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深入北極圈
馮鑫加入獵牙人一行兩年多了,對獵取猛犸象牙已經積累了一定的經驗。
這年還沒開春,馮鑫和他的合夥人别林斯基、羅果夫早早離開雅庫茨克,來到北冰洋沿岸,拉着小型水翼船穿過50公裡的冰橋,前往新西伯利亞群島中的小利亞霍夫島,開始了新一年的作業。這裡深入北極圈内近千公裡,長達半年時間的極晝剛剛開始,四周天寒地凍,前方更是有着不可預知的危險。
一個中國人怎麼會到俄羅斯當獵牙人呢?沒辦法,全是為生活所迫。兩年前,馮鑫在國内志得意滿,從朋友李森那裡借款一千多萬投資非洲象牙生意,想趁市場火爆大賺一把。沒料到國家加大了禁止非洲象牙貿易的力度,突然宣布,一年内全面停止商業性加工、銷售象牙,國内象牙價格頓時被腰斬,巨額投資蒸發殆盡。一夜之間,馮鑫變得一貧如洗、債台高築。李森看馮鑫還不了錢,頓時翻了臉。馮鑫知道,李森在國内有手眼通天的手段,隻得告别了嬌妻元萌,出了國境,躲到了俄羅斯的雅庫茨克,更名為“拉夫羅夫”,過上了俄羅斯人的生活。
在雅庫茨克沒過多久,馮鑫山窮水盡了,他便跟别林斯基、羅果夫這兩個當地人結了夥,想去北極圈内挖猛犸象牙。自從非洲象牙禁貿,萬年前已滅絕的猛犸象的牙齒逐漸成了替代品,市場價一路攀升,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俄羅斯人加入到尋找猛犸象牙的熱潮中。這些人被稱作猛犸象牙獵人,簡稱獵牙人。
頭兩年,馮鑫他們沒有出洋,沿着勒拿河、亞納河沿岸搜尋,結果發現到處都是獵牙人,到處都是挖剩的坑洞,競争無比激烈,要想找到一根像樣的象牙,比登天還難。第一年一無所獲,第二年隻挖到了一根品相一般的象牙,賣了兩萬多美元,除了必要的生活開支,其他全部用來置辦了來年出征的車船、工具和物資……
現在,他們趕在别人前頭來到小利亞霍夫島,就是要搶得先機,在多數獵牙人望而卻步的絕地,争取到可觀的收獲。
馮鑫他們繞島觀察,最後在小島北岸十幾米高的凍土層下面停了下來,近處支離破碎的冰塊正在消融,遠處海面波濤洶湧。
三人吃了幾個牛肉罐頭,開了一瓶伏特加,每個人灌了幾口,僵冷的身子頓時熱乎起來。
别林斯基打了個呼哨,“哈哈”笑起來,說:“夥計們,咱們去喚醒那些沉睡的猛犸象吧!拉夫羅夫,你在炙手可熱的非洲象牙上遭遇寒流,現在可以在地球最冷的地方靠着猛犸象牙重新火起來;羅果夫,勇敢地做一名優秀的獵牙人吧!來,祝我們旗開得勝、财源滾滾……”
三人一陣大笑,擊掌叫好。他們從水翼船上卸下物資,選了一處緊挨着海邊的土崖,拿起鐵釺子紮了幾下,震得虎口生疼。
别林斯基說:“硬得跟石頭似的,夏天最熱的時候都化不開,隻能上高壓水槍了。”
一台發電機和三台便攜式高壓直流水槍很快被擡出來并組裝完成,入水管甩到海水裡,三架水槍頭固定在鐵釺上對準了凍土層。轟鳴聲中,三股高速水流噴射而出,壓力各相當于100公斤,凍土層經受不住近距離沖擊,三個落水點位瞬間削掉了一大塊凍土,在土崖面上打出一個深坑來。深坑越打越深,最終打出一個可容兩個人并排進出的崖洞,凍土碎塊兒順着水流從洞内漂進了海水中……
高壓水槍連續運行了10個小時,打出了一個深十米左右、又濕又滑的土洞,在兩處發現了猛犸象牙。馮鑫他們停了機器,戴着頭燈、安全帽進去繼續忙活了半天,擡出來四根完整的象牙。
在陽光下,他們看清楚了,一對紅皮,一對黑皮,每根約50公斤重,豎起來比個頭最高的别林斯基還要高出半米。
猛犸象牙封在凍土中至少上萬年,皮色會随土質中的金屬元素而發生變化,呈現出藍色、黑色、紅色等。其中藍皮最稀有,市場價最高,卻千年難遇。當然,他們今天挖出來的這兩對象牙,市場價也不低。馮鑫他們首戰告捷,有了這四根高品質象牙,現在打道回府,足夠三人過幾年寬裕日子了。
馮鑫掰着指頭算道:“按現在雅庫茨克的市場交易價,這四根象牙至少能賣每公斤520美元,也就是說,咱們攥到手裡的錢少說已有10萬美元。如果能跟中國人直接交易,這價值恐怕還要翻倍……”
