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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書局和一座城的書香夢

時間:2024-10-20 01:37:13

2018年4月23日是第23個“世界讀書日”,讓我們走進“磚讀空間”這一富有古都韻味的特色閱讀空間,傾聽一個人的書局的故事……

正陽書局“磚讀空間”内部一景

正陽書局的負責人崔勇幫讀者查閱史料老門闆、老桌椅、老窗棂、門墩兒、城磚、胡同門牌……在北京西四南大街43号院這個普普通通的院子裡,堆滿了和老北京相關的物件,房内的書架上密密麻麻擺放着關于老北京的圖書,還有挂在牆壁上的老地圖。每一樣,都仿佛透着曆史的滄桑、時光的味道,似乎在講述着北京這座千年古都的悠悠歲月。

沒有人能想到,這個如此甯靜的小院兒就坐落在繁華的西單北大街上,坐落在北京最早有文字記載的、具有800年曆史的磚塔胡同口,周圍總是熙熙攘攘、車水馬龍,院内卻仿佛另一個世界。院子中央,巍然矗立着那座同樣有着800年曆史的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萬松老人塔,一切都顯得如此靜谧、自然。

這個又被稱為萬松老人塔院的地方,早在4年前就已經成為公益性的閱讀空間,運營者是頗有名氣的正陽書局創辦人崔勇。慕名而來的人們,總是把小院塞得滿滿當當,充滿無限生機。

4月23日,第23個“世界讀書日”,記者走進“磚讀空間”這一富有古都韻味的特色閱讀空間,傾聽一個人的書局的故事,感受一座古城營造“書香之城”的夢想。

“能收一點是一點,給這個城市留點念想”

作為正陽書局的創辦人,崔勇對于萬松老人塔院的一草一木都充滿了敬畏之情,每天都要仔仔細細地巡視好幾遍,唯恐出現一絲纰漏。

“800年的老古董,可不能出問題。”崔勇說。

計算機專業出身的他沒有想到,自己會開一家書店,還把書店開進了800年曆史的萬松老人塔院。

2007年危房改造,已經在前門大栅欄居住了20多年的崔勇,搬離了那片從小長大、再熟悉不過的地方。

“這件事兒對我觸動太大了,故土難離!”一口京腔的崔勇說,搬家時,從床底下發現了幾樣珍貴的老物件:一張在胡同裡拍攝的全家福,老照片上有高祖父的身影;還有一本曾祖父在20世紀50年代撰寫的家族回憶錄。

他回憶,拿到那些老物件感覺就像被電到一樣,原來家族曆史是這個樣子。從那時起他就留心收集有關北京城的曆史文獻,舊書攤、圖書館、廢品回收站以及搬遷老宅,凡是能收到老書的地方,他都盡量尋訪,範圍越擴越大,書越收越多。

“前些年伴随城市改造,大量老建築被拆掉,我們記憶裡的胡同彌足珍貴,能收一點是一點,給這個城市留點念想。”崔勇說,文獻裡的故紙陳字,能從一個側面客觀真實地記錄一個地方、一座城市的形成以及發展。

崔勇笑稱,他收書就是沒有底線、沒有原則,把家都堆得滿滿的。短短幾年工夫,單是圖書他就收了6萬多冊,堆滿了5個倉庫,還準備再租一個倉庫。

“現在不隻是書了,古籍、古舊期刊、地圖、金石拓片……隻要涉及北京的,我都收。”說到這些收藏品時,他一臉驕傲。

書局收藏了很多孤本圖書,清康熙二十七年刊印的《日下舊聞》,是一部記述北京曆史的著作,也是一本如今很多博物館和圖書館都找不到的書。

“一般副本隻有超過了3本,我們才拿出來賣,孤本圖書一概不售,賣出去再想找就難了。”崔勇說。

“以前覺得政府離我們很遠,現在政府和我們在一起”

“書店剛開始那幾年确實是艱難維持。”2009年,崔勇離職創業準備開設書局,轉了一圈,最終回到了他生長的前門大栅欄,在一間不到20平米的小鋪面裡開辦了正陽書局。

“北京需要什麼樣的書店?”“北京市民有什麼樣的閱讀需求?”

正陽,用九門之首——正陽門來為書店命名,表達自己傳承北京文化的心願。

“剛開始的時候客流量可差了,去前門大栅欄旅遊的人沒多少會來這兒看書啊,收書、賣書、算賬,都是我一個人。”崔勇笑稱,自己當了好幾年的“光杆司令”。

2009年,恰逢中國互聯網經濟快速騰飛,實體書店受到很大沖擊,讀者對象小衆的正陽書局也沒能例外,隻能苦苦支撐。崔勇回憶,最困難時,書店的電費都隻能50塊、50塊往裡面充,自己的社保都是找“發小”東拼西湊才能交上。

