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嶺
在晴朗的好天氣裡,邂逅了一座明媚别緻的村莊,大概是這個冬天最讓人興奮的事!
如果你以為桦墅村隻是南京東郊的一處農家樂,那麼讓我來告訴你,你對它的誤解有多深。灰瓦白磚馬頭牆,桦墅村清秀明亮,像一位幹淨利落的大姑娘。射烏山三面環抱,為桦墅村抵禦了南下而來的嚴寒;村頭的周沖水庫,平湖如鏡;沒有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沒有商販的大聲叫賣,絡繹不絕的旅遊大巴也難覓蹤迹。桦墅村像尚未被世人雕琢的璞玉,美而不自知。村子就靜谧地缱绻在山腳下,老人們在村口大樹下安詳地曬太陽;那山、那樹、那人,是多少人夢想中鄉村的樣子。
停下腳步,和大樹下曬太陽的老人們交談起來,秦大爺已近耄耋之年,卻依然耳聰目明。桦墅村大半村民都姓秦,老祖宗是秦桧,說起這位陷害了嶽王爺的不大光彩的老祖宗,秦大爺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我安慰秦大爺,秦桧可是很厲害的文化人,他發明的宋體字,現在大家每天都在使用。是啊,如此說來,桦墅村可是宋體字的發源地啊,桦墅這個小村莊,果真是不簡單。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陶潛筆下的桃花源沒有人見過,而當我越往桦墅村的深處走去,越覺得這俨然就是世外桃源的模樣,土地平曠,屋舍俨然。臨近中午,農家菜的飯香飄散而出,挑了一處尋常人家的廚房菜,卻意外吃到了讓人至今難以忘懷的紅燒肉:看起來肥厚的肉塊,吃起來卻毫不油膩,軟軟糯糯,入口即化,肉皮卻Q彈有勁,細細地品,還有一絲甜甜淡淡的酒味。如果你來桦墅,千萬不要錯過這一口農家紅燒肉!
距離村莊不遠處,黑白兩座房子,是嘤栖書院的所在地。書院藏書雖然不多,每一本卻都含金量十足。會長趙健說,大家都愛做文青,我偏要做一位鄉青,晴耕雨讀,腳踩鄉村這方大地,仰望星空,詩意地栖居。嘤栖書院的存在讓桦墅村更增添了一種力量,一種文化的厚重感。晴耕雨讀不僅是一種生活方式,更是一種人生狀态。無論何時,不要忘記讀書和思考,不要忘記哺育我們的鄉村土地。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
回歸日常工作,很多事情都會勾起對桦墅的想念。每天下班,我都要坐一段漫長的公交,經過擁堵的長江大橋,這種堵車時常以小時計算。司機師傅索性熄火拉手刹,而過江的乘客們抱怨之餘,也無奈地習慣了這種看不到頭的堵車。昨天又堵車了,坐我後排的小情侶索性愉快地聊起了天,年輕人的戀愛總是充滿輕松和歡快,他們聊起了在鄉下度過的童年:春天翻田越埂挖野菜包餃子;三伏天裡背着大人在湖裡遊泳捉魚;秋天到了偷草垛裡的稻草烤地瓜;冬月裡最有意思,家家戶戶都在為過年做準備,有的人家要起魚塘,還有村民要殺豬腌肉,小半個村子的人都會聚在一起,挽起袖子,互相幫忙,數九寒冬裡家家戶戶都熱氣騰騰,鄉村的溫情融化了寒冷。不禁在想,桦墅的冬天也會是這樣麼,好想再回去看看!
這些聽起來稀松平常的鄉村孩童記憶,我竟然從來沒有體驗過,巨大的缺失感油然而生。那一刻,擁堵在城市的車水馬龍之中,長江上的航标明明滅滅,那光亮就像小情侶童年裡有關鄉村的記憶,點燃疲憊的城市生活,照亮回鄉的路途。也許多年之後他們會紮根在城市,又或許記憶中的鄉村早已推倒在城市化的鏟車之下,但有關鄉村的記憶将會是曾經生活的證據。城市是文明之光,我們在城市的土地上汲取現代化智慧的果實,然而鄉村卻是文明的源頭,一座城市要有靈魂,鄉村便是它的過去。不敢想象一旦鄉村廢失,回家的腳步将何去何從?
桦墅村射烏山的背後,是正在崛起的經濟開發區,高層小區拔地而起,城際高鐵呼嘯而過。城市和鄉村、工業文明和山水栖居,在桦墅村悄然碰撞,這種碰撞帶來的是一種全新的結合:桦墅雙行,伴城伴鄉。朱勝萱總設計師似乎在用這一種理念告訴我們,需要城市和經濟的發展,也需要鄉村精神家園的守望。
沒有故鄉,何來遠方?請不要忘記來時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