高興之餘,馮鑫還有些失落,就算10萬美元全部歸自己,也遠遠堵不上自己造出來的債務大窟窿。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已經興奮地跳起了轉圈舞“歐蘇哈伊”,他們見馮鑫表情陰郁,就伸手拉着馮鑫跳起來,說:“别想那麼多,錢要慢慢賺嘛,總有一天,你會親自将大筆美元和大批猛犸象牙帶回中國的。”
馮鑫受到他們情緒感染,也改換了笑容,跟着跳了好長時間……
随後的兩個多月裡,他們盡情地燃燒汽油發動機器,在臨海的凍土懸崖上打出了幾十個深土洞,洞與洞之間相互貫通,進入之後仿佛進了迷宮。高高低低的洞口分作了五層,遠遠望去跟馬蜂窩一樣,愣将這片凍土下的猛犸象牙悉數清理了出來,附近的海水也被破碎的凍土染成了黑黃色。
當汽油耗盡,高壓水槍停工之後,他們數了數,共計挖出二十多根高品質象牙,也就是說,他們已經擁有50萬美元以上的财富了。
馮鑫他們在海邊開了幾瓶伏特加慶祝,喝得爛醉如泥,醒來之後,商量是返航還是繼續幹下去。
别林斯基分析說:“如果想呆下去,我們還能幹四個月,直到極晝結束。如果返航,現在就可以裝船,但海上風浪很大,非常危險。”
羅果夫不無惋惜地說:“可惜帶來的汽油太少。我們來回一趟不容易,真舍不得走!要不,我把這洞炸塌了,說不定還會露出不少象牙呢,炸藥我都準備好了……”
别林斯基打斷說:“省省吧,炸塌了把咱自己也埋進去嗎?”
馮鑫蹙着眉頭,說:“新西伯利亞群島是法外之地,其他問題倒不打緊,打緊的是豁牙莫洛霍夫别找上門來,他來了,那咱們全完蛋。我的意見是,安全撤回。”
兩人一聽豁牙莫洛霍夫,吃了一驚,立馬說:“那趕緊回去吧!”
他們在海邊趕緊将象牙一一清洗幹淨,将船艙中用不上的工具、食物悉數抛出,正準備往船上裝象牙,突然聽到空中一陣急速的螺旋槳聲音,擡頭看見幾架直升機飛近,飛機裡有人喊話:“你們幾個不怕死的,莫洛霍夫的地界也敢來,趕緊乖乖放下象牙,雙手抱頭跪在地上!”
三人一聽這話,心想完了,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莫洛霍夫的人來了。
2.流落無名島
莫洛霍夫是西伯利亞地區最大的猛犸象牙收購商,并将九成猛犸象牙高價轉賣給中國,也就是說,隻有他能跟中國人取得聯系做生意,其他人要想接觸中國象牙商人,那是搬梯子上天——沒門。
莫洛霍夫還将北冰洋沿岸那些小海島置于私人獵牙的範圍,決不允許他人染指。每年春天,莫洛霍夫雇傭大批獵牙人上島獵牙,豢養的打手則駕駛直升機和水翼艇挨島巡邏,嚴厲處置私自上島獵牙的人。
馮鑫他們幹這行兩年多了,當然知道莫洛霍夫的厲害,現在如果不走,那就相當于等死。
趁着直升機正在找地方停靠的工夫,馮鑫問:“跑不跑?”
羅果夫瞅着那堆象牙說:“我們跑了,象牙怎麼辦?”
别林斯基說:“象牙丢了可以再挖,命丢了不可以再生。當然要跑,可是往哪兒跑?”
馮鑫咬牙說:“留在島上死路一條,上船吧。準備……跑!”
三個人從地上跳起來,幾步躍上水翼船。别林斯基開動船,扭頭就向南面大陸方向逃,馮鑫喊道:“往北走,往北走,南面來人了!”
别林斯基擡眼一瞧,莫洛霍夫的幾艘巡邏水翼艇開足馬力沖過來了,子彈“嗖嗖”地從耳邊飛過,他趕緊調轉船頭向北加速逃離。
海面上風浪三尺多高,馮鑫他們的水翼船是半浸式,速度加快後在風浪大的海面上容易翻船,遇到這種情況也隻能冒險了。莫洛霍夫的水翼艇長期在海面巡邏,都是全浸式,噸位大,扛得住風浪,就是速度稍慢,所以遠遠地跟在馮鑫他們後面,就是追不上。不過,追的人也看出來了,半浸式水翼船随時有翻船可能,而且越向北越危險。他們停止了射擊,就在後面咬着緊追不舍,想看看這三個大膽的獵牙人如何在海水中掙紮、沉沒。
這一追就是一天,眼看過了新西伯利亞群島的最北端。馮鑫和羅果夫往後看看,追的人已經消失在後面,就喊住别林斯基:“别開了,别開了,再開到北極極點了。莫洛霍夫的人不追咱們了。”
别林斯基大聲喊:“我倒想開,可惜沒油了,這是海浪推着走呢!”
