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安逸的城,怎樣容納富有激情的創業者?
文/本刊記者王奕攝影|盛冠祺
當創業之風刮到成都,這座城市的安逸閑适與分秒必争的創業氛圍,在微妙的碰撞中發酵,催生了一個全新的族群。他們身上的特殊标簽,是成都留給他們的印記。
他們90%以上都是成都女婿,美麗而顧家的成都女孩,成功拴住了一個個漂泊者。
他們其中的佼佼者,曾在一線城市漂泊過,對于成都的慢節奏,更是倍感珍惜。經曆過風雨,更珍惜那份安居的甯靜和溫暖。
他們都不算“野心”很大的人,也不奢望将自己的公司打造成獨角獸。他們無比享受創業的過程,卻并不在意結果,寵辱不驚。
在享受成都溫潤的同時,他們也試圖保持站在潮頭的銳氣。他們帶來了格局和眼光,他們志存高遠但絕不好高骛遠,他們腳踏實地卻異常笃定所求。
他們專注于自己的領域,沒有觥籌交錯,沒有各種發布會,他們安然于這份安甯,更聚焦在手邊的工作。
他們都具有“匠人”精神,精耕細作地打磨産品,不看窗外的浮躁繁華。這枚“匠心”和那股不斷進取的銳氣相碰撞,成為他們特有的氣質。
他們,就是“蓉漂”。這些成都的外來者,在這裡打工、創業卻從未感覺到與這座城市的距離。他們逐漸與周遭融為一體,在磨合中找到自己的定位,也決心在這裡揮灑自己的青春與創意。
南渡不北歸
第一次見張霆,是在足球場上。這位風際遊戲創始人是隊長,穿着一襲紅衣,奔跑馳騁,大聲指揮全場,帥氣畢露,全場的焦點。
第二次見他,是在他的辦公室。通過長長的書架走廊後,看到的仍是一身運動休閑裝的他。
看起來隻是一個大男孩,很難想象他是一家月流水三千多萬遊戲公司的CEO。
他是江西人,成都女婿。
從電子科大畢業後,先去深圳,在騰訊工作一兩年後開始創業,成為北漂一族,又随着資方轉戰上海。
上海5年,是他最不願提及的5年,他想潛心開發一款遊戲,卻因為資方的問題層層受阻,最終折戟在此。
但這5年時間,讓他更堅定了自己的信念,甚至變得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堅定。這個初出茅廬的大學生,成長為各方面都趨于成熟的創業者——他真正做好了創業的準備。
下一個起點在哪裡?他選擇了成都。
公司創始人們的媳婦都是成都人,張霆也是一個成都女婿,他就動用家屬的力量去說服創始人團隊。
2012年,成都的手遊在萌芽,已經開始創造手遊神話。張霆看到了這個機遇,但同時又心懷憂慮——員工會不會太安逸、太懶惰?離資源渠道會不會太遠?
他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深刻地愛上這個城市。真正落地成都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輕松——這裡太安靜了,他所要想的,就是完成自己的作品,實現自我。
最開始的四個人,在天府軟件園建起了公司,開始了遊戲的研發。《三劍豪》一上線,立刻在遊戲圈激起了波瀾。當時業内還沒有一款如此重度的3D手機遊戲,《三劍豪》超前而有深度。
張霆的作品成功了,五年前受的委屈和煎熬,終于有所回報。但他并沒有表現出狂喜——成都溫潤的氛圍,已慢慢平和他的内心。
公司從最初的創業階段進入平穩期,張霆開始思考如何帶領公司從二線躍升一線,同時,如何在公司事務中退居幕後。他試圖弱化自己,讓團隊成員成為标杆,讓中層幹部成為中流砥柱。
退居幕後,讓張霆有時間在創業間隙享受生活。他周末就一直陪伴着7歲的兒子,孩子報了很多學習班,下課後,他就看着孩子和其他小夥伴玩耍。
與“北上廣深”那些激情四射的創業者不同,和張霆聊天,聽不到振奮人心的話語,一切都是輕描淡寫,就像說着别人的故事。隻有談到足球的時候,他才開始雙眼放光,神采飛揚。
每周他都會去踢兩次球。一年前,他和幾個小夥伴組建了足球隊,他擔任隊長,如果不是出差,每場必到。在他的書架上,還放着一個以他為原型、身着紅色21号球衣、踩在一個足球上的小雕像。
他說,一個人在球場上沒法僞裝自己。在球場上,一個人是否有大局觀,是否自私想出風頭,是否不太勇敢老躲球,是否是一個莽漢,都沒辦法隐藏。同時,你也可以把自己看得非常徹底。張霆說他沒有崇拜的企業家,卻對足球運動員巴喬有很深的帶入感。
巴喬在30多歲的時候受傷,他沒有放棄足球,選擇到一個小球會去踢球。這對于曾經輝煌的足球運動員是一個尴尬的事情,但因為巴喬熱愛足球,他堅持了下去。張霆說,自己和他很像。
“你就那麼熱愛遊戲?”
“肯定的,我們是80後,小時候比較孤獨,遊戲給我們很多樂趣,陪我們長大。”他輕描淡寫的語氣,蘊藏着決不回頭的堅定。遊戲對于他來說,必定是終身事業。
三年時間,張霆就愛上了成都。在享受成都帶給他甯靜的同時,他也需要維持一個創業者必備的敏銳感。他經常出差,直飛“北上廣”,保持持續的動力和拼勁;他也啟用一些有北上廣工作經驗的優秀人才擔任公司中層。
張霆的書架上,除了管理方面的書,還有一套《南渡北歸》。這套書是他的摯愛——從“北上廣”一路漂泊到紮根成都,他完成了自己的南渡。
不同的是,這裡不是他的避難所,他找到了自己的家和定位。他不會再北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