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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愛情故事

时间:2024-08-09 05:12:24


   

  明明是南方人卻生活在北方,明明是左撇子卻用右手寫字,明明是個瘦子卻忽然長成了胖子,明明是學新聞的卻寫起了小說,明明坐不住卻喜歡讀書,明明想跟生活翻臉卻依然溫良恭儉讓,明明是一條孤獨的路卻決計不回頭。


   

  我再也不想當老處女了。這刺激來自于馬曉萍。在我們宿舍,馬曉萍是長得最醜的一個,我無意傷害她的自尊,但事實的确如此。馬曉萍不僅長得醜,而且還很土。怎麼說呢,馬曉萍從來不做頭發,不化妝,永遠穿同一個款式的牛仔褲,小得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小得隻有蒼井空的咪咪那麼大的屁股。我要是個男生,我也不會看上她。可是偏偏就有人瞎了眼看上她。化學系的鄒明峰,不知道哪根神經錯亂竟然想到追她!他倆正式宣告配對成功的那天晚上,請我們宿舍一幫子吃飯時,我仔細看過那個男生幾眼。說實話,還不錯。我突然有點嫉妒了,心裡不是滋味,像是把桌上那一瓶調味醋都喝進了肚子裡,火辣辣的難受。女人的确是一個很容易産生羨慕嫉妒恨情緒的動物。我嫉妒馬曉萍竟然能找到這麼一個男生,她怎麼配!那個晚上我喝了不少酒,回來吐了一地。


   

  我預測他們的愛情不會長久,或者說,這是我發自内心的詛咒。但我的詛咒偏偏沒有應驗,鄒明峰還真就黏上了馬曉萍。這不,馬曉萍昨晚一宿未歸。這在她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啊。


   

  今天早上看她回宿舍時媚眼如絲的樣子,不用想,我就知道昨晚發生什麼了。


   

  她肯定是跟鄒明峰開房去了。我有點坐不住了,我本來坐在電腦桌前玩網頁遊戲的,現在怎麼也坐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找小楷。


   

  小楷是我的男朋友。他在重慶上大學,離我所在的這個中部小城市清和有26個小時的車程。其實兩地距離并不算遠,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國家的火車一定要這麼慢,慢且不說,更可恨的是,還一定要繞,有直線永遠不走,一定要兜一個大圈子再繞回來。謝天謝地,重慶與清和之間有直達車,不用倒車。雖然隻有唯一的一趟慢車,但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已經很知足了。三年來,這趟火車我和小楷不知道來回坐了多少趟。記得有一次小楷來看我,臨走的時候,我把他送到火車站。看到小楷一個人背着雙肩包一步步進站的樣子,我的眼淚不争氣地往下掉,我在人群裡沖小楷大聲喊:“小楷,小楷!”小楷聽見我喊,回過頭,沖我跑過來:“覃麗,我們一起走吧!”我不說話,隻是拼命地點頭。結果我們真的去補了一張站台票,一起上了火車。我在重慶待了一周,也錯過了一門實驗課的考試。老師毫不留情地把我挂掉了,這也是大學三年來我唯一的一次挂科。想起來,我那時還真是挺勇敢啊。


   

  現在,就連馬曉萍也不是處女了,我還等什麼呢?大二的時候,有天晚上我們宿舍開卧談會,不知誰突然提議玩真心話大冒險,我一不小心說漏了嘴,讓那個可惡的王然知道了這個宿舍隻有我和馬曉萍還是處女。自那以後沒少讓那個小賤人笑話。王然是公認的美女,差不多是校花級的人物,這個學校有幾個不知道王然的呢?王然這個小賤人除了恬不知恥地炫耀自己的各種獵豔經曆和性經驗外,最大的樂子就是取笑我和馬曉萍依然固守處女身。時不時拿這個說事幾乎是她每天的必修課,盡管她幾乎從來不去上課,成天在校外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但是一旦被某輛挂本地牌照的奧迪或者奔馳送回學校,她唯一的樂子大概就是取笑我了。我不得不承認我很讨厭王然,盡管表面上跟她嘻嘻哈哈鐵得要死,但是我心裡簡直讨厭死她了。我承認我是嫉恨她的美貌。女人就是這樣,很多時候美麗是女人最大的資本甚至是唯一的資本。在這個學校,有幾個女生不咬牙切齒地嫉恨她呢?可我嫉恨王然卻不完全是因為這個,我對這個小賤人恨之入骨的主要原因是她老是把我跟馬曉萍放在同一戰線,馬曉萍怎麼可以跟我比呢?那個讓我最瞧不起的馬曉萍,就因為跟我一樣還是一個可憐的處女,在她嘴裡我和她就成了一對苦大仇深的姐妹。


   

  我越想越氣,我實在坐不住了。現在就剩我一個處女了,還等什麼呢?