水翼船失去了動力控制,轉了幾圈後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三個人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保持船體平穩上,就這樣在海浪中堅持了好幾天。當他們耗盡氣力,準備放棄的時候,突然看到遠處海平面上露出一個白晃晃的浮冰,馮鑫虛弱地說:“在船上太危險,上浮冰歇歇吧。”另外兩人點點頭,沒力氣再說話了。
水翼船靠近冰山,發現這不是浮冰,而是一個海拔極低的小島,凍土上覆蓋着厚厚的冰雪。還沒到極晝溫度最高的時候,到那時,海水随時會把這個小島淹沒。
三人将水翼船拖上岸,往地上一躺,渾身像散了架,再不肯動彈。
昏睡許久,羅果夫突然失聲痛哭,把大家都驚醒了:“到手的巨額财富就這樣沒了,早知道這樣,把象牙放在船上就好了……”
别林斯基起身翻了翻船艙,說:“别叫了!恐怕未來幾天,你擠眼淚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來,大部分物資都卸在小利亞霍夫島,剩下一部分在逃命途中都颠到海裡去了。
馮鑫在船艙裡摸出幾把獵槍,這主要是防備北極熊、北極狼等野生動物襲擊的裝備,小利亞霍夫島上沒遇見野生動物,獵槍沒用過。馮鑫說:“我們在島上轉轉,看能不能打隻海豹。”
别無他法,三人忍着饑餓,人手一杆槍,往小島中央走去。
誰知沒走多遠,馮鑫被什麼東西絆倒在地,他用手扒拉開積雪,竟是一根象牙,一半在雪中,還有一半在雪下的冰層中。馮鑫正要招呼别林斯基和羅果夫,那兩個人也踩到東西了,在馮鑫之前喊了起來:“天呐!上等的冰種象牙!”
馮鑫意識到了什麼,他在雪地裡跑了個大圈,一圈下來被絆了好幾次,挖開一看,全是冰封的象牙,他激動地喊道:“數不清的冰種象牙啊!需要多大的運氣,才能碰到這麼多上好的象牙……”
根據埋藏的環境,猛犸象牙可以分為土料、凍土料和冰料。土料産自溫帶地區,如中國東北、内蒙古、青海等地都有,不過象牙全部鈣化了,缺少開發價值;凍土料在廣袤的西伯利亞和近海島嶼中較多,保存基本完好,市場價值較高,市面上最多的是這類象牙;冰料就是馮鑫他們現在看到的,完好無損地保存在天然冰塊中,是罕見的上等品質猛犸象牙,市場價格能翻倍。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在雪中摸索了一會兒,到處都是象牙。羅果夫激動地說:“我們發大财了。如果能找到吃的,就别急着走了,在這裡挖幾天象牙,把船裝滿再走!這麼淺的象牙,就是用手也挖出來了。”
羅果夫的話說到了大家的心坎裡,但前提是,必須盡快找到吃的,否則一切都是奢望。
三人強打精神,花半天時間在島上轉了一圈,半隻海鷗都沒見到,他們的情緒變得十分沮喪。
馮鑫眼睛看着遠處,說:“溫度變高後,這個小島就會被海水淹沒。正因為它不經常露出海面,所以不但人們不曾注意到這個小島,連動物都不肯在這裡落巢生活。如果我們不趕緊離開,會被淹死的。”
别林斯基一邊踢着腳底下的積雪,一邊說:“咱們啊,趕緊擡幾根象牙上船,往回走吧……”
3.生死一瞬間
說話間,别林斯基落腳踩到了一個凸起的小坡,跟踩到象牙感覺不一樣,他扒開看看,驚喜地說道:“快看,這隻猛犸象保存得多好,簡直跟睡着了一般。”
馮鑫和羅果夫看到了一隻皮肉保存完好的猛犸象,側躺在冰中,一塊肚皮凸起在冰面上。
馮鑫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指着地上的猛犸象屍體,說:“我們吃的問題解決了,感謝老天和别林斯基剛才的一腳。”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恍然大悟,拍手叫道:“是啊!雖然是僵屍肉,終究是有吃的了。”
他們在船上拆了幾樣可以鑿冰的鐵棍鐵塊,把冰凍猛犸象的肉挖了出來,趕緊拿出固體燃料烤肉,飽飽地吃了一頓……
後顧之憂解決後,馮鑫他們開始挖冰料象牙,挖了一堆又一堆,品質最好的象牙才有資格上船。
最出人意外的是,挖到最後,馮鑫他們挖到了一對超大的猛犸象牙,每根長四米有餘,水桶般粗細,重約150公斤。
一般的猛犸象牙,長兩米至三米,重50公斤至80公斤,而這對象牙真是前所未見,超出想象。大家激動之餘,推斷一定是遇到了猛犸象王的遺骸,于是送了這對象牙一個“猛犸王牙”的美稱。
馮鑫他們裝了滿滿一船的寶貝。現在,他們得在海水淹沒小島之前離開,安全返回陸地。他們選了一個風浪較為平穩的時刻上船,半借着風力,半借着劃水,努力向南掙紮航行……
天不遂人願,兩天後,他們被莫洛霍夫的巡邏艇撞見,抓了個正着,被押回了小利亞霍夫島。
按以往的規矩,莫洛霍夫的手下會就地将私闖禁地的獵牙人槍決,并立碑起墳,警示後來者。不過這次情況特殊,馮鑫他們拉回的寶貝太稀有了。莫洛霍夫要求留活口,自己立馬飛到了小利亞霍夫島。
馮鑫他們被綁得結結實實,跪在小島北岸的土崖前等待判決。
一架直升機落地,一個人高馬大、裘皮裹身的俄羅斯人跳了下來,徑直走到象牙堆跟前,撫摸了幾回猛犸王牙,“哈哈哈”咧嘴大笑了一陣。馮鑫看到他缺了一顆門牙,知道這就是莫洛霍夫本尊,“豁牙”的綽号看來也不是空穴來風。
莫洛霍夫走到馮鑫他們跟前,說:“犯禁者死。帶中國人獵牙,你們倆更是罪不可赦。你們應該懂我的意思,說說怎麼辦吧。”
羅果夫面色如土,結結巴巴地說:“到了這一步,我們沒、沒什麼可說的,隻要能、能饒過我們的小命,這些象牙就都屬于你……”
莫洛霍夫冷笑一聲,說:“不饒你們,難道這些象牙就不是我的?”
