送回家。姑娘連忙推辭:“謝謝你了,天這麼晚,你不用送我。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姑娘往前走了幾步,忽然回過身,把一樣東西塞到梁輝手裡。
“是什麼?”梁輝問道。姑娘讷讷地說:“你好心救我,我送個小東西給你,作個紀念吧。”梁輝摸索到,這是一個帶着線的挂墜,好像是橢圓型的,像一塊小餅幹。他道了聲謝謝。隻聽姑娘說:“好好戴着,别弄丢了哦。”
姑娘消失在夜色中。梁輝也騎着自行車進了城。回到宿舍,他在燈下把挂墜拿出來欣賞。挂墜是黑色的,有一圈圈的紋理,看上去格外精緻。梁輝把挂墜戴在脖子上,這才覺得自己很傻,他竟然連她叫什麼名字,住哪兒都沒問,為什麼不向她要個電話号碼呢?自己是不是把一個好機會給浪費了?
梁輝覺得很懊惱。第二天黃昏他特地去了那座橋,想看看姑娘會不會夜裡再來。半夜過去,他隻好撤了。想想很遺憾,機會錯過,恐怕永不再來。
假期很快過去了,梁輝沒有再碰上姑娘。然而第二個學期,怪事出現了,一向不被女生關注的梁輝,竟受到女同學尤蕊的青睐。尤蕊是公認的校花,她一向對才貌平平的梁輝不屑一顧,現在對他分外親熱。梁輝很快被俘虜了。他們談起了戀愛。梁輝搬出宿舍,另租了一個住所。
這天晚上,尤蕊來跟梁輝幽會了。當梁輝脫下衣服時,露出了胸前的挂墜。尤蕊一看,連忙問道:“這是什麼東西,哪兒來的?”梁輝随口說,是一位美眉送給他的。“美眉?哪裡的美眉?”尤蕊的眉頭蹙了起來,眼睛裡露出不滿的光。梁輝趕緊把那件事介紹了一番。但尤蕊聽了,根本不相信。
“我看你一定跟哪個女人風流過,你舊情難舍,還戴着人家的東西……”尤蕊叫梁輝把挂墜扔掉。梁輝不肯。尤蕊就搶走挂墜,跑出去扔掉了。
梁輝覺得很不快。等尤蕊回來後,兩個人鬧起别扭。尤蕊生氣地走了。
尤蕊走後,梁輝立即到外面去尋找。他在垃圾筒裡找到了。當他把挂墜拿起來時,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神秘的聲音:“不要扔掉哦,對她也有用啊。”他連忙四面環視,沒發現有人在對他說話。梁輝愣了愣,不知道怎麼回事。
第二天,梁輝去上課,尤蕊對他不理不睬。下課時,尤蕊将一個紙團扔在他面前,揚長而去。梁輝打開紙團,隻見上面寫着:既然你心中有人,我也不必自作多情。梁輝一下子目瞪口呆,在教室裡坐着發愣。就在此時,那個聲音又響了起來:“她要走了,還不快追。”梁輝立即奔向尤蕊的宿舍。結果,尤蕊的同室告訴他,尤蕊去長途車站了,她有急事要回家一趟。
梁輝趕緊向車站奔去。終于見到了尤蕊。尤蕊告訴他,家裡有了急事,她請了假要馬上回去,說着尤蕊走向汽車。忽然間梁輝又聽到了那個神秘的聲音:“快把挂墜給她。”他忙摘下挂墜,挂在了尤蕊脖子上。尤蕊想摘下來扔掉,一看汽車要開了,隻好匆匆跳了上去。
然而梁輝回去沒多久,就接到了尤蕊的電話,說在回去的路上出車禍了。梁輝大吃一驚:“出什麼車禍,你有沒有事?”尤蕊說汽車發生故障,墜下了懸崖,隻有她一個幸存者。
梁輝倒吸一口涼氣,立即乘上出租車趕去,半路遇到了尤蕊。尤蕊講述了車禍發生的詳細過程。原來汽車在盤山公路下坡時,刹車失靈,向着盡頭的懸崖沖去。關鍵時刻,車門突然打開,尤蕊被甩出了車外。汽車向懸崖墜落了,可是尤蕊也被甩在路外,向着崖底墜下去。就在她絕望時,忽然被什麼東西挂住了,原來是脖子上的挂墜線,正好勾住了峭壁上的一棵樹。她趁機抱住那棵樹,沒有墜向崖底。
“這麼說,是那個挂墜救了你?”梁輝激動地問。尤蕊點了點頭,又說她被别人拉上來後就發現挂墜不見了,可能線斷了,掉了下去。
梁輝覺得很遺憾。不過既然尤蕊逢兇化吉,他也覺得欣慰。
尤蕊換乘了車仍然回家。梁輝正要回學校,忽然又聽到了那個神秘的聲音:“不能扔哦,在崖底。”梁輝一驚,心中暗想,那個挂墜落在崖底,總得要去撿回來。他匆匆前往出事地點,發現峭壁上有一根繩索,好像專門為他準備的。他順着繩子下到崖底,果然找到了那個挂墜。上面的線并沒有斷,好好的。
挂墜失而複得,梁輝覺得很開心。他把挂墜戴在脖子上,攀着繩子到了上面。回頭一看,那根繩子竟然不見了。他吓了一大跳,又想到剛才在崖底,根本看不出墜車的痕迹。這是怎麼回事?梁輝根本想不通。
