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前方的徒步者我和老李在新疆喀納斯湖附近的賈登峪吃馕并休息了一個多小時，下午四點三十分出發，仍由努克騎摩托車做向導，他說有一條近路可以到禾木。賈登峪到禾木村新鋪了一條柏油路，這條盤山而建的公路比原來的馬道遠了一倍，有70多千米。他帶我們走的這條近道也叫馬道，有33km。努克說這條路的路況還可以。作者和騎馬遊客
喀納斯至禾木的馬道回望馬道
來自德國的女徒步者努克換了一輛摩托，騎鑫源150。一路輕快又熟練地從賈登峪西北開始翻山，我倆跟随其後。我騎摩托車去過西藏、青海、新疆、内蒙和甘肅，也探險過兩次。行駛過砂土路、冰雪路、荒漠，也涉過水和軟泥路，但這些路都是在開闊地面。說實話，這次33千米的馬道是我第一次經曆。馬道傍布爾津河左岸的山腰，兩米多寬，道窄陡峭多急彎。有的坡度超過了30°，路面布滿大大小小的石頭，前輪軋起的石頭把摩托車排氣管前部砸了一個坑。
努克騎起來就顯得輕松多了，一是因為他經常騎摩托車走這條道，已經很熟了，二是他車上沒有行囊，車比較輕。我上陡坡時不敢加大油門沖（路窄彎急，車若向右倒下有滾下山崖之險），而挂三擋往往快到坡頂時因動力不夠經常熄火，二擋又嫌慢；下陡坡時，經常挂一擋還得帶點制動。可更苦的是老李，他沒有探過險，這樣的路應該是首次遇到，隻能落在最後，有時在難行路段需要努克返回幫他把車騎過來。
翻過一座山梁，下坡後是禾木河（布爾津河支流）。河右岸有幾座木屋，在木橋旁邊的一座木屋裡有賣飲料的，努克停車坐在那裡已喝上了。老李走得慢先行，他很順利地騎過一座已經被沖斷、用一堆木頭暫時修複的橋。從布滿大石頭的岸駛上橋要拐一個90°彎，這時我犯了個錯誤，剛要駛上橋時沒掌握好，車向右倒下，右後視鏡觸在一塊大石頭上摔裂。我下車奮力将車扶起，事後分析是着急所緻。後面的路我們基本都是沿着布爾津河岸行走，一路有樹林、河流和草地，繼續前行11km，到達兩河交彙處。又行過幾千米陡峭山路後，馬道平緩了些。馬道上有許多三五成群的背包徒步者，也有花錢騎馬的遊客，才明白這是一條經典徒步路段。
夕陽中，山腳下禾木河蜿蜒流淌，起伏的山巒長滿五顔六色的樹木，山坡谷底散落着圖瓦人的木屋、圍欄。其實在這樣的馬道上還是徒步好，可以慢慢地走，慢慢地欣賞，悠然地眺望。我們騎摩托車時注意力都集中在路上，兩旁風景一閃而過，遠處不敢眺望，反而錯失了慢慢欣賞風光的機會。
行了約20多千米，馬道漸變得平緩，道上軟的沙土替代了堅硬的石頭，心情也逐漸平靜。遠遠望見禾木村坐落于山間盆地中，被金黃色的桦樹林和綠色杉樹林包圍着。夕陽裡，樹木散發出秋葉氣息，使人神清氣爽。穿過一條小溪後就是美麗的桦樹林，地上鋪滿了金黃色落葉。遊客很多，步行的、騎馬的，絡繹不絕。印象深刻的是遊客中尤以攝影者居多，相機高檔，鏡頭也是“長槍短炮”。南來北往的全國各地遊客打破了小村莊的原始古樸和靜谧安詳。
越過桦林，向導努克徑直跨過一座兩端帶門的木橋，前行不遠把我們帶到路邊一個東、南、西三面有木屋，北面是栅欄的院子裡。院子的木門外面木架上立着一個金雕，一位年輕的女人正在招呼遊客與她的寵物金雕合影，一次10元。她中等個，亞麻色長發，白淨的長圓臉，眉清目秀，鼻梁挺直，漢語流暢。招呼遊客很自如，當把雕置于遊客臂上時，她拽住遊客臂膀一抖，金雕自然雙翅展開，遊客朋友趁機拍照，留下一張金雕展翅的影像。
初來乍到，我在環顧四周，努克坐在西屋廊檐下的木凳上彈起冬不拉，看起來他和西屋老闆很熟悉。老闆是個較年輕的健壯漢子，他給我倆安排了靠他西屋西南邊的另一個門窗南開的木屋。這是個套間，進屋察看，外屋約
禾木金雕
養雕的女老闆