别林斯基趕緊賠笑道:“老大,我懂你的意思,我們帶你去那個無名小島,把所有的象牙都挖回來!”
莫洛霍夫擠出一絲笑容,說:“很好。你們倆帶路就夠了,這個中國人,殺掉算了。”
獵牙人本身競争就激烈,不允許外國人參與進來,因此莫洛霍夫執意要先殺掉馮鑫。
别林斯基趕緊擺手說:“這個中國人在他的國家做非洲象牙生意失利,已經回不去中國了,連名字都改成了俄羅斯名字,也是一個讨生活的普通人。再說,找到無名島恐怕不容易,有他在,有更多勝算……”
莫洛霍夫想了想,對馮鑫說:“暫時留下你的小命。如果能幫我找到那個無名島,将來我或許會考慮雇傭你們獵牙。”
馮鑫本以為要死了,好在莫洛霍夫改變了主意。隻要活着,就有機會逃走。
莫洛霍夫調來三艘大船,帶了幾十名打手和一百多名雇傭的獵牙人,浩浩蕩蕩向北進發。
離開西伯利亞島群向北走了四五天,又借助望遠鏡不間斷地瞭望,愣是沒看到那個無名島。
莫洛霍夫焦躁地質問三人怎麼回事,是不是故意帶着他們兜圈玩。
馮鑫說:“小島應該就在這附近。海水上升很快,這個小島海拔本來就低,恐怕已經被淹沒了。如果真是這樣,或許明年才會有機會再找到它。”
莫洛霍夫咬牙切齒地說:“我等不了,我現在就要找到。你們三個是不是不肯用心?”
說話間,瞭望塔上有人喊道:“老大,老大,西邊水面有情況。”
莫洛霍夫拿起望遠鏡往西看了看,水面上果然露着一個冰蓋。馮鑫他們也拿着望遠鏡仔細看,羅果夫激動地說:“可不就是那個島嘛!可惜快被淹沒了。”
三艘船駛向無名島,靠近小島後,當即有人放下水翼艇上島,還真從上面敲出兩根象牙來。
但莫洛霍夫手下的人很快回來了,說那不是島,就是一塊不大的浮冰,他們把整個冰塊敲碎了,隻找到兩根象牙。
莫洛霍夫聽說不是無名島,而是一塊浮冰,臉色又變了。馮鑫說:“這浮冰有可能是從無名島上脫落的,說明無名島應該在附近。”
莫洛霍夫瞥瞥那兩根品質上乘的象牙,心裡贊同馮鑫的說法,說了聲:“那就繼續加緊找。”
就這樣,輪船在茫茫大海上轉來轉去,卻沒再見到任何目标。
這天,莫洛霍夫手下匆匆跑來報告:“中國商人李森打電話說,我們傳給他的猛犸王牙照片,他非常感興趣。他已經訂好機票,準備飛到雅庫茨克親眼看看,如果滿意,願意出高價收藏。”
莫洛霍夫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哼”了一聲,說:“看來李森這次動心了,否則不會親自來。既然他喜歡,價錢就要往高了要。返航吧,帶幾個人跟我回雅庫茨克,準備熱烈歡迎我的老朋友李森。”
莫洛霍夫扭頭看看一旁的馮鑫他們,對手下人說:“做好衛星定位,回頭慢慢找。他們三個也沒什麼用處了,帶回小利亞霍夫島,按規矩辦。”說罷,莫洛霍夫帶人進了船艙。
聽到“李森”的名字,馮鑫心中一驚。原來,這李森就是馮鑫在國内的債主,而且聽得出來,莫洛霍夫對李森很熟悉,雙方應該有了很久的生意往來。隻是,李森一直對馮鑫說,搞非洲象牙最有潛力,猛犸象牙沒搞頭……
馮鑫憤恨地想,如果自己運氣好,順利将猛犸王牙帶回去,不但李森的債務一筆勾銷,恐怕還能從他那裡得到一大筆錢呢,可惜被莫洛霍夫撿了現成。現在,自己将要葬身于冰冷的萬年凍土中,千百年後還可能被後人挖出來當标本,就像現在挖出的猛犸象一樣,想想都讓人受不了,必須想想辦法……
馮鑫他們的一隻手仍被铐在船邊鐵欄杆上,手裡隻有三隻望遠鏡,不遠處有兩個持槍守衛看着,能有什麼辦法呢?
