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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卓 :我不隻有演員一個屬性

時間:2024-10-25 12:33:07

《我不是藥神》上映11天,票房即破25億元。其中女一号譚卓也因此從文藝片圈子走進大衆視野。

演一部戲,學一樣本事

北京望京這家拳擊俱樂部門臉兒挺小。往地下走一層,才是拳館。拳毯上,譚卓正跟在一位拳手身後揮舞動作:勾拳,勾拳,直拳,勾拳。

教練在旁掐表,按正式比賽,一個回合3分鐘。

上午九點半開始,譚卓就在此地訓練,為下一部電影做準備。她将扮演一位年輕母親——和《我不是藥神》裡一樣,又是位母親——為争奪孩子撫養權,得赢下幾場拳擊賽,所以練拳是當務之急。教練實戰經驗豐富,跟記者解釋,“拍電影雖然可以用替身,但百分之七八十都得自己上,動作必須自己做”。

其實不用教練講,譚卓也會希望“動作必須自己做”。

《我不是藥神》裡,譚卓雖是女主角,但在演員表上,前三位是徐峥、周一圍和王傳君,排到第四個才是她。但這不妨礙譚卓死命練習鋼管舞。先在北京練,開拍後就轉戰南京繼續練,換了三個老師。每次一練就是三個小時,她求速成,所以用蠻力,讓老師使勁掰腿。腿部的肉跟鋼管互相攆、硬碰硬,得有多疼?譚卓又補充:“而且還得打蠟,增加摩擦。”

一般演員給導演吃定心丸的方法是打包票、立軍令狀,譚卓常跟新人導演合作,知道作為藝術創作者,嘴上不說,心裡其實會擔心拍攝效果,所以她的方式反而是:“我先盡量練,最後拍出來如果效果不好,再上替身。”

為了給譚卓增加練習時間,導演文牧野将這場戲放到了最後幾天拍。還真給拍成了,沒用替身。電影中,東北女人思慧是單親媽媽,為了給得白血病的孩子治病,流落上海,在酒吧跳鋼管舞賺快錢。“身處困境,卻不哀怨不訴苦,自己想辦法解決。”這是譚卓感受到的角色,所以譚卓更希望自己能用流暢的動作交代這個人物。

《我不是藥神》是類型片,側重講故事,相比而言花在人物塑造上的力氣就少些,但文牧野說譚卓的表演幫他把這部分“從5分補到10分。”

拍完這部電影,譚卓開始健身,想将在南京吃出來的體重減下去,目标是瘦8斤,結果減到一半,實在疼得受不了了。醫生一看她的腳踝,就說這是軟骨碎裂,劇烈運動造成的,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為了跳好這段鋼管舞犧牲有點兒大。

以前沒受過這種罪,譚卓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要強了”“是不是該得過且過一下”。接到拳擊這部電影後,她又忘了先前的反思,立刻投入訓練,像一個久經打磨的堅韌武行。

再往前則是周全導演的《西小河的夏天》。這部電影的故事發生在1998年夏天的紹興,男主角是熱愛足球的10歲男孩曉陽,他在這個世界杯之夏迷上皮耶羅,同時又目睹父親出軌、父母不和、鄰居爺爺突然告别等一系列事件。周全告訴記者,當初去找譚卓,是看了她主演的《小荷》,覺得“譚卓的表演撐起了整部電影”。他把劇本發過去,請她出演會彈吉他、年輕漂亮的英語老師。譚卓自己看上的角色是曉陽媽媽,“沒想到年輕女演員會願意演一個10歲孩子的媽媽”。

曉陽媽媽在越劇裡扮小生,正要争奪梅花獎,是整個鎮子的焦點。譚卓不僅要學習越劇演員在舞台上的一颦一笑,這種身段還要融入日常生活裡,不是易事。最後拍她在戲台上表演時,取景上半身,因為“腳下的功夫沒有10年是學不像的”,但譚卓還是穿着10厘米高的靴子在悶熱不透氣的練功房裡苦練了兩周。

《西小河的夏天》成了2017年釜山電影節唯一獲獎(KNN觀衆選擇獎)的華語電影。最後呈現的電影中,周全将重點放在了三代男人的成長上,譚卓的戲份因此剪掉很多。周全内心希望“譚卓能火”,這樣他就有機會出一個導演版,讓大家看到譚卓那些戲。

“還沒紅”的女演員

人們對演員的一個先入為主的偏見是,“你說你不想紅,那是因為你還沒紅”。所以像譚卓這樣“還沒紅”的女演員有時也挺不得已,比如會不斷被問及“你怎麼看流量明星”。

同一個問題,譚卓被問了五六年。2013年,譚卓成了舞台劇《如夢之夢》的女主角。這部賴聲川導演的舞台劇比一部大制作商業電影擁有更多明星:胡歌、許晴、李宇春和金士傑。譚卓開始被放到這些人當中反複觀摩對比,人們發現,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女演員竟然還入圍過戛納影後,從這一年開始,人們追着她問這段過往。尤其是,這幾年的風氣,走戛納紅毯有沒有作品成了人們臧否明星的一個标準,而譚卓當年卻悄無聲息地走了紅毯。對照之下,既惋惜“珍珠蒙塵”,有時也不免有另一層言下之意:你是怎麼混到這個田地的。

《如夢之夢》每年演出一輪,越往後演,外部環境愈發進入一個流量明星的時代,身處其中的譚卓也愈發感受到壓力,不是受裹挾的壓力,而是人們刻闆印象的壓力。相比于“我對名利沒有渴望”,人們顯然更傾向于相信演員宣示“我想紅,我終于紅了”。