   

  我得去找小楷。


   

  去就去。我啪地關掉電腦,開始收拾行李。侯可嘴裡嚼着煎餅子走進來,看見我在收拾行李,拍拍我的肩笑嘻嘻地問:“喲,小姑娘,瞅你打扮得跟朵花似的,這是要去哪兒啊?”我頭也沒擡:“明知故問!”我在鏡子裡看到侯可詭異地一笑:“喲!大姑奶奶你又要逃課啦?莫不是又發情了吧!”


   

  我連忙沖過去握起拳頭揍她:“你才發情呢!”侯可躲開,繼續挑逗我說:“還敢說不是?瞅瞅你的臉吧!”我感覺臉有些發燙,讓侯可那個小賤人說對了,這次,我是真的發情了。


   

  宿舍的人都知道我在重慶有個異地戀的男朋友。去年“十一”的時候,小楷來我們學校看我,侯可她們幾個也見過他,還硬拉着他去火鍋城狠狠宰了他一頓。小楷是個害羞的小男生,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參加過一次演講比賽,也沒有參加過一次辯論會。害羞并不代表不想那個,害羞的人也長着一顆“騷動”的心。可是我卻抱牆死守,一次也沒有讓那個壞壞的家夥得逞過。


   

  我在學生會的時候,聽過一個慈眉善目的學姐苦口婆心的演講。那是一次例行衛生檢查的時候,她一邊在各個女生宿舍裡穿插一邊滔滔不絕地說:“學妹們,你們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啊!千萬不要讓那些道貌岸然的男生們給騙了啊!他們哪裡有什麼真心,開口閉口說愛你,其實隻想着跟你那個。一旦得手,跑得比鴨子還快!”看着那個學姐張牙舞爪唾沫橫飛,我想起了某個革命先烈鼓動民衆鬧革命的樣子,我有點想笑,但是強忍着沒笑出來。雖然對學姐的好言相勸我深表不屑,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暗暗地把她這句話記在了心裡。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情緒,越反對,越堅持。我并不贊同沒有做愛的愛情。那簡直是一種不可能的狀态,如果連這個也沒有,那還算是愛情嗎?但是我也不是我的這個理論的堅決貫徹者,因為截至目前我還沒有跟小楷那個。不是我不想那個,說實話,我也需要,但是我不願意就這麼輕易地給小楷。每次小楷帶我去學校外面開房時他都想要,可是每次我都硬咬着牙沒給。出來開房,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我故意不解風情,每次都讓小楷吃了閉門羹。我不是個思想保守的老頑固,我也很愛小楷,隻是我不想讓這小子就這麼輕易得手,輕易拿到手的東西,撒手是不是也會漫不經心呢?


   

  三年來,我和小楷沒少躺在一個被窩裡。我和小楷赤身相擁,用各種姿勢在體外做愛。小楷說他喜歡我穿黑色蕾絲胸罩和粉色卡通少女内褲的混搭“造型”,可是他卻不知道我之所以這麼穿其實是因為我忘了洗那條蕾絲内褲,隻得混搭地穿了一條卡通内褲,這麼混搭的風格我自己都覺得搞笑,沒想到偏偏中了小楷下懷。我嘴裡罵着小楷“變态”,但自那以後,我卻一直這麼混搭地穿了下來。即使小楷不在我身邊,我也是這樣穿。我最喜歡小楷的地方是,他總喜歡把沉重的呼吸吹到我的耳根旁,一種癢癢的、麻麻的感覺,我覺得這樣的呼吸特性感,我總是忍不住把小楷緊緊地抱住。


   

  說起來,我真有點對不住小楷。可是小楷似乎并不很在乎(至少表面是這樣),對我“守身如玉甯死不從”的傻樣兒隻是無奈地搖搖頭,也沒有表示過什麼不滿。好在這一次,我決定要給小楷了。或者這麼說吧,小楷要“被”我給了!我在心裡一陣狂笑,想想我的舉動是挺可笑的,以前硬不給,現在主動送上門,這唱的是哪一出啊?想象着當我把我的鄭重

決定告訴小楷時他那詫異并疑惑的樣子――你,不是腦子有病吧?我就忍不住偷着樂。


   

  我突然記起另一個比我高兩屆的學姐說過:“如果一個女生大三以後還是處女,那簡直太可恥了!”這句話令當時還在上大一的我深感震驚,而且她要表達的意思跟學生會那位學姐剛好相反。後來我為她們相互矛盾的發言糾結過好一陣子,一邊是“守身論”,一邊是“可恥論”,到底誰說的是對的呢?真讓人無所适從。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可恥論”才是真理――如果到了大三,你還找不到你的愛情,你還不願意托付你的身體,你是不是很悲哀呢?