大船又往南走了四五天,還有半日航程就是小利亞霍夫島了。
馮鑫在别林斯基耳邊說了幾句話,别林斯基又傳給了羅果夫。守衛看見了,制止道:“不要交頭接耳,小心挨槍托子!”
這時,别林斯基突然捂着肚子說:“我鬧肚子了,我要上廁所!”
一個守衛解開手铐,用槍頂着别林斯基往廁所去了。這邊,羅果夫抄起一個望遠鏡直接扔到海裡去了,另一個守衛邊罵邊過來想收走剩下的兩個望遠鏡。剛一靠近,馮鑫一把抱緊了守衛,羅果夫從守衛腰間剛摘下手铐鑰匙,就聽“撲通”一聲,守衛被馮鑫扔到海裡去了。兩人迅速打開手铐,持槍要去救别林斯基,看到别林斯基已經持槍從廁所拐出來了,原來守衛已經被人高馬大的别林斯基解決了。三個人趕緊往海裡放下一隻水翼艇。
這時,甲闆上的動靜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好在水翼艇已經下水,三個人發動水翼艇,全速朝南跑去。
莫洛霍夫将三艘大船上十多艘水翼艇全數放下,如泰山壓頂般緊追不舍。馮鑫開艇飛奔,别林斯基和羅果夫跟幾十名打手對射,力量對比懸殊。顯然,馮鑫他們三個毫無勝算,生死就在眨眼之間。
4.生意接着做
密集的槍彈壓得他們擡不起頭,馮鑫實在堅持不到上大陸了,隻好第三次上了小利亞霍夫島。
水翼艇沖上岸,沿着海岸線都是懸崖,眼前就是花費兩個月工夫挖出來的崖洞。不用說,進入縱橫交錯、陰暗潮濕的崖洞裡,比在海岸線上安全得多,三人毫不猶豫地鑽了進去。
莫洛霍夫上岸後,笑道:“你們全部進洞,見人直接擊斃,然後帶猛犸王牙回雅庫茨克見貴客。”
幾十名打手戴上頭燈和安全帽,從下面一層幾個洞口魚貫而入。
很快,打手們都進了崖洞,莫洛霍夫站在崖洞外看熱鬧。
突然,馮鑫、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出現在頂層的崖洞口,沖着莫洛霍夫豎起中指。莫洛霍夫滿不在乎地對着雇傭的獵牙人說:“你們猜,他們是選擇跳下來自殺,還是被弟兄們殺死?猜對了有獎!”
雇傭的獵牙人頓時亢奮起來,紛紛說出自己的判斷,期望獲得莫洛霍夫的獎賞。
這時,隻見羅果夫用胳膊一比畫,三個人同時跳了下來。與此同時,“轟……轟……轟……”數聲悶響從崖洞中傳來,所有洞口噴出一股股急速氣流,數十米高的土崖瞬間崩塌,揚起一片冰碴兒和土疙瘩,推翻了兩艘近海停靠的大船。
所有人被崩塌的凍土埋在地下,恐怕沒人能活下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隻聽得“嘩啦嘩啦”幾聲,從土堆下鑽出三個人來,正是馮鑫、别林斯基和羅果夫,三人相視大笑,緊緊擁抱在了一起。
原來,馮鑫他們挖完崖洞時,羅果夫就想炸了土崖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露出幾根象牙來。他悄悄在洞裡裝了引爆裝置,結果商量時沒達成統一意見,加上直升機突然出現,他們倉促逃離,羅果夫的爆破計劃沒能實施。今天重新回到崖洞,看到幾十号人持槍搜索,三人已處于絕地,羅果夫重提爆破崖洞,要與莫洛霍夫同歸于盡。
馮鑫問:“爆炸威力有多大?如果我們跑到最高的洞口,還有沒有生機?”
羅果夫眼前稍稍一亮,說:“馮鑫的話倒是提醒了我,我先前在洞裡布置了10個爆炸點,橫向四五十米,縱向直到崖頂,肯定都被炸塌。我們如果跑到最高處,拆除距離我們較近的兩個爆炸點,再順着爆炸波跳出去,生存的機會百分之三十,值得一試!”
