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第巴·桑傑加措所著的《金穗》一書,記載倉央嘉措父親紮西丹增為甯瑪派持咒喇嘛,是西藏著名掘藏師德爾頓·白瑪林巴胞弟烏金桑布的後裔,著名的甯瑪派喇嘛世家。
如果不曾相見,
人們就不會相戀。
如果不曾相知,
怎會受着相思的熬煎。
倉央嘉措是西藏的一個傳奇,有關他的身世、詩歌,一直以來衆說紛纭。倉央嘉措15歲以前,一直隐匿在西藏錯那縣的民間鄉野,獨特的生活環境和童年經曆,造就他非同凡響的個性與才情。如何還原一個未進布達拉宮前真實的倉央嘉措,西藏倉央嘉措文化研究協會會長、著名藏學家巴桑羅布認真研讀第巴·桑傑嘉措撰寫的《金穗》,多次走進倉央嘉措故鄉錯那縣,在這片充滿自由靈性的土地上,觸摸倉央嘉措的真實生活與内心世界,破解有關他前世今生和浪漫情歌的種種謎團。
巴桑羅布會長更看重這本倉央嘉措傳記,稱《金穗》為“倉央嘉措正傳”。據巴桑羅布會長介紹,該書始撰于1696年,截止于1701年10月,木刻版長卷共有514頁,由西藏人民出版社1989年6月出版,該社又于2015年再版。在他看來,《金穗》不僅是倉央嘉措的傳記,更是描述了那段曲折複雜的門隅專門史,開創了撰寫曆代達賴喇嘛傳記的一種新形式,也是整個藏族傳記體的一次巨大飛躍。從此,曆代達賴喇嘛的傳記以一種嚴格的編年體形式,由專人來撰寫,成為了解西藏曆史的重要史料。
父母的顯赫身世
《五世達賴傳》中記載:“初二的這天,錯那宗來文說,在門隅拉沃域松的烏金林有一個在水豬年(公元1683年)出生,自稱為白卡爾(即白瑪林巴)後裔的小孩說:衛藏全都是我的,我要到布達拉去,有人會來歡迎,我有第巴等等……。這個小孩就是後來的六世達賴。”
人們關心倉央嘉措的身世,更關心一個門巴族甯瑪派小孩靠什麼成長為六世達賴喇嘛。巴桑羅布會長翻開第巴·桑傑加措所著的《金穗》一書,記載倉央嘉措父親紮西丹增為甯瑪派持咒喇嘛,是西藏著名掘藏師德爾頓·白瑪林巴胞弟烏金桑布的後裔,著名的甯瑪派喇嘛世家。
據史料記載,白瑪林巴于藏曆第八饒迥之陽鐵馬年(1450)出生在不丹的布姆塘聶氏家族,從不丹布姆塘來到門隅達旺附近的降喀傳教,得到了當地頭人的支持,一生有多種著作傳世,他的教法至今仍在不丹和門隅盛行。其後,白瑪林巴派胞弟(《烏金林寺志》中稱第九弟)烏金桑布來到門隅傳教,與當地土王之女多吉宗巴成婚。烏金桑布在降喀一帶建了烏金林、桑吉林和措吉林3座甯瑪派寺廟,此地被稱為“拉沃宇松”,意為三神之地。烏金桑布還在滿紮崗為門巴信徒授以“馬頭金剛灌頂”,當地百姓紛紛接受教化,皈依佛法,滿紮崗也因此改名為達旺,在此建立達旺寺。關于倉央嘉措系白瑪林巴胞弟烏金桑布後裔,巴桑羅布會長說,五世達賴喇嘛時期,梅熱喇嘛洛追嘉措(即第四世梅熱活佛)将甯瑪派達旺寺改宗為格魯派,烏金桑布一直在烏金林及其周圍開展宗教活動。作為甯瑪派,采取家族管理寺廟模式和父子傳承的承襲辦法。烏金桑布幼年俗名索南培,在烏金林寺終老。其世系是:烏金桑布—曲傑仁增—喇嘛卓衮—丹增紮西—雲丹羅布—丹增紮巴—紮西丹增等。紮西丹增是倉央嘉措的父親,誕生于金陰兔年(1651年),幼年俗名典巴,圓寂于火陰牛年(1697年),系烏金桑布的第七代嫡傳後裔。
《金穗》記載倉央嘉措母親次旺拉姆是白嘎爾宮康巴王系的王族成員,為吐蕃贊普的後裔。《西藏簡明通史》根據《金穗》等最原始可靠史籍所載,佛母次旺拉姆确系吐蕃贊普後裔,即系“被逐法王赤熱巴金長兄天子藏瑪之後裔”。《西藏簡明通史》寫到倉央嘉措時,多處引用《金穗》及其作者給錯那宗堆的書信,提及倉央嘉措出生于“白嘎爾”家族。
巴桑羅布拿出自己所著的《隐秘樂園門隅》一書說,根據藏文古籍《君民世系起源明燈》等可靠史籍,詳細論證了天子藏瑪流落門隅,及其在門隅的繁衍、傳承的曆史。藏瑪本是贊普世系中的第一個出家人,帶着4名仆人途經帕裡、巴卓(今不丹帕羅市)、曲頗、曲莫、旺堆頗章、故日河,越過章果日山等。當藏瑪主仆打聽到拉沃宇松地方人煙稠密、土地肥沃時,他們便來到拉沃宇松的白嘎爾宮堡塞。後因此地距離吐蕃腹地較近,不宜定居,來到“彌森巴”地方定居,娶阿米·頓珠傑之女索南白金為妃,徹底還俗,生有赤彌賴旺秋、通列金兩個兒子。及至成人,即統治門隅各地零星散落之人戶、村落,建築王宮,并以吐蕃法王後裔而著稱于世。