就這麼苦苦支撐了5年,情況終于在2014年出現了轉機。當年北京市西城區文委開始探索文物保護單位的保護利用新模式,将萬松老人塔院作為試點項目。幾經篩選,西城區文委選擇專營老北京曆史文化典籍的正陽書局作為委托運營方,打造公益性質的“北京磚讀空間”,政府提供免費的空間和基礎運營設施,并主導成立了由區公共圖書館、屬地街道社區居民代表等共同組成的運營管理委員會。

對此用心頗多的西城區文委主任孫勁松說,2013年,中央在文化體制改革的文件中提出文博圖場所要試行法人治理結構,組建理事會,引進社會力量。而傳統的文博圖場所在财政保障、人員管理和具體運營機制上相對固化,于是,萬松老人塔院被拿出來作為文物活化利用和文博圖場所社會化運營的綜合性改革試驗田。

2014年,也是4月23日世界讀書日,“磚讀空間”作為北京首個非營利性閱讀空間正式開放:它既是一個文物活化使用的展覽展示館,又是兼具圖書館和實體書店功能的閱讀空間。

“斜陽草樹,尋常巷陌。”看似普通的磚塔胡同可是非同尋常:萬松老人塔是金末元初高僧萬松行秀的葬骨塔,磚塔胡同因此塔而得名,是元大都唯一有文字記載并流傳至今的一條胡同,被稱為“北京胡同之根”。

将800年曆史的文物和傳承文明的圖書閱覽相結合,充分挖掘利用既有空間,短短4年時間,“磚讀空間”和正陽書局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很多人慕名而來,年接待群衆量達到35萬人次,被坊間稱為“裝滿老北京的奢侈品店”。

家住朝陽區的高女士專門抽出周末,帶着孩子來正陽書局看書。

“我想讓孩子在這裡感受到老北京的傳統文化,這些磚磚瓦瓦、門門框框,都是曆史。”高女士說,孩子非常喜歡,拿着紙筆不停地畫。

正陽書局搬到磚塔胡同以後,開展讀書會、攝影展、美術作品展等活動,他們花費更多功夫來服務讀者,搜集老北京的文化印記。

“以前覺得政府離我們很遠,現在政府和我們在一起,房租也免了,看書的人也越來越多了。”崔勇說,正陽書局還要繼續立足老北京的特色,廣泛收集老物件,“‘睹喬木而思故家,考文獻而愛舊邦。’北京是我們生長的地方,這裡的胡同,這裡的老書,這裡的一切,都是我們的根和魂,我要把正陽書局做成‘百年老店’。”

曆史文化如此豐富,應該有“北京學”知識體系文化是一個城市發展的根基與靈魂,是更内在、更持久、更具滲透性的基因,決定着一座城市的深度、厚度、廣度。

2014年2月,習近平總書記在北京考察時指出,曆史文化是城市的靈魂,要像愛惜自己的生命一樣保護好城市曆史文化遺産。

2017年9月,《北京城市總體規劃(2016年—2035年)》出爐,首次提出“老城”的概念,加強老城和“三山五園”整體保護。“老城不能再拆”,不再成為一句口号。

“總書記的講話讓我很振奮,我們存的這些書啊、老物件啊,都是地方史料性質的,就是起個存史、資政的作用,現在老城也不拆了,文物也保住了,我們心氣兒特别足。”崔勇說,北京新總規提出了“老城”概念,正陽書局也将自己收的書叫“老書”。

借着政策的春風,正陽書局的“磚讀空間”已從傳統的圖書文獻搜集、借閱、售賣,向北京曆史文化挖掘整理和再版、出版、策劃等功能提升和轉變。

一個更加宏偉的計劃正在逐步實現,由正陽書局牽頭編纂的“正陽文庫”系列叢書已經付梓出版,這些主要關于老北京的系列叢書,既有學術專著,也有坊間珍聞,還不乏瑞典漢學家喜仁龍先生的《北京的城牆與城門》等重磅圖書的再版。

“出版這事兒以前我是無能為力,想都不敢想,現在我敢想了。我們将把搜集的關于北京的古籍、口述曆史、美術作品、影像資料和史地民俗等編纂後,成系列出版。”崔勇說,今年第一批隻有5本書,後續會持之以恒地做下去。

新鮮的血液,也在正陽書局不斷彙集,小院吸引了一批喜愛北京文化的夥伴。從“40後”的古稀老人到“90後”的青年,各個年齡段都有。

在書局工作還不到一年的朱琳,自上高中開始就泡在正陽書局,至今已經六七年的時間。準備出國深造的她說,正陽書局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平台,能夠近距離感受和學習北京曆史文化,希望能把北京的曆史文化推廣出去,推向全世界。