就這樣,三人一邊鑽洞,羅果夫一邊摸索着拉線布置,不久,他們就站在了最高的崖洞口,朝着莫洛霍夫豎起了中指。
羅果夫說:“看我手勢,我說跳再跳,不能早也不能晚,試試咱們的運氣吧!”
羅果夫按下了爆炸按鈕,就在爆炸的一瞬間,三個人随着羅果夫手勢跳了起來,爆炸波和碎土渣推着他們向上飛出一個弧線,随後被埋在了淺土中。他們很快爬了出來,除了身上厚重的衣服被碴兒擦出的口子和皮外傷,沒有大礙。
豁牙莫洛霍夫竟然被除掉了,真是不敢相信。他們再次緊緊抱在了一起,笑了很長時間。
海邊有一艘大船完好無損,那船上還有幾名雇傭獵牙人。三人一上船,他們就舉手過頭。有機靈的見形勢逆轉,不待馮鑫詢問,主動說:“猛犸王牙和你們挖出的所有象牙,還有莫洛霍夫今年開春以來挖出的象牙,都在卡洛島南端的集裝箱裡,我們願意領你們去取。”
卡洛島是小利亞霍夫島附近的一個小島,夏季冰雪消融後,南端是一個優良海港,莫洛霍夫用海港碼頭集裝箱臨時安放象牙。
大船直接開往卡洛島。
馮鑫又到船艙裡搜了一番,将李森的電話記錄翻了出來,認真看了看李森飛往雅庫茨克的安排。
别林斯基說:“拉夫羅夫,現在回到雅庫茨克,肯定會有很多商人主動找上門來,難道你還要找莫洛霍夫的交易人?”
馮鑫搖頭說:“你不知道,我在國内欠債,欠的就是這個李森的債。有錢不還,那就不是一個男人該幹的事兒了,做人要憑良心。”
羅果夫豎起大拇指,說:“好樣的。不過你在中國欠債,被他追殺,憑這一點,他李森就不是好人。”
馮鑫歎口氣,說:“國内欠錢不還的人才是爺,把借錢的人都吓壞了。有時候真怪不得人家發狠。”
大船很快到了卡洛島南端海港,雇傭獵牙人下去對碼頭集裝箱的守衛一說,守衛隻得把槍獻出來了。
在雇傭獵牙人的幫助下,馮鑫将大部分象牙裝上船,剩下一部分送給那些獵牙人,說:“以後新西伯利亞群島上沒人無法無天了,但也沒有人雇傭你們獵牙了,這些象牙,你們拿走換些錢另謀生路去,海港裡還有船,你們自己回大陸吧!”
馮鑫他們開船,渡過海峽,沿着勒拿河上溯,趕在李森飛來之前,回到了雅庫茨克。
别林斯基天生一張談判的嘴,他出面與李森談判。馮鑫藏到了幕後,他不想讓個人債務影響猛犸王牙的價值,特别囑咐别林斯基不要提到自己,非要說,就稱拉夫羅夫。
别林斯基跟李森聯系,說猛犸王牙已經易主,現在屬于一個叫拉夫羅夫的人了,當然,之前的約定不變,絕不惜售。李森回道:“猛犸王牙屬于誰不重要,将來賣給誰才重要,我能給最實惠的價錢,并且以後象牙的需求量隻增不減。”
兩個人約定了看貨的具體時間和地點,别林斯基和羅果夫提前做好了接待安排。
頭天晚上,馮鑫稍稍收拾,去了李森入住的酒店。他在618套房門前猶豫了很久,最後按下了門鈴。
“誰呀?”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開門後,馮鑫竟然看到了裹着睡衣的妻子元萌。元萌一臉驚訝:“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馮鑫情急之下撒謊道:“我看你進了這家酒店,就跟了進來。”
“誰跟我們來了?”李森在房間裡面問道。
馮鑫頓時明白了,對元萌吼道:“原來你三年前不肯跟我走,是另攀高枝了呀!”
元萌愧色褪去,換作一副冰冷的面孔,說:“一個男人沒能力賺錢養老婆,難道讓老婆賺錢養你?趕緊滾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李森聽出馮鑫的聲音,走到門口露出一張白胖的臉盤,故作驚訝地提高了音調:“哎呦!是馮鑫啊,真是他鄉遇故知,沒想到在這窮地方遇見了你。奮鬥三年,日子過得怎麼樣?今天過來是還錢嗎……”
一連串的冷嘲熱諷讓馮鑫幾乎擡不起頭來,他壓制了自己的憤怒,說:“欠的錢肯定還你,但你先說明白,元萌怎麼跟你了?”
李森故意一把揪住元萌,在她臉上一陣猛親,元萌乖巧地迎合着。許久,李森擡起頭說:“怎麼樣?我倆這是兩情相悅,看明白了吧!”