巴桑羅布對藏瑪後裔進行考察,倉央嘉措母親次旺拉姆生于土陽狗年(公元1658年),是藏瑪後裔中康巴王系中覺沃·噶瑪多吉的女兒。覺沃·噶瑪多吉執掌上白嘎爾宮,其子平措執掌下白嘎爾宮。耐人尋味的是,烏金桑布的嶽父白卡爾瓦·覺沃·頓珠也是瑞布卡爾宮之色如王系。可覺沃·頓珠覺得自己是贊普後裔,家族血統高貴,認為甯瑪教派不正宗,根本看不起甯瑪派出身的烏金桑布,白瑪林巴是全藏有名的伏藏大師,隻好從不丹布姆塘來到拉沃宇松進行調解,讓兩家暫時和睦起來,嶽父還拿出錢來資助烏金桑布,在這裡建立了三座寺廟,烏金林寺便是這個時候建起來的。可後來因土地糾紛,兩個家族的恩怨從未間斷。巴桑羅布會長查閱藏文史籍,均記載了倉央嘉措父母雙方家庭一直不和睦。紮西丹增和次旺拉姆一家最初住在白嘎爾宮,但因雙方家族不和,遭到白嘎爾家族虐待甚至迫害而搬遷到烏金林。趙澤:微博名“炒飯漫畫”,安徽師範大學動畫專業畢業,90後漫畫作者,“動漫客”簽約插畫家、漫畫家。代表作有《倉央嘉措》《捕蛇者說》等。目前《倉央嘉措》已在法國出版兩卷,并四次赴法進行簽售。此期為配合倉央嘉措專輯特别摘選出趙澤的漫畫集《倉央嘉措》中部分頁面以飨讀者。次仁央宗(右)是“薩瑪酒歌”的傳承人,這項門巴族的傳統藝術已經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産。在溫暖的火塘邊,次仁央宗的老母親抱着剛出生3個月的曾外孫其樂融融。次仁央宗希望孩子長大也像倉央嘉措那樣擅長創作詩歌,繼承和傳播門巴文化。(攝影/邱衍慶)倉央嘉措一開始說話就講:『我不是小人物,而是三界的怙主,殊勝尊者洛桑嘉措』,『我從拉薩布達拉來,所以要盡快回去了,久已把第巴(桑傑嘉措)和衆多僧侶抛棄了,也應去朝見覺沃仁波切了!現在我要到布達拉去了』等等。
出生前後的靈異事件
若閱讀今天許多倉央嘉措文化研究者的文章,對倉央嘉措身世的注解可說是五花八門,有的稱“寞地一家信奉紅教的世代名門家降生”,有的稱生在一戶“貧困家庭”,有的稱“做放牛娃”,有的還稱“15歲前在家參加勞動”,等等。巴桑羅布會長說,《金穗》明确記載倉央嘉措于藏曆十一繞迥水陰豬年(公元1683年)3月1日,誕生在門隅白嘎爾宮,後搬遷到烏金林寺。有過這樣的表述:“他(五世達賴喇嘛)深感第六世達賴即将出世,而護法神府堅嘉措也對之進行了勸慰,故下令在錯那宗修複(寺廟),即于拉沃宇松新建寶座,再到三大寺進行佛事活動,以滿足一切衆生的心願……”
從今天的路程來看,烏金林寺距達旺寺約3.5公裡,傳統上騎馬一小時左右的路程,而白嘎爾宮距達旺寺18公裡。《金穗》一書,記述倉央嘉措誕生時出現許多奇異征兆:“虹彩空橫,天雨神花,異香撲鼻。”“有許多穿戴華麗寶石的神男神女展現在天幕之上,顯現出身着披風和頭戴通人冠的衆多喇嘛,給新生的孩子進行沐浴的景象。剛出生落地,大地震撼三次,突然雷聲隆隆,降下風茄花雨,枝綻花蕾,樹生葉芽,七輪朝陽同時升起,彩虹罩屋”。
談起活佛轉世,《金穗》中這樣解釋,當活佛離開這個世界時,但靈魂是不昧的,即頭腦很清醒而不會糊塗;從一個生命進入到另一個生命狀态,死和生是不昧的;在胎裡過度時是不昧的;生出來時也是不昧的。如今,很多人都用桑傑嘉措的轉世理論來解釋活佛轉世。
巴桑羅布會長從《金穗》中看到,倉央嘉措生下來後,便表現出許多奇異特征,在樹葉、紙張上寫字,在地上繪畫,用泥沙做供果,搞祭祀,學喇嘛樣子打擊音樂,從小便以這種方式生活。若他心裡很不高興,哭時發出三寶的聲音。倉央嘉措若是哭時,隻要佛像、佛經、喇嘛出現時,哭聲會立即停止。當人們到他跟前時,他便做出一個大象鼻子套繩子的形象,大象是神象,也與宗教有關。當他父輩打擊音樂,發出很強的聲音時,他沒有半點害怕的感覺,還發出更大聲音壓住大家。
《金穗》記述倉央嘉措一開始說話就講:“我不是小人物,而是三界的怙主,殊勝尊者洛桑嘉措”,“我從拉薩布達拉來,所以要盡快回去了,久已把第巴(桑傑嘉措)和衆多僧侶抛棄了,也應去朝見‘覺沃仁波切’了!”身邊的人問他:“你是什麼人?”他卻說:“我是阿旺洛桑嘉措,雖然有第巴等人衆,但我的權力比他們的都大,現在我要到布達拉去了”,等等。
倉央嘉措很小時便對寶座、鼓、钹、镲等宗教器物表現出濃厚的興趣和喜愛,也喜歡在地上跳羌姆舞,做出講經的姿勢,愛聽打擊樂等。當聽到有人死後,産生很大的慈悲心,不斷地說:“可憐啊!願成佛啊!”他經常對人們說:“我是聖者(五世達賴)阿旺洛桑嘉措,從空中飛來,經過錯那到烏金林,在此要飛回布達拉。”
倉央嘉措很小時,沒有見過布達拉宮、拉薩三大寺廟,連他的父親也沒見過。倉央嘉措經常向村民描述布達拉宮、哲蚌寺等,稱那裡的房屋非常舒适,裝飾非常豪華,像無邊大海一樣雄偉和龐大。人們問他是什麼樣的人,随同有哪些人時,倉央嘉措卻說:“我的權力比誰都大,我有勝過百個門巴人的數千個蒙古人侍候,平時吃酥油煮的人參果。我在期間,你們若有好吃的,都給我拿來,若以後想送我,都找不到地方,到時達賴巴圖(即達賴汗)在我跟前,我将跳勝幢舞。”
《金穗》明确記載倉央嘉措于藏曆十一繞迥水陰豬年(公元1683年)3月1日,誕生在門隅白嘎爾宮,後搬遷到烏金林寺。對倉央嘉措身世的注解可說是五花八門,有的稱“寞地一家信奉紅教的世代名門家降生”,有的稱生在一戶“貧困家庭”,有的稱“做放牛娃”,有的還稱“15歲前在家參加勞動”。(插畫/趙澤)在秘喪情況下,第巴·桑結嘉措對轉世靈童的尋訪活動,進行了最嚴密、最周詳的安排。1685年,第巴·桑結嘉措秘密派出曲傑卡熱巴·斯南多吉、多巴·索朗堅贊兩位法王級的活佛,“授給前世殊勝尊者的佛珠等日常用具,秘密尋覓靈童,還下令籌措随從、騾馬等事。對外宣谕是為了藏區平安、幸福而去朝聖,如引起别人懷疑就出示證件和卦象,說是為了尋找頂布切·阿旺年紮貝桑波和夏爾康·努門康的轉世靈童”。