在首都機場工作的鄭璐,喜歡收集北京城的城磚和琉璃瓦,曾把自己收藏的文物捐贈給北京市的相關博物館,兩年前與崔勇一見如故,時不時把自己收集的老物件送給正陽書局。

“現在這些老物件、老城磚越來越少了,能收一塊就是一塊,算是留存記憶吧,放在他這裡,我更踏實。”剛剛把一塊明代城磚送給崔勇的鄭璐說。

作為規劃專家,年逾八旬的朱祖希先生也将在“正陽文庫”系列叢書中出版自己的著作《北京城:中國曆代都城的最後結晶》。

“我和正陽書局算是一見如故,在這裡出書也是我對于自己幾十年的一個總結吧。”朱祖希說,自北京大學畢業後他就在北京市規劃部門工作,研究了一輩子的北京城。

“在北大上的第一堂課,就是著名曆史地理學家侯仁之先生講北京城,印象太深了,愛得太深了,從那時起我就卯足勁兒想要搞清楚北京城。”朱祖希告訴記者,他在北京生活了60多年,攢了很多資料文獻,正陽書局給他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通過出書的形式,講述自己對于北京城的曆史淵源和保護利用的理解。

“外文翻譯成了中文,下一步,我們計劃還要把中文的書翻成外文,向世界傳播北京的文化。敦煌以它燦爛豐富的文化産生了‘敦煌學’,北京曆史文化如此豐富,應該有‘北京學’知識體系。”崔勇說,著書以衛城,自己想做的就是喚醒共同的北京記憶。

加快構建書香之城:北京人年均紙質圖書閱讀量從9.49本升至10.97本

崔勇并不孤獨,在政府的支持下,越來越多的同路者開始同行——從萬松老人塔下主打老北京文化的“磚讀空間”,到地安門雁翅樓24小時營業的中國書店;從白雲觀北裡依水而立、設有圖書交換空間的白雲驿站,到以藝術和戲劇為主題的繁星戲劇村書吧;從坐落于金中都公園的宣陽驿站第二書房,到什刹海邊上以老北京文化和非遺專題文獻為主題的皮影文化酒店;從坐落在故宮西華門護城河邊的西華書房,到位于萬壽公園之中的海棠書齋;從楊梅竹斜街的模範書局到北京坊Pageone24小時書店,北京西城已經形成了由2個區級公共圖書館、1個青少年兒童圖書館、23家街道圖書館為骨架支撐,25個挂牌特色閱讀空間為特色,流動閱讀、數字閱讀設施設備為補充的“書香網絡”,率先成體系地推進特色閱讀空間的轉型發展,形成了特色閱讀空間社會化運營的“西城模式”。

“這種模式主要是指政府搭平台、把方向、配資源、定标準、買服務、嚴考核,用政府的資金資源撬動和吸引社會資源的投入,從而實現社會效益最大化。”孫勁松說,未來兩年,西城區要将特色閱讀空間的模式和經驗,複制到公共文化服務全領域,在文博圖場所全面推廣,完善政策體系,以首都公共文化示範區标準為基準,創新建設與首都核心區區位、資源及需求相匹配的公共文化服務标準體系。

從西城一系列特色閱讀空間,到角樓圖書館等一系列東城區的特色閱讀空間,在北京城,越來越多的老建築正在被重新利用。

與此同時,書店建設和閱讀活動日漸加強:

——2015年北京市明确提出要将實體書店建設工作納入全市“十三五”時期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從2016年起,北京市财政每年對實體書店進行資金扶持,兩年共扶持100餘家實體書店;

——2017年北京市綜合閱讀率持續提升,達92.73%,高于全國平均水平12.69個百分點,全市舉辦各類閱讀活動近30000場次,覆蓋人群超過1000萬;近年來,北京年人均紙質圖書閱讀量從9.49本升至10.97本;

——根據有關計劃,2018年北京市将完成30至50家特色書店的建設工作,到2020年北京市居民綜合閱讀率将達到95%以上,人均紙質圖書閱讀量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數字閱讀率實現90%以上……

面向未來,北京将更有“文化”:3月,北京市規劃國土委發布《建設項目規劃使用性質正面和負面清單》,在首都功能核心區中,鼓勵曆史建築調整為博物館等公共文化設施,鼓勵中軸線兩側的建築調整為傳統文化、傳統商業、傳統餐飲等曆史文化項目,以及圖書館、博物館等公共文化設施……

一座書香之城、文化之城,正日益清晰地浮現在人們面前。

發稿前,孫勁松告訴記者一個喜訊:正陽書局“磚讀空間”對面,建于20世紀40年代、曾在1980年建成北京第一家寬銀幕立體電影院、閑置多年的紅樓電影院經過3年的策劃,已在4月23日讀書日之際揭開新面紗,變身為全國首創的以衆藏共閱為主打特色的新概念閱讀空間——紅樓公共藏書樓。

“這裡的書采用托管或捐贈方式入藏,收藏已故專家、學者、作家的全部或大部分藏書,以及當代作家、人文社科學者自己寫的書和部分藏書,還有一些出版機構提供的新書,新書舊書均可免費借閱……”孫勁松說,“1600多平方米的紅樓電影院已經閑置多年,我們要讓它重新披挂,延續文化脈絡,植入時代烙印,煥發文化活力。”

正陽書局負責人崔勇正在與讀者交流

中國書店雁翅樓24小時書店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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