馮鑫徹底對元萌失望了,他不冷不熱地說:“既然元萌喜歡你,對她倒是好歸宿。欠你的錢,我過幾天有錢了,就會還你。”
李森“哈哈”大笑,說:“過幾天,到底過幾天?這句話我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實話告訴你,我來這裡,要做一筆天大的生意,馬上就要賺到數不清的錢,也不指望你的錢了。你跑到異國他鄉受了幾年苦,媳婦也跟了别人,真是可憐。讓我告訴你怎麼回事,然後你就可以從這裡離開,該幹嗎幹嗎去……”
接着,馮鑫就聽到了一段駭人聽聞的陰謀……
5.忍辱非君子
數年前,馮鑫坐擁一千多萬的遺産,還有嬌妻元萌,生活無憂。他平日裡做點生意,但疏于打理,大部分時間都在鼓搗象牙,還交了一幫玩象牙的朋友,其中就有李森。
李森人脈廣、消息靈通,投資經營非洲象牙店鋪,生意蒸蒸日上。他得知馮鑫有錢,又看到元萌漂亮,就動了歪心思,天天去馮鑫家談象牙,跟元萌眉來眼去,不久就勾搭上了。
恰好,李森得到内部消息,國家準備徹底禁止非洲象牙貿易。那時他手上還有兩千萬元的非洲象牙存貨,要趕緊甩出去。李森覺得機會來了,他加大對馮鑫的遊說力度,讓他投資兩千萬元,購買價格虛高的非洲象牙,馮鑫動了心。
這筆投資遠遠超出馮鑫的承受能力,馮鑫吃不準,就跟妻子元萌商量。元萌說:“沒有風險怎麼賺大錢?李森是你最好的朋友,那是跟你分享他的賺錢門道呢!”
馮鑫下定決心購買非洲象牙,自己的錢不夠,李森慷慨借給他一千萬元。李森代為操辦,運來了價值兩千萬元的非洲象牙,儲存起來準備慢慢加工出售。其實,這些象牙都是李森甩掉的包袱。
沒多久,非洲象牙禁貿令突然頒布,馮鑫的财富瞬間蒸發,隻剩下一堆見光就犯法的骨頭。這時,李森以資金周轉困難為由,開始索要欠款,從和顔悅色到叫罵威脅,甚至雇人行兇。馮鑫走投無路,不得不考慮外逃。
外逃當然要帶媳婦,沒想到元萌斷然拒絕:“你隻管走你的,我在家等你。”
就這樣,馮鑫慌張地逃走了,一走三年。馮鑫前腳出門,李森後腳就進了馮鑫家,跟元萌姘居了。
李森甩掉非洲象牙,賺走馮鑫的資産,轉而投資猛犸象牙,跟豁牙莫洛霍夫勾連,賺錢賺到瘋,家産很快膨脹到六七千萬元。
這次到雅庫茨克的生意,如果做成了,賺一兩億都不是問題……
馮鑫聽得額頭直冒青筋,雙手攥得“咯咯”作響。
李森得意地說:“既然攤牌了,你現在就是無債一身輕,咱們相互放對方一馬,以後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馮鑫當然知道李森天大的生意是什麼,他想:今晚真不白來,李森,你天大的生意要黃了,我要讓你把吞下去的吐出來……
馮鑫跌跌撞撞地回了家,想了半宿,叫醒了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對着他倆嘀咕了好長時間。
第二天一早,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前往猛犸王牙展館,不久,李森攜元萌也到了,他們一起邁進豪華的展館大廳。
展館是别林斯基提前聯系租下的,當然要提前付租金,但展館老闆一看别林斯基拉來的展品,立馬同意租金延後付不是問題。
猛犸王牙就在大廳正中,在燈光中閃爍着奇異的光彩。周圍衆星拱月般陳列着大量品質上乘的象牙,可在王牙面前它們也黯然失色。李森搞猛犸象牙也有幾年了,但他也從未見過這麼迷人的猛犸王牙。
到了談判桌上,沒等别林斯基開口,李森說:“我是個實誠的人,我在中國有六千多萬元的資産,相當于一千多萬美元,再多就沒有了,我願意全數拿出換這對猛犸王牙。”
生意場上,誰在乎你的那點兒實誠呢?别林斯基“哼”的一聲笑道:“李森先生,你在開玩笑?你是識貨的人,開價少于兩千萬美元,你覺得說得出口嗎?”
李森白胖的臉上滲出了虛汗,他說:“一千兩百萬美元,再多我真承受不了。”
别林斯基不緊不慢地說:“李森先生,這對猛犸王牙帶回中國,對你将意味着多大回報?咱們後頭還要做長線生意,一千八百萬美元,非常優惠的折扣,不能再少了。”
兩個人唇槍舌劍,費了大半天時間,将價錢定到一千五百萬美元,當即簽訂合同。
李森回了一趟國,很快将30%的訂金彙到了别林斯基的指定賬戶。又過了一段時間,李森和元萌帶着兩大兜美元回到雅庫茨克。看别林斯基将裝有猛犸王牙的集裝箱吊到卡車上,才放心交付餘款,之後親自押送卡車回中國。
過了些日子,李森打電話給别林斯基,别林斯基沒接,羅果夫接了。隻聽李森怒氣沖沖地質問:“你們搞錯沒有?在邊境開箱驗看,猛犸王牙變成了一對非洲象牙,我現在成了涉嫌走私違禁品的嫌疑人了!被罰了幾十萬美元,差點進了監獄。快查查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把猛犸王牙趕緊運過來!”