直到今年,譚卓參演的電影一下上了三部:《暴裂無聲》《西小河的夏天》,以及近期最受關注的院線商業片《我不是藥神》。人們總算作罷,轉而開始追問她的童年和成長。

譚卓出生在沈陽,從小漂泊,跟着母親工作調動幾次轉學,最後終于落定,在河北大學讀完表演專業後,與母親一起定居北京。她因此稱自己是“新北京人”。她時常素顔,見導演也不改作風,周全第一次見到她也感到意外,他在美國學習電影,沒想到國内也有這派風格的女演員。

2017年初,《如夢之夢》演出第五年,記者曾在北京保利劇院後台采訪了譚卓。演完已經是夜裡11點多,她還是很亢奮,聊了一個多小時。

《如夢之夢》是譚卓的時間坐标軸。2013年以前,譚卓基本沒從拍戲掙到過錢;演顧香蘭這個角色前,她接戲拍戲尚懵懂。經紀公司替她拿到這個角色,而譚卓自己還在威尼斯趕行程,顧不上看劇本。當時她主演了年輕電影人劉姝的處女作《小荷》,該片入選2012年威尼斯電影節“國際影評人周”,她在威尼斯給劉姝做“兼職”制作人、宣傳員。她要到國内媒體的聯系方式,挨個兒給人發信息:“我是譚卓,邀請您來看我主演的《小荷》。”

等到讀了劇本,她才意識到顧香蘭是整部戲的叙述動力,戲份吃重。她與許晴分别扮演這位上海天仙閣頭牌名妓的青年時期和成年時期。

表面上看,譚卓有大姐範兒,愛照顧人,樂意給朋友拿主意。一幫朋友去吃燒烤,一直在烤肉的一定是她。給劇組買咖啡,她得精确到每一個司機,确保一個都沒落下。有一回一個朋友緊急給她打電話,讓她趕緊給“馬上要買的襪子顔色”拿主意,這個時候她才反省,愛護朋友是不是做過了頭。

即便她對未來的設想是“最想演黑幫片”,那也不是想演黑幫老大的女人,而是想演黑幫老大。所以,顧香蘭這個角色的心性與她本人之間隔着溝壑。故事行進中,顧香蘭需在王德寶和伯爵之間做選擇,一個是與她相愛的少年,一個是可以帶他去法國的貴族男人。譚卓最開始感到“這場戲處理不來”,心裡不認可顧香蘭的這個選擇,所以有一回演到這一幕,金士傑拉着她手要走,譚卓死活不回頭,“我當時心裡還是愛着王德寶,覺得這場戲演不了了”。

源自顧香蘭的壓力不止于此,這個角色身上有許多使譚卓吃不準摸不透的地方。她問賴聲川導演,這個角色該怎麼辦?導演不多講,隻告訴她“角色交給你,你自己來負責”。那一年,她自己的生活裡還有不便傾吐的感情問題,她在自我和戲中角色之間輾轉。《如夢之夢》第一年亞太巡演,譚卓每晚都得與同劇組的另一位女演員同屋,方能入睡。但夜裡還是會起來,哭着給扮演王德寶的闫楠打電話,聊角色怎麼突破。《我不是藥神》劇照。賣藥終于賺到錢,大家夥兒在算賬《如夢之夢》演到第三年,譚卓突然理解了跟王德寶分别的重場戲:“她是上海頭牌,什麼好的沒見過。她是有欲望的女人,她一定會選擇跟伯爵去法國過更好的生活。”這種理解投射到自己的生活,她的前經紀人周丹感受到的是,“肉眼可見,譚卓現在整個人放松下來了”。七八年前,周丹剛開始跟譚卓合作,在大連拍戲,覺得她“不太跟人說話,最多拍完去操場走幾圈”,沒想到現在會跟《藥神》劇組玩兒得這麼好,“整個人都打開了”。

《我不是藥神》首映發布會上,譚卓第一次看片,“哭得嗷嗷的”,左邊王傳君右邊“黃毛”章宇合力按住她,“冷靜點,控制自己”。結束後上台,因為哭得太厲害隻好一言不發,同台者取笑:“還沒見過電影發布會女主角一句話不講的。”

與此同步打開的是選劇本的心态。當時譚卓所在的經紀公司,将資源都砸在一位流量明星身上,常常就是譚卓和周丹二人,組成作戰小組。譚卓被婁烨選中主演《春風沉醉的夜晚》時還非常懵懂,一組人馬去戛納同樣如此,反而是電影節的氛圍給她留下深刻烙印,連帶地,她愛上歐洲電影。周丹回憶,譚卓曾經要求她去找法國女演員于佩爾的所有電影來看,信誓旦旦:“我們也要像她那樣接電影,而不是接個活兒演完就完了。”

譚卓做到了她對自己的期許,連徐峥都跟她感慨:“羨慕你沒接過爛片。”

《暴裂無聲》裡譚卓戲份很少,角色趨近于“功能性”,但她還是被忻钰坤這位年輕導演身上飽含的新鮮創造力打動。在譚卓并不豐盛的作品中,年輕導演的作品能占去一半。“一個導演前幾部作品裡的那種創造性非常寶貴,本來國内冒出來的導演也不多,如果劇本和創作團隊好,就不願錯過。”

《小荷》相當于零片酬,《西小河的夏天》預算也有限,譚卓樂意用商業邏輯以外的另一套标準面對這些作品。

演藝圈經曆過“摳像拍戲”等狀況後,市場在反噬,觀衆和市場對好演員的渴求甚至有點過猛。男演員可以等,女演員呢?譚卓從影十多年,也接了她的第一部電視劇,于正導演的《延禧攻略》,在裡頭扮演高貴妃,小心翼翼,給自己一點試探。周全和周丹都覺得,這是譚卓努力在做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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