6月5日,兩名活佛及其随從大隊人馬從拉薩出發,開始秘密尋訪第五世達賴喇嘛的轉世靈童。他們經堆龍、曲水、尼木到達羊卓雍湖邊已是7月了,一路上找到了20多名奇異的靈童,可将五世達賴喇嘛生前用過的物品擺出來,沒有一名兒童令他們滿意。到浪卡子後,遇到一個來自達古的流浪智人,了解不少民間消息,聽到錯那方向有多名兒童很有靈性。當他們接近錯那時,出現了很多特别的景象,兩個烏鴉在上空給他們引路,再往前面走,就遇到了一個紅色大湖,出現了兩道七色彩虹。
兩位活佛到達錯那後,前往邊地門隅尋訪。正在這個時候,他們又看到了七個女人排着整齊的隊伍,背着水回到錯那宗城,還主動給他們打招呼,願他們如願找到靈童對象(指轉世靈童),說到了他們的心坎裡,覺得這樣的景象太吉祥了。他們非常高興,繼續往前面走,幾天後便到了達旺寺。他們在街上轉,聽說他們尋找轉世靈童後,有五六個家庭都推薦自己的小孩,經考察後也沒有自己滿意的小孩。有一天,他們淩晨便來到烏金林,當到達村裡時,太陽出來了,一批打扮漂亮的女用人,帶着酥油、麥穗,還有哈達、青稞酒,前來迎接他們。兩位活佛心裡非常高興,當得知村裡有名小孩是烏金林巴的後裔,表現出奇特的靈性,決定探訪看是否為五世達賴的轉世靈童。可剛到倉央嘉措家裡,他的父母說小孩身體不好,情緒也不好,請他們不要打擾了。他們表示一定要看小孩後再說,可帶着五世遺物進屋後,倉央嘉措連點反應也沒有,情緒很低落,就像個病人一樣。他們覺得不是尋訪對象,便自作主張返回拉薩。
海拔4500米的波拉山口是西藏腹地進入倉央嘉措故裡門隅的主要通道之一,在不到一小時的車程裡,海拔高度快速下降了2000米。經過拿日雍錯湖,氣候變幻無常,轉瞬之間,漫天飛雪,群山銀裝素裹。(攝影/邱衍慶)當兩位活佛進入那空拉山時,一位尋訪者腳給樹杈紮了,再往前走,馱運物品的驢子也死了。五世達賴轉世靈童沒有找到,腳也紮了,驢子死了,他們當時的情緒低到了極點,相互争論不休。他們找不到轉世靈童,也不敢回拉薩。他們取道來到松贊幹布的故鄉墨竹工卡甲瑪時,便找護法神詢問良策,沒想到護法神聽完他們的情況介紹後,便對他們說:“靈童就在眼前,你們卻亂轉。不丹人有可能趕到你們的前面,你們很難請到了。”護法神還稱,兩位活佛當時見到倉央嘉措時,隻是見到“語”的轉世,隻有建造一個釋迦牟尼像,就可成為“身”的轉世,若再獻上五世達賴的佛珠,才能成為“意”的轉世。隻有具備“身、語、意”三個條件,才會是五世達賴的轉世。當時他認不出五世達賴用過的物品,完全被一種霧所遮蓋,才沒有認出來。
兩位活佛尋訪轉世靈童,不斷有消息傳到拉薩。當兩位活佛離開烏金林後,便有人将情況上報拉薩,稱達旺寺附近烏金林紮西丹增家中降生的阿旺羅布(指倉央嘉措)具有靈異現象。當時,拉薩幾大高僧和桑傑嘉措都做了同一個夢,夢見靈童家房屋的具體朝向,背靠非常美的森林,下面有條咆哮的河流。第巴·桑傑嘉措嚴令封鎖消息,随後通過問蔔,決定将倉央嘉措一家從烏金林遷居到夏烏。
第巴·桑傑嘉措緣何讓尋訪者保密?當倉央嘉措兩歲時,就表現出特别靈性和驚人言行。當聲名顯赫時,倉央嘉措的大舅父那宗滿懷忌妒和憤懑之心。藏曆第十一繞迥水陽馬年(1642年)格魯派戰勝噶舉派勢力,建立甘丹頗章政權以後直到五世達賴喇嘛圓寂時,噶舉派勢力的反抗一直不斷,特别是邊遠地區的反抗尤為激烈。不丹的珠巴噶舉派在門隅西部立足後,不斷向門隅東部的格魯派勢力控制地區擠壓,從1639年到1731年基本上處于斷斷續續的戰争狀态。不丹的分裂勢力利用倉央嘉措父母兩個家族之間的矛盾,阻止破壞轉世靈童的尋訪、迎請活動。第巴·桑傑嘉措對這一政治鬥争形勢,給予極大的關注,在所撰《金穗》書中也有描述。甘丹頗章在門隅迎請轉世靈童的決策,實際上是與南部邊遠地區複雜、險惡的政治鬥争有直接關系的。不丹人行賄、利用舅父那宗及其兄弟們增加對倉央嘉措父親紮西丹增及其随侍人員的刻骨仇視,甚至妄圖與不丹人相互勾結起來加害倉央嘉措。為了使倉央嘉措避開危險,錯那宗宗本(縣長)勳加亞巴和窮結·布許巴便于木陰牛年(1685年)11月17日将靈童從烏金林迎請到棒拉山口以北藏人聚居區夏烏地方。
從烏金林到錯那宗城
兩位尋訪轉世靈童的活佛離開烏金林後,他們并沒有想到,不丹展開了同西藏地方政府争奪轉世靈童的問題。《金穗》裡面便有多處描述當時鬥争的激烈。當兩位尋訪轉世靈童的活佛離開後,倉央嘉措的舅舅家便勾結不丹勢力,認為倉央嘉措應由他們來管,烏金林說了不行,他們說了才算。當時不丹派紮西馬甲(孔雀紮西),在其舅父家策劃如何将倉央嘉措弄往不丹。當時有些人對倉央嘉措說,不丹環境很美,寺廟也很大,希望他去不丹,可倉央嘉措堅決不從,并對他們說:“我将去布達拉,怎麼能去不丹?”