   

  還好,我的大三還沒有結束,一切補救手段都還來得及。隻是,如果沒有馬曉萍的這一下刺激,我會不會成為一個“可恥”的人呢?我在心裡冒了一下嘀咕。


   

  一切都還不算晚。


   

  我準備給小楷打個電話,告訴他我要去看他。掏出手機我又不想打了,對,我要給他一個驚喜,突然空降在小楷面前。


   

  我在侯可臉頰上啃了兩口。交代她老師點名的時候幫我答到,老師留作業的時候幫我寫作業,老師讓交論文呢你幫我寫論文,拜托你啦侯可,我很快就回來啦!侯可真好,嗯哪,麼麼。侯可要挾道:“除非你回來給我帶費列羅給我帶阿爾卑斯給我帶……”我握起拳頭怒不可遏道:“我看我還是給你帶七度空間少女系列吧!”


   

  在我們宿舍就我和侯可最鐵,是那種真鐵,不是鋁合金。我的慣常動作是拉着侯可溫暖的雙手,用同志般的友誼春風般的柔情對侯可說:“侯可同志啊,是個好同志。侯可同志辦事,我放心!”


   

  坐在火車上,我不可遏制地想小楷。小楷是我的高中同學,想起高中的時候我們倆可都是根正苗紅的好孩子啊,時時刻刻銘記老師家長的諄諄教導“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每天都埋首書堆題海,一點都沒敢胡來,可是到頭來我和他高考都沒考好,小楷隻上了重慶的一所普通大學,而我更慘,隻勉強考上了清和的一所師範學院。我和小楷高中時毫無瓜葛,我們的愛情是從異地開始的。


   

  那是9月份大學開學不久後一個周末的傍晚,初來清和,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我一個人坐在宿舍無聊,又突然停了電,我實在坐不住,就挨個給高中同學發短信,我發了無數條短信出去,幾乎每個人都隻是寒暄地給我回了幾個要死不活的語氣詞,隻有小楷給我回了一個電話,就是這個電話,我和小楷的愛情萌芽了。天地良心,我在高中的時候對小楷可是一點好感都沒有啊。那個有些邋遢的男生,那個不愛說話的男生,那個從來不主動回答問題的男生,我怎麼就答應做他的女朋友呢?而且相隔這麼遠的距離。我是不是瘋了?我無數次回想我當初到底是出于什麼原因答應了小楷,可是卻毫無結果,反而時常回想起來的是當時我的堅決,我的不假思索,我的毫無猶疑。


   

  小楷後來在電話裡告訴我:“覃麗,我可是在高一時就開始暗戀你啊!”“死豬頭,那個時候你怎麼不表白啊!如果你表白,我們豈不是可以報考同一所學校?我們豈不是可以長厮守免得苦相思?死豬頭!”我無數次這樣“訓斥”小楷,可是話說回來,要是小楷當時當真表白了,就我當時那副大義凜然剛正不阿誓死要為高考獻身的樣子,我會答應他嗎?


   

  緣分就是這麼說不清、道不明。在身邊時不喜歡,距離遠了反而能擦出火花來。有哲學家說,愛情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不講邏輯的東西,真沒說錯。


   

  反正,我和小楷就這麼山重水複地好上了。隻要節假日一到,他就坐長途火車來看我,有時我也去看他。如果實在太想對方,幹脆逃課也要見面。有人說距離産生美,可是對于我來說,距離産生的隻有思念,千辛萬苦的思念。剛開始那半年,我每天都不可遏制地想見到小楷。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地看着對方(這話說得多少有點心虛,我心裡還是很想和小楷赤身相擁的,不知道為什麼,我一直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事實上,我們每次相見,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車站簡陋的旅館抱在一起),隻要是在一起,我就心滿意足了。


   

  你要說,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我不這麼認為,這隻是窮酸詩人的意淫罷了。不在一起,那還是哪門子愛情呢?有時我總忍不住想,我和小楷的愛情好辛苦啊!每當我看到一對情侶手牽着手去圖書館看書的時候,每到我看到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挨坐在一起翻看同一本雜志的時候,每當我看到學校食堂裡男生給女生夾菜喂她吃飯的時候,我心裡總是莫名地不是滋味,難過,酸。


   