禾木金雕老李愛幹淨，說要去禾木河邊洗浴。我想我也應該親近一下這禾木河，布爾津河我親近得就不夠。于是我騎車和他一塊來到河邊。禾木河景觀與布爾津河很像，尤其是顔色、河岸樹木、流水的動态都很相似。寬約幾十米，水流不急不緩，沒有喧鬧，非常清澈。
據介紹，這座帶門的橋，最早是俄羅斯人用原木和鉚釘修的，橋上并沒有門。1970年，橋舊得不能使用了，當地人就拆了舊橋，在原處建了座新的，橋墩也是用原木壘成。新橋東西兩端都建了門拱和雙開木闆門，還刷上了油漆。橋上修門是戰備需要。禾木河離邊界隻有幾十千米，屬于邊境管理區。風雨裡，橋上的門除了歪斜的拱門還頑強地立在橋上，門扇已随橋下的歲月之河流逝不見了蹤影。
黃昏時，禾木河右岸（西岸）是靜立的桦樹和杉樹林，左岸（東岸）上就是原始古樸的圖瓦人的木屋。天空中雲越來越濃，地面水霧将遠處的山嶺慢慢吞沒。老李洗了好一陣，我在岸邊耐心等。觀察左岸邊的木屋，屋牆由一根根原木壘成，原木中間有的糊些泥。在四圍木牆建成後先用木闆平着覆蓋屋頂，然後再用木闆搭起人字形尖頂。這樣在尖頂與平屋頂之間有空間，可以放些不太重的東西。木屋原木牆中間若有一排圓木橫截面堆砌出來，這間木屋就是分隔成兩個房間，我們住的就是兩間的，若有二排就分隔為三個房間。木屋空地是原始的草地，牛、馬、雞、狗随意溜達，氣氛十分祥和。
住過的木屋
禾木河
禾木桦林傍晚，天空陰雲密布，地面騰起煙霧，一陣斜雨柔和地灑落。我在想，如此閉塞落後的原始村落，近年何以成為攝影家和徒步者的天堂？原來禾木喀納斯蒙古族鄉素有“攝影家天堂”之稱，不少獲大獎的攝影作品都從這裡走出。在這個如同童話夢境般的小山村裡，色彩的豐富達到了讓人應接不暇的程度，而甯靜的生活則洗卻了都市的鉛華與世俗人的煩惱。多個少數民族的多彩多姿的生活習俗，是禾木鄉在自然景觀之外，另一個等待着探求的神秘寶藏。被當地人稱為“神的後花園”，與人間仙境喀納斯齊名。
禾木草原位于布爾津河與禾木河交彙處的山間斷陷盆地中，海拔1124米～2300米。盆地周圍山體寬厚，頂部呈渾圓狀，河流多切割為峽谷，地形複雜，禾木河自東北向西南貫穿其間，将草原分割為兩半，山地陰坡森林茂密，蒼翠欲滴。馬鹿、旱獺、雪雞栖息其間，陰坡綠草滿坡。沒有自來水，沒有正常供電，沒有固定電話，冬季沒有下山的路。每到冬天，當地人想出山隻能套上馬拉爬犁，走上三天三夜，才能到達山外的沖乎爾鄉。現存2500人左右。
吉克普林大草原位于禾木喀納斯蒙古自治鄉以東7km處，美麗的大草原是花的海洋，萬花千姿百态，争奇鬥豔，美不勝收。春夏清新青翠、秋季燦爛斑斓、冬季潔白純潔，豐富的色彩是禾木鮮明的特征。木屋、牲畜、炊煙、衣着、笑臉，和諧而溫暖。色彩、村落、光影、動感、寬幅，獨特多變。在村口的敖包、四周的高處，都可以望見“蘇魯喬克”—美麗峰。哈薩克語裡，“蘇魯”意為少女的美貌。在禾木人眼中，她一側是樹木、一側是綠草的樣子，如同一個披着柔順頭發的小姑娘，羞澀而安靜地坐落在桦林對岸，傾聽着腳下嘩嘩的水聲。清晨，圖瓦人在黎明的曙光中燃起袅袅的炊煙，整個禾木籠罩在一片晨霧炊煙中，好似一幅油畫。
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僅僅體驗了秋天的景色和味道。過了秋天就是漫長的冬季。這時我想起美麗的風景描述大師屠格涅夫名著《獵人筆記》裡“樹林和草原”這章的結尾，他描述冬季的日子：……在冬天的日子裡，你在高高的雪堆上追逐兔子，呼吸嚴寒刺骨的空氣。柔軟的雪的耀目而細碎的閃光，使你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要眯攏來，你欣賞着紅橙橙的樹林上面的青天，這一切多麼可愛啊！
禾木草原
哈登山上攝影者
禾木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