第巴·桑傑嘉措看到這個形勢後,給錯那宗兩個宗本寫信,要求他們注意倉央嘉措的人身安全。兩個宗本均是五世達賴時期的得力幹将,一個是五世達賴的禮品官,後來被人殺了;一個出生于瓊結大家族,是五世達賴的衛士,後來被流放了。他們均在三大寺講過經,可兩位宗本想不通,倉央嘉措怎麼能說自己是(五世達賴)阿旺洛桑嘉措呢?怎麼能對五世達賴直呼其名呢?他們從骨子裡認為,倉央嘉措就是妖孽,連錯那宗最大寺廟——貢巴孜寺的住持也想殺掉倉央嘉措。當時不丹脫離西藏管控的心最為嚴重,達旺寺有幾位名望高的不丹喇嘛根本不理西藏,桑傑嘉措便派人将他們抓起來。當兩個宗本接到桑傑嘉措手令後,還将他們轉移到棒拉山北面的夏烏。
1685年11月,當倉央嘉措離開家鄉時,首先出現了大地震,緊接着又出現了虎嘯,有的認為大人物出行影響了整個大自然,有的認為是一種不祥之兆。當走到列邦湖邊,見到了迎接新娘的隊伍,人們的心情才豁然開朗,覺得這是非常好的兆頭。當到達那空拉山,也就是尋訪轉世活佛紮腳的地方,山上有塊石頭,倉央嘉措從馬背上下來,踩在一塊石頭上,回頭看自己出生的地方,便說自己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然後,倉央嘉措讓大家喝回家鄉的青稞酒、牛奶、塔拉,塔拉是打酥油時剩下的奶水,既解渴也好喝。就在這時,倉央嘉措向着家鄉說了很多話,但人們一句也沒聽清楚,傳說如今這塊石頭上還留有他的腳印。
談起那空拉山,巴桑羅布會長認為這是一座奇特的藥山。據傳古時候,兩位來自西藏和門隅的藏族人和門巴人,他們在山上相遇和吃午飯,門巴人特别喜歡吃辣椒,吃得特别多。藏族人是位醫生,看到門巴人如此喜歡吃辣椒,認為他們的胃不行,若推銷自己的胃藥,胃藥會很好賣。當門巴人吃完飯後,又喝了很多涼水,肚子一點事也沒有,身體也很健壯。藏族醫生特别灰心,認為胃藥在門隅沒有生意,便将藥袋子扔掉,遍地都是藥,這條路以後叫藥路。這個山像人的鼻子一樣,很幹燥。但若人走到這裡,不會被渴死,都有水喝。
翻過那空拉山時,下面是萬丈懸崖,倉央嘉措說:“你們要小心,不要掉下去了。”當時翻山時,大家都覺得特别冷,可倉央嘉措不僅不覺得冷,情緒還特别好。在半路上見到宗本派來接他們的人,人家騎在馬上,母親背着他走,他說自己也能騎馬,父親上前想抱着他走,也不讓父親抱,還與父親争執了一段時間。對于一個不到3歲的小孩,不能不說是一件奇事。過棒拉山口後,便可看到了嘎巴桑措湖,西藏有名的神湖。倉央嘉措來到湖邊祈禱,挂經幡。
倉央嘉措當時還見到了一位來自康巴授過比丘戒的女僧人,在湖邊朝聖燒香,倉央嘉措便說:“以後您們跟着我,走到哪裡,都會看到這種景象。”他們從嘎巴桑措湖往下走,便來到肖,那裡有個措康,是錯那宗政府負責稅收、治安、接待過往官員的一個機構,就在三岔路口必經地。措康前面有個很大的旗杆,倉央嘉措指着旗杆說:“這是我的旗杆。”陪同他的人說:“不是你的,這是第巴的。”沒想到他卻回答說:“第巴也是我的。”倉央嘉措一家到達這裡後,讓他家住在木闆房裡,倉央嘉措卻堅持住在石頭房裡。他的大小舅媽送到這裡便返回了,可在送行的人員中,有位叫覺沃達傑,覺沃在藏語裡是“佛”的意思,說明此人地位很高。可到達措康後,人們都帶有槍,可他的兩個舅父那宗和紮西桑布卻将倉央嘉措的父親和男用人桑丹帶的槍給收繳了。
錯那宗的兩位宗本來到措康,前來請倉央嘉措和他的父母喝茶飲酒,便問倉央嘉措:“你是誰?到哪裡去?”倉央嘉措聽到後,一句話也不講,也不願聽宗本講什麼。有幾天,倉央嘉措在拉康藏經閣裡不出來。宗本用人要求喇嘛朗傑、覺沃達傑等返回,其他人都得分開,不能住在一起。當時謠言很多,稱将送行的門巴人分期分批殺害,人心惶惶。當時,倉央嘉措的親戚羅布次仁背着宗本逃跑了,帶着烏金林的同伴順着娘姆江往勒布溝走,找到掘藏師反映情況,20多天後才返回夏烏。
倉央嘉措父親紮西丹增見此情況,也返回烏金林寺占蔔。有一天做夢,見到一個老僧人,打扮非常特别,對紮西丹增說:“不要難過,不要害怕,阿旺羅布的前世就在這裡。”倉央嘉措俗名叫阿旺羅布,這是紮西丹增給他取的名字。當拉開一個帷曼,看到很高的坐台上,有個威嚴、慈祥的老喇嘛,前面茶幾上放了鼓,還有其他佛教器具,非常認真地看着他。老喇嘛撫摩着倉央嘉措父親的頭說:“寶石有的,衣服有的。”
在這期間,倉央嘉措的舅父紮西桑布,有天晚上去見倉央嘉措,說:“你是活佛的轉世,能否給我摸頂。”可倉央嘉措不給摸頂,當舅父讓他到自己懷裡,他也不願意,舅父将帽子放在地下,讓他踩在帽子上給摸頂,他也不理睬。倉央嘉措父母問他為什麼不理?他說:“他有很嚴重的血光之災。”倉央嘉措的大舅父那宗到處散布謠言,給倉央嘉措父母及親朋講了古典故事,還勸倉央嘉措家人:“你們趕快跑到不丹去,哪裡更安全。”