羅果夫不緊不慢地說:“對不起,我不負責這塊兒,負責人外出了。”
李森罵道:“那個談判代表别林什麼夫,還有猛犸王牙所有人拉夫什麼夫呢,都不在?這夫那夫,沒有一個有用的男子漢大丈夫!天大的生意都沒有優質服務,以後還怎麼做長久生意?”
羅果夫名字裡也有一個“夫”,他不想再聽李森啰嗦,就挂了電話。
過了兩天,羅果夫又接到李森的電話,說他又回到雅庫茨克了,要求見面。羅果夫說:“給你指一條明路,拉夫羅夫和别林斯基已經去新西伯利亞群島獵牙去了,要想見他們,你隻能去那兒找。”
李森氣急敗壞地說:“我們簽有合同,上面可是蓋着你們老闆拉夫羅夫的印章,我要告你們詐騙!”
羅果夫挂了電話,注銷了号碼,再也不跟李森聯系了。
李森聯系不上人,隻能跑到法院告狀,可是法院根本查不到拉夫羅夫這個人。李森徹底傻眼了,當初為了買猛犸王牙,他将國内的全部資産抵押,又借了不少錢,甚至有高利貸,湊夠了一千五百萬美元,付給了俄羅斯人。現在他遭遇騙局,猛犸王牙不翼而飛、不知去向,他全部指望落空,不敢再回中國。李森流落雅庫茨克街頭多日,決定趁夏季沒有結束,前往新西伯利亞群島尋找拉夫羅夫和别林斯基。李森跟元萌商量,元萌說:“北極圈那種苦寒的地方,女人怎麼能去?你盡管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李森不得已,隻身前往北極。李森走後沒不久,元萌就跟着一個有錢的俄羅斯人走了。
李森和元萌根本沒有想到,他們的遭遇都是馮鑫一手策劃的,這一切也是他倆咎由自取。
自從那夜馮鑫從酒店回來後,别林斯基和羅果夫就開始準備。第二天,别林斯基與李森進行談判并簽訂合同,反複表明他代表的是猛犸王牙所有者拉夫羅夫,所有印章使用的都是拉夫羅夫的名字,因此李森手上的文件沒有一份具有法律約束力。
随後,李森和元萌押送猛犸王牙走了,但運送猛犸王牙集裝箱的司機和守衛都是提前買通的人員,中途過夜休息時,趁李森和元萌睡熟,集裝箱裡的東西被調包了。
待海關查獲李森,李森找回來讨說法,羅果夫虛以應付,準備把李森和元萌騙到北極去獵牙受苦。李森真去了,可沒想到,本以為元萌和李森是真感情,誰知到最後,元萌狠心舍棄了李森,投到了别人的懷抱……
看看事情推進得差不多了,别林斯基将賣猛犸王牙的錢分做三份,存入三張銀行卡,給馮鑫和羅果夫各一張,對馮鑫說:“拉夫羅夫……不,以後不能再叫這個名字了,還是叫你本名好。馮鑫,你的事情已經辦妥,猛犸王牙怎麼處理?要不你聯系中國的新買家再賣一次?”
馮鑫說:“猛犸王牙不能再賣到中國。你們不知道,李森早就在中國宣傳造勢,推銷猛犸王牙。現在誰都知道李森擁有這對王牙,如果再從别的路子突然冒出,誰也不敢接。我的意思是,這對猛犸王牙還是留在俄羅斯,作為我們生死友誼的見證,将來也會成為你倆象牙生意的招牌。不到萬不得已,沒必要賣了它。”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聽出點兒弦外之音,問:“你要幹嗎,要離開我們啊?”
馮鑫點頭說:“是的,我要回到中國去。一是想家,好久沒能舒舒服服地過自由的日子了;二是為了打通我們生意的下遊渠道,争取一個對咱們兄弟都有利的行情。”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盡管不舍,但也知道外面千好萬好不如家好的道理,何況除了李森,他們也終究要在中國尋找可靠的生意夥伴。馮鑫回去,再合适不過了。
别林斯基和羅果夫舉行了盛大的送别宴,又分出一批上等品質的猛犸象牙,由馮鑫帶回中國。
一切都結束了,一切仿佛又重新開始了。馮鑫在國内過上了新生活,不過,他做生意開始上心了。還有,他在生意場上絕不肯使用陰謀害人,他受過那樣的苦,相信世間存在輪回報應。
很久以後的一天,遠在北冰洋小利亞霍夫島上的李森接到一個獵牙人遞來的一封信,信上沒有寄信人的名字,寫着“李森先生親啟”,信裡寫道:“我們終于可以相互放對方一馬了,從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你最親愛的朋友,拉夫羅夫。”
李森想了想,忽然臉色大變,坐在地上歇斯底裡地大哭起來,聲音在寂靜的北極上空久久飄蕩……
(發稿編輯:陶雲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