幾天以後,尤蕊從家裡回來了。梁輝高興地到車站接她。然而尤蕊一看到他脖子上的挂墜,臉色立即一冷:“怎麼,你把它撿回來了?”“是啊,這是一個寶貝,掉了多可惜。”梁輝把挂墜摘下來,想挂到尤蕊脖子上,卻被尤蕊一把推開了:“你還是舍不得那個女人。你自己戴着吧,我不要。”“可是,它救過你的命。”“是的,它救過我,但這隻是一個偶然。算不得什麼。”尤蕊氣呼呼轉過身就走。
梁輝突然感到渾身一冷,他暗暗猜測,挂墜是尤蕊自己扔下崖的。她那麼嫉恨這個挂墜,實在沒有道理。
從那以後,尤蕊和梁輝的關系時熱時冷。又是一年過去,即将畢業前夕,尤蕊突然向梁輝提出分手。梁輝知道流水無情,也隻能忍痛割愛了。
和尤蕊分手後,梁輝帶着失戀的痛楚走出校門。他希望能盡快找一份好的工作。可是找來找去,竟然無處落腳。兩個月以後,梁輝突然生了一場大病,他不得不回到家鄉那個小村。
愛情丢失了,工作沒着落,身體又生了一場病,梁輝頓時覺得前景黯淡。想想父母勒緊褲帶供他讀書,如今卻還得依靠父母來養活,他不由得萬念俱灰。這天夜裡他跑到村外的大河邊,決定一死了之。他先摘下脖子的挂墜,向着河裡扔去,然後眼一閉,就要往河裡跳。突然間,後面有隻手将他緊緊抓住,回頭一看,正是那個白衣少女。
“大冬天的,你怎麼跳河?”白衣少女嗔怪道。“當初我跳河,你不顧生死來救我,怎麼現在反倒自己要跳下去?”
梁輝好像見到了親妹妹,委屈地流起淚來。姑娘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都怪我,給你選錯了對象。我本以為,尤蕊那麼漂亮,配給你才最好。尤蕊是一個不錯的人,可惜她嫉妒心太強,就算我用盡計策,也不能使她服貼……”
梁輝此時醒過神來,脫口而出:“那場車禍,
是你導演的吧?”“是的,那隻是一次假象。那輛車隻是沖進一個小坑裡,并沒有墜崖,更沒死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都是為了你啊……”“那你……到底是什麼人?”梁輝這一問,姑娘沉默了。她緩緩攤開掌心,露出那個挂墜。她把挂墜挂到梁輝的脖子上,低聲地說:“你戴着這個,我就一直跟着你。你千萬别弄丢了。”然後轉身走了。
姑娘的話,使梁輝如墜雲霧裡。但從此以後,他更小心地戴着這個挂墜。轉眼冬去春來。有一天梁輝正在村外的河邊伫立,姑娘忽然來了,她指着那一片水面說:“你看,這裡有那麼好的水,你現在無業,幹脆就辦個珍珠養殖場吧。”“珍珠養殖場?可是我根本不會。”“萬事開頭難,你可以學呀。”在姑娘的動員下,梁輝行動了起來,他采購了一批河蚌,放養到這片水裡。姑娘又教他如何種珠,如何采撷。一年以後,梁輝的珍珠開始收成。但奇怪的是,姑娘突然不見了。他隻好自己動手,采摘珍珠。當他剖開第一個河蚌時,隻見裡面有一顆碩大的珍珠,晶瑩玲珑,十分飽滿。
梁輝養出大珍珠的消息傳開了,許多販子紛紛上門收購。他們都很驚歎,因為沒有人能養出這麼好的珍珠。最後,有一個人出現了,正是尤蕊。原來尤蕊在廣州開了一家珠寶行,她聞迅前來,與梁輝洽談業務。尤蕊告訴梁輝,她昨天做了個夢,有個白衣少女告訴她,梁輝有一顆罕見的大珍珠,可以奉獻給她。
梁輝吃了一驚,因為他昨夜也夢見姑娘了,她對他說,尤蕊來後,就把那顆大珍珠給她。尤蕊接過珍珠,轉身卻扔進了河裡。
“你……這是幹什麼?”梁輝驚慌地問道,尤蕊一點他的腦門:“傻瓜,你還不明白嗎?那個姑娘,就是它呀。”“啊――”梁輝驚得張大嘴巴。尤蕊則介紹說,早在她那次回家的路上,她就打開過挂墜,這個挂墜其實是一個精緻的小蚌,裡面藏着一顆飽滿的珍珠。在她掉下懸崖,被挂墜挂在樹上後,姑娘就出現了,勸說尤蕊嫁給梁輝。
“當時,我覺得你畢業後,不會有什麼出息,所以決意要跟你分手。但現在我才知道,隻要勤勞肯幹,你一樣是有成就的。”
梁輝這才明白,這個白衣少女,就是傳說中的珍珠姑娘,難怪當初他救她,反而會被她所救。她沒出現時,其實一直躺在挂墜裡,捂在他的胸口。可是現在,尤蕊為什麼要扔進河裡呢?
“因為,她不是屬于你一個人的。你不能獨占,讓她去幫助更多的人吧。”梁輝聽了,摘下挂墜,戀戀不舍地放進河裡。
此後,尤蕊和梁輝合并了,既搞珍珠養殖,也在廣州直接銷售。一年後他們順利地結了婚。新婚的那天,他們收到兩份禮物,打開一看,是兩個一模一樣的挂墜,打開挂墜,分别是半顆珍珠,合起來,正好就是一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