錯那藏語意為“湖的前面”,全縣最大的湖泊拿日雍錯距離縣城36公裡,天氣晴朗時宛如高原上一塊巨大的藍寶石。雪後初晴的拿日雍錯湖心有一座小島,據說曾經住着一位修行者,隻在冬天湖面結冰時下島采購全年的生活用品。神山聖湖,人傑地靈,更為倉央嘉措故裡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攝影/邱衍慶)倉央嘉措舅父那宗同貢巴孜寺住持龍日曲丹一起商量,怎樣法辦烏金林前來為倉央嘉措送行的人員,連來這裡朝聖的康巴女僧人,也列入殺害名單。那宗親自裝扮成不丹人,被達旺寺的喇嘛發現,沒能将康巴女僧人殺掉。達旺寺喇嘛深夜敲門,将烏金林送行人員趕跑。倉央嘉措住的房子周圍全是石頭,房下還挖有地道,準備從地道進去殺害倉央嘉措。貢巴孜寺住持龍日曲丹說:“他們馬上就要被法辦了,你還給他們送什麼茶?”他還稱倉央嘉措為“其珠”,意為沒人養的孩子,要同烏金林人員一樣将被法辦。
第巴·桑傑嘉措得知這些情況後,感到問題非常嚴重,當即起草文件稱倉央嘉措是五世達賴師傅夏魯堪布洛桑确珠的轉世靈童,必須盡快迎請送到錯那宗城保護起來,還蓋上五世達賴的世俗印章。他特地派曲米康、薩拉·繞丹等人從拉薩出發,攜帶五世達賴的矯诏靈物和印有吉祥太陽标志的哈達、磚茶、一匹象征成就諸事的綠色綢緞等物前往夏烏,對外稱保護夏魯堪布的轉世靈童。12月11日,他們抵達夏烏後,向倉央嘉措父親轉獻谕旨和靈物。宗本不敢怠慢,馬上接見倉央嘉措家人,錯那宗的監獄長和兇手也在場,讓大家看五世達賴的命令,倉央嘉措看到五世達賴的谕旨後,十分高興地說:“這是我的印章,你們得福啦!”
錯那宗本傳達拉薩的指示後,第二天,便派人護送倉央嘉措到錯那宗城,當時大家鬧起來,最後隻有5位親人陪同倉央嘉措去錯那宗城外,其餘所有親戚都将返回烏金林去了。說是将好的馬匹配給倉央嘉措父親,實際上幾次從馬上摔下來。在陪同人員裡,有倉央嘉措的父親紮西丹增、母親次旺拉姆、姑媽索南、小妹索南宗巴和男用人桑丹。倉央嘉措的母親到拉薩後告狀,要求西藏地方政府懲治那些路上整他家的人。
12月12日,倉央嘉措及家人在監獄長的護送下,靠烏鴉引路,沿途有彩虹,景色特别美,白界神仙更是歡欣鼓舞,當晚住在昂拉普;13日住門卓(意為門隅牧場)。可前往錯那宗城途中,兩人不明不白死了,一人便是倉央嘉措舅父紮西桑布,當時聲稱他自殺了。紮西桑布曾與那宗一起,策劃如何法辦倉央嘉措家人,在他的衣物裡發現他的記錄,準備将倉央嘉措摔到娘姆江裡。《金穗》記述倉央嘉措大舅父那宗同錯那宗本相互勾結,企圖加害倉央嘉措,宗本甲亞害怕事情敗露,就用刀殺害了紮西桑布。12月14日,倉央嘉措及家人到達了錯那宗城。談到這裡時,巴桑羅布會長說,當時情況異常複雜,沿途死了不少人。
“那宗耍弄狡猾伎倆,恐吓靈童父母,說若是不去不丹,則将被殺害。一面策動其逃離,一面裝成不丹人,準備動手害死靈童。”第巴·桑傑嘉措果斷處置,才使轉世靈童倉央嘉措及其父母、姑姑索南、小妹索南宗巴及用人桑丹及時脫離了極大的危險,轉危為安。但是第巴·桑傑嘉措等對那宗的悖逆甚至犯罪行為,采取極大的寬容态度,甚至授予了“德巴古相”的封号。
談起這件事,巴桑羅布會長拿着《金穗》一書解釋,當時考慮到倉央嘉措母親次旺拉姆家族屬贊普後裔,并同時鑒于白嘎爾王在同不丹(當時稱門隅)關系中的影響,甘丹頗章不計前嫌,特别授予倉央嘉措舅父家“德巴古相”(意為聖舅親王)的崇高殊榮,頒發诏書,世代享受土地、屬民、房産的占有和免支差賦之特權。每當新任錯那宗宗本、達旺寺堪布(方丈)、拉涅(司庫)等管事上任,或者錯那宗宗本冬季到門隅視察時,“德巴古相”穿戴整齊,騎馬攜禮,向新任官員行見面禮,并請官員驗看封文,确認照例沿襲等。倉央嘉措被認定為達賴喇嘛轉世後,官府在白嘎爾和巴沃侗(頓)之間為“古相”重新修建了豪宅,後來“古相”豪宅所在處被稱為“古相塘”。
《重找倉央嘉措》2013年由印度出版,作者梅維在書中介紹,“古相”(聖舅)頓珠仁欽的後代拉旺傑布——次旺頓珠後裔繁衍不斷,益西群培、龍丹旺布、喇嘛措尼和益西嘉措四個兄弟中益西群培是長兄,已去世。其兒子頗桑現正在達旺城經營叫作“達旺風景”的三層樓飯店。倉央嘉措母親故居及其佛殿和佛母紀念館2013年由75歲的旺布看守、講解,相當于香燈師,全講拉薩口語,對有關文史最熟悉。倉央嘉措母親故居、佛殿或者紀念館由頗桑負責新建和維修,大量珍貴文物由頗桑保管。文物主要有: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和拉薩政府頒發的旨令等各種大量文書、倉央嘉措兩雙不同的鞋、一對铙钹、倉央嘉措手指穿孔石、湯東傑布腳印石、格桑嘉措賜予佛母家族的舊版《甘珠爾》、倉央嘉措父母及随從、法王松贊幹布、彌勒佛、釋迦佛、喇嘛烏金桑布等等身藥泥塑像等。
