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打電話來，要請我喝酒。這個老趙，十年不見了，總算還記得我。我和他共過事，後來我就外出打拼了。那時候我們手頭都比較緊張，關系卻還不錯。
老趙把我約到一家環境優雅的小餐館，他已經點了菜，我們握手寒暄幾句就開始喝上了。
漸漸進入狀态。老趙還是那樣子，說話吞吞吐吐，頭擡不起來，腰杆挺不直，但凡窮困中的人都是如此。我猜得出，老趙依然生活得很艱辛。他請我喝酒，我很感動。老趙吞了幾個滿杯，臉紅撲撲的，說：“老何， 那筆錢……十年前我借你的五百塊錢……” 然後就哽咽說不下去了。受人恩惠的都是這個樣子吧？
我連忙止住他說：“老趙，看你說的！我現在有錢了，不瞞你說，我這幾年賺了幾十萬，不差那點小錢。來，喝酒！ ”
老趙不說話了，低着頭喝酒。喝了兩杯，臉更紅了，像關公，又用顫微微的聲音說：“老何，我沒錢……”聲音小得像蚊子。借了人家的錢，很長時間無力償還，這種窘迫感我嘗過，我理解老趙此刻的心情。
我裝出不高興的樣子說：“老趙，咱倆啥關系，還跟我來這一套？難道你也是這麼庸俗的一個人？咱哥兒倆今天隻管喝酒，不談錢，一談錢就庸俗了！來，喝酒！ ”
老趙感激地看我一眼， 繼續說：“我一直都沒錢……”
我真的生氣了，說：“老趙！ ”
老趙咕咚吞了一滿杯酒， 一副豁出去的樣子說：“老何！十年前我借給你的五百塊錢現在該還我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