  我,為什麼不能有這樣的生活呢?就是這樣簡單的生活啊,對于我,竟也是奢侈的、不可得的。這些還不重要,除了這些,我還是一個發育良好的少女,我需要擁抱和愛撫,需要慰藉和溫暖。有個女作家說,青少年的愛情本來就是從異性雙方身體的吸引開始的。可是,在我想抱着小楷的時候,我并不能碰到他的身體,小楷在兩千裡外的重慶,我和他還相隔着26個小時的距離。很多個晚上,我總是情不自禁把手伸進睡衣裡,小楷總愛這樣撫摸着我然後靜靜睡去。我想象着那是小楷的雙手在撫摸它,可是我騙不了自己,那不是小楷,那是我自己。


   

  這樣的生活,什麼時候才是頭呢?怪不得又有人說,距離産生的不是美,距離産生的是小三。是的,我承認我不是沒有對小楷産生過動搖。那是社會體育系的一個男生,我在學生會的同事,瞎了眼的人也能看出來他喜歡我。他是一個很好的男生,高大,幽默,體貼人。他還有一個動聽的名字――韓超。盡管我對他不冷不熱,還暗示過他我們不可能,他卻一直對我很好,即便現在也是如此。昨天上課的時候,我收到快遞公司的短信通知我有個郵件到了,估計是我網購的那件T恤到了,我很想早點拿到它,這件T恤我在網上看了好久,但是我走不開,我就發短信讓他去幫我取,當時還下着雨,他二話沒說就騎車去市南區幫我取了回來。我不否認我曾對他動過心,這麼好的一個男生誰不會動心呢?但是我有小楷。如果沒有小楷,我一定會選擇他。


   

  我愛小楷,小楷也愛我。我願意等到這段異地戀的結尾,那就是我們畢業了,我和小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有人說,異地戀是幸福的,因為熬到畢業,别人都分手了,而他們卻因為不渝的堅守,終于走到了一起。别人都是先甘後苦,而異地戀卻是先苦後甘。畢業即分手無疑是痛苦的,可是為了等待畢業之後的相守也是漫長的。但為了這最後的甘,我願意忍受現在的苦,哪怕是漫長的苦。我好多次都夢見同樣的場景――小楷是我神氣十足的新郎,而我,是他不可替代的新娘。


   

  火車上的時光實在是太漫長了。我好幾次想掏出手機給小楷發短信,可又忍住了。說好了,我要給小楷一個驚喜。随身帶來的新版《百年孤獨》我翻來翻去怎麼也看不下去,我感覺這趟旅行似乎少了點什麼,心裡有些空落落的。車廂裡不知誰的手機鈴聲響了,竟和我的短信提示音一模一樣。我這才想起來少了什麼,少了小楷的關心,少了小楷短信裡的問候和給我解悶的冷笑話。這趟旅行,小楷怎麼一次也沒有給我發短信呢?以往我坐火車的時候,手機總是滴滴響個不停,一條一條都是小楷發給我的短信,問我吃東西了沒有,不要餓着;問我要不要睡一會兒,不要太累;問我到了哪一站,等等等等。可是這次我打開收件箱,裡面卻一條未讀短信也沒有。哦,我忘了,這次我沒有告訴小楷我要去看他,他怎麼知道我一個人在煩悶地坐火車呢?可是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

單,我繼續浏覽收件箱,發現小楷給我的上一條短信還是上周五的,已經四天過去了,他竟然一次也沒有給我發短信。我再打開通話記錄,更誇張,我們上一次通電話還是半個月以前的事情!


   

  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事啊。大一的時候,我們每天都要打三四個小時的電話。電池沒電了就換一塊接着打。手舉酸了,就換一隻手,如果再舉酸了就摁免提。那個時候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我們談高中的糗事;哪個男生跟哪個女生的桃色新聞;最吸引我的是,他會告訴我很多高中時暗戀我的細節,比如下晚自習之後大家都走光了他偷偷跑到我的座位上坐一會兒,比如放假的時候遠遠地跟蹤我回家,我不經意的回頭會吓得他趕緊閃進路邊的一家小店……等等等等,這些都是我深感興趣的,當然也是我從來不知道的。原來暗戀一個人竟是這麼有趣的事情!我總是逼他在電話裡講啊講,即使有些細節他之前講過了,我也還是百聽不厭。我們從早上講到中午,又從下午講到晚上,我們似乎有三生三世也講不完的話。我記得那陣子電話費在我們的生活開支裡要占到相當一部分比重。怎麼到了現在,半個月都沒有通電話我竟毫無察覺呢?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有了這樣的轉變呢?我想不起來,卻不甘心。我編了一條短信發給小楷:“楷,你在幹嘛呢?我在上自習,教室沒人,想你了。”火車不停地穿過一段又一段的隧道,信号時有時無,隔了半小時,手機終于滴滴響了起來:“寶貝,我也在自習,我也想你。”