益西嘉措先生生于1935年,祖父為白嘎爾·索南久美(聖舅),父親索南頓珠,母親拉吉。其長兄益西群培、大姐龍丹曲珍(多吉卓瑪),小妹桑喬、弟龍丹旺布、喇嘛措尼等。1951年5月随甘丹寺活佛帕蘇·土登曲傑從達旺寺到拉薩甘丹寺,取法名益西加措,成為帕蘇活佛的進寺僧。1959年還俗參加工作,1982年加入中共黨員,2007年退休。先生老伴過世後,膝下有三女一兒,在拉薩過着幸福的晚年。
嚴格的靈童認定
錯那宗的兩名宗本對五世達賴非常忠誠,也不知道五世達賴已圓寂,更不知布達拉宮的用意,認為倉央嘉措口出狂言就是妖孽。錯那宗兩宗本當時接受倉央嘉措舅父那宗的賄賂,不僅沒有對倉央嘉措給予以應有的接待,反而嚴加拘禁,使其家人陷入極度的恐懼與困境中。
錯那宗兩宗本将倉央嘉措及家人關在一個屋裡,整個屋就八柱面積。拉薩要求保證他們的安全,防止有人加害,便派獄卒守起來。平時将窗戶堵起來,連飯都是從房屋跑煙的煙囪裡吊下去。獄卒晚上在門口拴條狗,防止有人挖地道偷襲。若遇上廁所,就将他及家人放出來。當時正是冬天,滴水成冰,不給熱的茶飯,僅給點青稞、糌粑面,過着非人的囚徒生活。倉央嘉措在房間裡,依舊弄些泥土做宗教用品。
尋訪轉世靈童的兩位活佛回到拉薩後,已是1686年藏曆2月。他們找到了上百個兒童,奇異兒童達20多個,認為錯那最有可能找到五世達賴轉世靈童,最大可能是一個叫第巴·熱巴的兒子,很多人都認為他是轉世靈童,最終也被否定了1686年藏曆4月10日,第巴·桑傑嘉措再次派曲傑卡熱巴·斯南多吉、多巴·索朗堅贊等人帶上供辨認的真假物品、充足的衣物用具、若幹加持物、淨水、茯茶以及“吉祥日哈達”作為布達拉宮的公文标志,再次前去錯那認定轉世靈童。他們從拉薩出發,5月5日到達錯那宗城,倉央嘉措及家人被關在一間黑屋裡,過着非人一般的生活長達半年之久。宗本前來向兩位活佛獻禮,當即被訓斥:“你們獻個屁禮,從明天開始,将他們從房屋搬出來,消消毒,掃晦氣。”
曲傑卡熱巴·斯南多吉、多巴·索朗堅贊兩人到達錯那宗後,在居室内進行了一系列佛事活動上供下施,對護法神唐堅嘉措舉行恕衍請百度願儀式。然後讓靈童就座,進行潔身,把加持物放入口中。靈童坐姿端莊凝重,并露出興奮的情态。曲傑和多巴二人說:“我倆是你的仆人,你想着誰,就坐到誰的懷抱裡去吧!”靈童毫不遲疑地坐到了曲傑卡熱巴·斯南多吉的懷中。宗本甲亞巴拿出兩幅畫有宗喀巴大師和殊勝尊者五世達賴肖像的唐卡,問道:“你認識這個嗎?”靈童看着五世達賴的唐卡,指着自己的鼻子說:“我!”他還辨認出五世達賴用過的鎮邪橛,拿到手上說:“這是我的!”倉央嘉措尋思了一會兒又說:“我的鎮邪橛比這小,這個卻大。”大昭寺傳召法會(攝影/任飛穎)
倉央嘉措每次辨認遺物時,他都能準确無誤的辨認出來,而且進餐時,總要先敬神靈,然後才用餐,連同抓糌粑的姿勢也同五世達賴一模一樣,這使得前去辨認的曲傑和多巴等人十分感動。兩位活佛和在場人員當場跪下來,雙肘雙膝着地,百感交集。(插畫/趙澤)翌日,潔身完畢,拿出蓮花生大師三人雕像(蓮花生作為密教祖師,其雕像一般是三人,中為蓮花生,左右各有一女人,據說一是他的印度女人,一是他的吐蕃女人)和精制的嘎瑪巴銀制雕像後,靈童立即将前者置于頭頂,而将後者放在胸下。當拿出乃瓊大神賜給甲亞巴的一把彎刀和一條哈達,問這是誰的,他指向了唐卡上的乃瓊畫像。
第三天,将一本《檔阿皮朋》和一本漂亮的木刻經書交給靈童,他看着前者說:“這是我的本子,這在布達拉有的是”。并模仿着封面上的圖紋用手随意地畫了起來,然後打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第四天,拿出崇威高德王的冠冕(可能是五世達賴在顧始汗幫助他用武力統一西藏時所戴的象征武功的冠冕)和班智達的通人冠給他看。他對曲傑說:“通人冠是你的”。之後,他把崇威高德王冠戴到自己的頭上。
第五天,出示了一把精巧的小刀和另一把五世達賴用過的舊刀,他拿着舊刀說,“這是我的”。接着高興地取下挂在小刀上面的牙簽、剜耳等用了起來。這時曲傑說:“你把新刀子拿去,舊刀子我用”。他說:“新舊刀子的福力是無法比拟的。”第五天,出示了一把精巧的小刀和另一把五世達賴用過的舊刀,他拿着舊刀說,“這是我的”。第六天,當他人拿出兩個裝有真言芥子的牛角時,他略一尋思,撿起其中前世用過的一個說:“這是我的。”
第七天,人們拿出兩個茶碗,讓他辨認,他指着其中的一個說:“我的茶碗是這個”。倉央嘉措每次辨認遺物時,他都能準确無誤的辨認出來,而且進餐時,總要先敬神靈,然後才用餐,連同抓糌粑的姿勢也同五世達賴一模一樣,這使得前去辨認的曲傑和多巴等人十分感動。兩位活佛和在場人員當場跪下來,雙肘雙膝着地,百感交集。當即換衣服,在飲食上盡其所能。兩位法王回拉薩向桑傑嘉措禀報,見倉央嘉措當時還是一個病人,便對兩個宗本說:“要細心照料靈童,若出什麼差錯,我拿你們是問。”
