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人工智能,你會想到什麼?
是《終結者》中自我覺醒的“天網”?是《駭客帝國》中無所不能的“Matrix”?還是李世石和阿爾法狗的五番“人機大戰”?
事實上,僅僅數年之前,最先進的計算機也敵不過初段棋手。如今,堡壘卻陷落在即。這讓我想起了一個名叫阿蘭·圖靈的人。
圖靈何許人也?他主持破譯德軍的Enigma密碼,幫助盟軍“提前2-4年”結束了二戰。他是計算機科學的奠基者,被稱為“人工智能之父”。他設計了現代計算機的鼻祖——圖靈機。可以說,當今每一台可編程的計算機,都是通用圖靈機的後裔。
他可能是20世紀最著名的同性戀者。他最初的愛人——克裡
斯托弗·莫科姆比圖靈大一歲,瘦小,金發,有一雙迷人的藍色眼睛。寄宿制的男校孕育了這場隐秘的愛情。很多年後,圖靈憶及當初,依然柔情似水,“會有一個夜晚,他在實驗室外面等我,用他的手拉着我,一起去看星星。”
兩年後,莫科姆突然因病去世,圖靈為之悲痛不已。他開始思考物質、意識和死亡的關系。後世猜測,圖靈對人工智能的執着和最初構想,可能來自一個浪漫得近似荒唐的願望:用機器重建愛人的大腦。
那是個科學風雲激蕩的年代,量子力學和相對論如暴雨般滌蕩着一切舊觀念。圖靈意識到,要想觸及思想的本質,繞不開量子力學。他相信,人腦存在“直覺”,即不經思考直接抵達答案的過程。這種“直覺”,或許和量子力學中的“波函數坍縮”相關。
量子力學看起來是如此怪異,一個粒子,同時又是波,它的狀态用波函數進行描述。波函數坍縮本質上由概率決定,不可預測,因此機器無法模拟。很多科學家相信,人類的直覺、靈感、創造力,以及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都和這種随機的量子過程有關。莫紮特的交響曲、李白的《将進酒》、梵高的向日葵……無數人類群星閃耀的時刻,或許來自于幾個波函數的偶然坍縮。
然而,在圖靈的時代,量子力學始終在争論和質疑聲中艱難前行。為了實現重建人類大腦的夢想,圖靈不得不繞開量子力學。到後來,他拒絕相信思維的不可預測性,認為“直覺”和“創造力”都源于學習過程,因此可以通過電子器件進行模拟。1936年,在一篇名為《論可計算數和決定問題》的論文中,他第一次提出了圖靈機的構想——把人類的思考等同于一個算法,用邏輯運算模拟大腦的活動。這種結構成為了現代計算機的理論模型。
圖靈機的局限性在于:作為一種基于邏輯運算的系統,無論如何都實現不了真正的“思考”。好比用經典力學方法去求解量子體系,最後隻能是南轅北轍。也正因如此,圖靈機天生不具備情感的可能——因愛而生的圖靈機,并沒有愛的能力。
直到1985年,英國物理學家大衛·多伊奇才論證了量子計算機的可能性。此時,圖靈已經去世30多年了。
(張秋偉摘自淘漉文化微信公衆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