   

  隻有這麼簡單的幾個字嗎?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清湯寡水了呢?以前我用宿舍的IP電話,舍友不在的時候我們就開始打情罵俏,卻也不敢在電話裡太過放肆,因為她們随時都有回來的可能,我實在不好意思讓她們聽到太過露骨的情話。像做賊似的。我們就慢慢開始改用短信了,在短信裡接吻,用短信擁抱,在短信裡互相撫摸和纏綿。小楷你不知道,三年來我都是抱着一隻毛絨玩具睡覺,那是一隻潔白的兔子,它有兩顆潔白的兔牙和兩隻美麗的耳朵,每個晚上我都把它想象成你,把它緊緊貼在胸口。這個時候舍友都已熟睡,隻有我的手機屏幕還一次次亮起,小楷,那是你的短信在靜靜地撫摸着我。


   

  我坐在座位上煩躁不安。車廂裡鼾聲漸起,類似水紋震蕩的聲音此起彼伏,而我,卻一點睡意也沒有。小楷,你不知道此刻我多麼想你。我恨不能自己去駕駛室開火車,把火車開得飛快,我要向你飛去,小楷。


   

  以往每次我們去看對方時總會提前通知對方,好讓彼此陪伴這漫長的旅程。列車一抵達重慶北站,我就能看到小楷站在出站口東張西望的樣子。我享受這樣的相逢,三年來,我無數次經曆這樣的時刻。每一次,我都會把它寫在我的私密博客日志裡。


   

  隻有這一次,我沒有提前告訴小楷。我要給他一個驚喜。


   

  可是,我還沒來得及給小楷驚喜,小楷卻先給了我一個驚喜。鄒小楷,這驚喜未免也太大了吧?


   

  真巧,我剛到小楷他們學校北校區門口時,就看見了小楷正往外走。不過不是小楷一個人,一個女生跟在他身邊。我心裡的火氣一下子冒上來,我問她是誰?小楷驚愕地看着我說:“覃麗,你,怎麼來啦?”我指着旁邊的女生問:“她是誰?”小楷不說話,站在那裡一臉尴尬。那個賤人竟不要臉地推了我一把:“你是誰呀?小楷,她是誰呀?”我一巴掌抽在那個賤人臉上:“你說我是誰?你說我是誰!鄒小楷,你告訴她我是誰!”我沒想到的是,鄒小楷竟然來推我:“覃麗,你怎麼打人啊?”


   

  我又在火車上了。我不想哭,真的,我一點都不想哭。哭是弱者的表現,我不是弱者。莎士比亞說:“弱者,你的名字叫女人!”去他的莎士比亞!還好,我的淚腺挺争氣。天卻不争氣,竟突然下起雨來,瓢潑似的。好久沒下雨了吧?我的偏頭痛犯起來,頭暈腦脹,我太累了,我隻想趴在桌子上睡一覺。我夢見我躺在宿舍的床上,還是我的床舒服啊。我側過臉,發現那隻絨毛兔子已經髒得不行了。是啊,好久沒洗了,似乎從來也沒洗過,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呢?洗了是不是就沒以前光潔了呢?反正,白兔子都快成黑兔子了。我把它扔在一邊,卻又覺得空落落的。我坐起身,掏出手機給韓超打電話,想讓他給我買一隻絨毛玩具。如果他恰好給我買了一隻兔子,而不是别的熊啊狗啊什麼的;如果他恰好挑的是白色,而不是别的顔色,我就答應做他的女朋友,而且,我要……第一時間破處。就這樣。還等什麼呢?電話通了,韓超的聲音有些興奮過頭:“覃麗,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這兩天你跑哪兒去了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談戀愛啦!啥時候領你見見……”我頭疼欲裂,我把電話扔在桌上,仰面躺在床上。剛躺下,有人推門進來。我扭頭看,是馬曉萍。我說:“曉萍,把門關上,我想睡一會兒。”馬曉萍跑過來喜氣洋洋地搖我說:“哎呀,大白天的睡什麼睡呀?覃麗,難道你沒發現我染頭發了嗎?”我擡頭看,一條棕黃色的瀑布挂在了她的頭上,像一隻營養不良的三黃雞。馬曉萍,你真是越發難看了。我心裡一陣惡心,閉上眼,說:“曉萍,我頭暈,你讓我睡一會兒。”


   

  我感覺身體的某個部位被拽了一下,跟抽筋似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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