從此,倉央嘉措開始與父母分居生活,在錯那縣城外的亞瑪絨村,專門為倉央嘉措建造了宮殿式的樓房,由從拉薩派來的近侍僧等六名專人照管、服侍和陪讀,他人不得接近,就連倉央嘉措的父母也不例外。但是,他們對外稱系是五世達賴喇嘛師傅、夏魯寺堪布﹒索南喬珠的轉世靈童。
錯那宗學經生涯
1687年正月初一,在錯那為靈童倉央嘉措安排了較為豐盛的筵席。席間,倉央嘉措說:“今明兩天在布達拉有很多人聚會,要舉行隆重的跳神、祭祀、敬獻哈達等活動。”第巴·桑傑嘉措得知後,為了使靈童長久安康,曾頌訟長壽經文,并根據五行星算,進行祈禳、投靈器、贖命等一系列宗教活動;為了使靈童産生學習文字的濃厚興趣,還在色拉寺、哲蚌寺中向文殊菩薩進行祈禱。
藏曆土龍年(1688年)3月7日,第巴·桑傑嘉措聽取了索朗堅贊關于靈童身體形态、言談舉止、神情觀感等方面的情況彙報,“歡快異常,百感交集”,為秘密尋找靈童的成功而十分高興。25日,又派人送給靈童祜佑神像、淨水、茶葉等禮物,并且安排從布達拉宮朗傑紮倉的多巴卡,以供神的名義選出精細的糌粑定期送往錯那。
倉央嘉措被當局認定為轉世靈童後,就開始接受嚴格系統的教育,1688年10月1日,靈童開始學習文字。由曲傑教授30個字母,其他内容由仲措·浪卡群登給予講授。據稱,靈童聰明異常,開始當天即掌握上、下加字,并能逐一進行拼讀。從1689年開始,靈童同前世一樣,自覺地修持午後不食的戒律,祭奉“九大舞姿神女”之像,并且已有預測吉兇的能力。
藏曆金陽馬年(1690年)8月5日,第巴·桑傑嘉措派曲傑、珠堅林巴·洛桑歐珠等學問精深的高僧擔任經師,指導靈童正式聞習佛法。8月23日,倉央嘉措八歲時,開始在紙上寫字了。藏曆金羊年(1691年)2月8日,索南堅贊活佛帶回倉央嘉措真迹法诏到第巴·桑傑嘉措尊前;2月11日,倉央嘉措開始誦讀第巴著作《白琉璃》;2月30日,桑傑嘉措回贈唐卡、書信、哈達、佛祖釋迦牟尼像、法王宗喀巴大師像、蓮花生大師三尊像、制勝女神像及平常所用的7副本尊護法神像等物。從此,靈童與第巴之間有了書信往來,他們間的聯絡全由曲傑和索朗堅贊二人來完成。從6月開始頻繁地寫字,并誦讀第巴著作《白琉璃除垢》;7月11日倉央嘉措給第巴發去書有“轉交于第巴”字樣的真迹書信,于13日送達第巴之手;10月2日開始,倉央嘉措學習《内、外、别三種時輪》,背誦《九九表》,練習算術和粉闆字。從當年起,倉央嘉措已經默誦諸多平常儀軌頌詞及續部心訣等。
自1692年起,錯那宗對靈童的服侍更加周密,而且從拉薩不斷送來制作精美的各地風味食品、水果、衣服及各種用具等,逢年過節都有賀信和禮品。這時靈童身體健康,學習更加勤奮,曾系統學習了五世達賴著的《雲裳》、仁蚌巴著的《詩鏡注釋》、《除垢經》、《釋迦百行傳》等,并在此期間完成了《馬頭明王修行法》一文的撰寫。
藏曆水陰雞年(1693年)1月10日,倉央嘉措正式寫下了五首著名的馬頭明王頌,時年11歲;2月10日法王卡熱巴到達拉薩,帶回倉央嘉措親自寫的馬頭明王儀軌頌詞和诏書;10月15日,又書寫與馬頭明王頌風格相近的文殊阿熱巴雜儀軌頌詞一文。藏曆木狗年(1694年),倉央嘉措開始誦讀相關密宗儀軌頌詞和部分格魯派的顯宗典籍,當年第巴微染疾病,向倉央嘉措去了求解之信後,得到了詳細的回複。6月22日,倉央嘉措開始學習聲明學即梵文,28日起開始背誦《妙音聲明論》;7月由于多地流行天花,倉央嘉措親自書寫免去疾病、人丁興旺之祈禱及免災之方。倉央嘉措被當局認定為轉世靈童後,就開始接受嚴格系統的教育,1688年10月1日,靈童開始學習文字。由曲傑教授30個字母,其他内容由仲措·浪卡群登給予講授。靈童聰明異常,開始當天即掌握上、下加字,并能逐一進行拼讀。(插畫/趙澤)藏曆木豬年(1695年)1月4日上午,倉央嘉措為新僧取法名,并行相關儀軌。5日晚起,他修四座長壽一周。倉央嘉措還親自主持了一系列隆重的供祭法事,祭奠衆護法神,特地向護法神母做了五次祭祀。11月11日,第巴等在五世達賴喇嘛靈塔前求蔔,靈童何時迎請至布達拉宮之具體良辰吉日,并得出藏曆牛年(1697年)9月或10月為佳的結果。藏曆火鼠年(1696年)3月2日起,倉央嘉措熟記《四部醫典》之《釋續》;8月開始熟記《三聚經》和宗喀巴大師的《極樂祈禱》。阿旺桑丹及相關人員帶第巴親筆書信到靈童尊前;當年9月17日,班禅喇嘛洛桑益西為其受戒,取法名洛桑仁欽·倉央嘉措。(插畫/趙澤)
登上達賴寶座
巴桑羅布會長還翻開《金穗》,講到倉央嘉措登上達賴寶座和處理蒙古人丹增達賴汗的長子丹增旺傑與次子拉藏兄弟的糾紛等,同時也講《金穗》中沒有寫到的1702年至1705年間發生在倉央嘉措身上的故事。
藏曆火牛年(1697年),第巴·桑傑嘉措等人開始着手靈童迎請事宜,并于4月19日,首次向紮西嘉措(蒙族官員)、錯那兩位宗本以及達迥洛桑等四人公開了在錯那的靈童正式為五世達賴喇嘛轉世靈童的秘密,并以《五世轉六世悅耳之聲》來公告。同時,委派高僧尼瑪塘活佛等特使向清帝康熙禀告五世達賴喇嘛秘喪和轉世靈通尋訪迎請等情況。
9月21日中午,倉央嘉措一行從浪卡子啟程,經過年和達隆等地,中午于達隆口用膳,當晚下榻于亞瑟地方;9月22日,中午啟程,經夏茹查贊、白德瓦進行無上供奉,在吉地方用午膳,當晚下榻于崗巴拉山腳;于23日經查巴隆地方,越過南色拉山口,經甘巴多地方,抵達替仲用午膳。當晚下榻姜唐地方;9月24日,早上倉央嘉措一行從曲沃日渡過雅魯藏布江,中午到達曲水魯定地方用午膳,住強久林朵,25日住姜堆。
9月26日,倉央嘉措一行日出時啟程,經南木口、宗常,到達紮蘇湖地方,由熱堆寺僧衆用儀仗迎請,當晚下榻德瓦堅地方。9月27日,在聶當紮西崗翁卡地方,由政府搭建“大鵬詹部洲莊嚴”之行宮。當日第巴和丹增達賴汗率衆藏蒙官員前來拜谒。當時到聶當朝拜倉央嘉措人山人海。
5月29日,第巴·桑傑嘉措在布達拉宮東大殿召集各類官員、活佛、堪布,向衆人昭告:“五世達賴喇嘛圓寂已有15年,靈童不日登上達賴喇嘛寶座”之事,使得保守15年的秘密得以昭告天下;30日,靈童之父丹增紮西逝世;9月5日,第巴因忙于紅宮竣工事宜,諸多事務纏身,而未能前去迎接靈童,隻得派出其子阿旺桑丹及相關人員帶第巴親筆書信到靈童尊前;當年9月17日,班禅喇嘛洛桑益西為其受戒,取法名洛桑仁欽·倉央嘉措。
10月24日,經姜唐崗、紮果噶尼住魯頂,25日順時針轉布達拉宮,進入布達拉宮大門,經平措堆郎、德陽廈到寝殿噶當其。中午在布達拉宮西大殿舉行隆重的登基大典,正式成為第六世達賴喇嘛。班禅喇嘛的代表、清康熙皇帝特使章嘉活佛等參加大典,尼泊爾及周圍國家、部族代表也參加了典禮,贈送無數珍寶。慶祝儀式活動持續進行了七天,城鄉僧俗皆歡天喜地。
藏曆土陽虎年(1698年)4月1日,倉央嘉措在德陽廈為上萬藏蒙信徒摸頂賜福,4日前往大昭寺;4月5日,佛母白嘎爾﹒次旺拉姆,前往政府為其安排的彩邑桑日倫珠繞丹宗;5月4日,倉央嘉措在哲蚌寺第一次講經傳法。開始從大經師班禅·洛桑益西、甘丹寺赤巴卓尼﹒崔成達傑、格隆﹒江央紮巴、阿裡﹒格列嘉措等全藏權威上師及第巴等人前系統學習宗教理論和各種文化知識。六世達賴喇嘛倉央嘉措“學習成果十分精妙,令人感到驚訝,更對其産生崇敬之意”。後來,他就到色拉、哲蚌和甘丹三大寺及曲果傑寺等多座寺院講經說法、灌頂等。并根據倉央嘉措的旨意開始實施雕制大藏經《甘珠爾》印經版的開創性偉大工程,完成20多部印經版的雕制;修建拉薩大昭寺頂層的鍍金銅飛檐和其他許多寺廟。
藏曆土陰兔年(1699年)在藏蒙古人丹增達賴汗的長子丹增旺傑與次子拉藏兄弟不和出現内讧,為财産和繼承汗位發生了嚴重沖突,恭請第巴·桑傑嘉措出面調解說和,才達成協定:政府向拉藏支付應得而适當的财産份額,令拉藏返回青海。當時在青海的蒙古部族内部正不斷發生内讧、誘殺等事件。
藏曆金陽龍年(1700年),丹增達賴汗在西藏去世,其長子丹增旺傑已到青海當珲台吉的義子,剛返回青海的拉藏又到西藏繼承汗位。拉藏汗為篡權,向清廷争寵并誣告第巴·桑傑嘉措。謠言四起,多種尖銳矛盾交織。
藏曆水陽馬年(1702年)6月倉央嘉措到日喀則去授受班禅喇嘛比丘戒,因厭惡險惡的政治鬥争環境,堅決向班禅喇嘛退回沙彌戒,“隻保留世俗之權”,從此開始着俗裝。
藏曆木陰雞年(1705年)1月,倉央嘉措率僧俗要員在五世達賴喇嘛靈塔“世界一景”之前,成功調解拉藏汗與第巴·桑傑嘉措之間的尖銳矛盾。當即做出決定,桑傑加措辭去第巴職務,将貢嘎宗撥給第巴作為彩邑;拉藏保留汗位稱号,返回青海駐牧,其彩邑及牧場收入由政府負責撥付。雙方都表示完全接受,并保證執行這個決議。一直到1705年7月之前,倉央嘉措仍然行使自己的職權。最終,于當年7月拉藏汗起兵殺害第巴·桑傑嘉措,并将矛頭指向倉央嘉措。
起初,拉藏汗向已經登上達賴喇嘛寶座八年之久的倉央嘉措頻頻提出所謂“轉世真僞問題”,沒完沒了地對轉世“真僞”重新進行所謂的“甄别”,逼迫許多高僧和法師,其中包括甘丹寺法台、強巴林寺堪布卡熱巴·斯南多吉、多巴·索朗堅贊及木茹、拉姆倉巴等明确表态,同時在暗地裡着手任意扶持傀儡益西加措上台事宜。班禅喇嘛的代表、清康熙皇帝特使章嘉活佛等參加大典,尼泊爾及周圍國家、部族代表也參加了典禮,贈送無數珍寶。慶祝正式活動持續七天,城鄉僧俗歡天喜地。(插畫/趙澤)
10月24日,經姜唐崗、紮果噶尼住魯頂,25日順時針轉布達拉宮,進入布達拉宮大門,經平措堆郎、德陽廈到寝殿噶當其。中午在布達拉宮西大殿舉行隆重的登基大典,正式成為第六世達賴喇嘛。(插畫/趙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