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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海人 :向自己的海而去

時間:2024-10-25 05:29:25

風帆選手在傍晚時分結束一天的練習,将風帆扛離澎湖馬公觀音亭海域風筝沖浪:侯建章

看侯建章走到海邊,我以為他要張開雙臂,沒想到他隻是動了動肩胛骨,那種迎風而起的架勢已經有了。“今天是9.2級”,聲音不大,卻被風刮進了我的耳朵。

我在澎湖的最後一天,今年的東北季風登陸了。等車的時候,我終于在自己住了多天的民宿門口,借着九級大風蕩了會秋千。眼前的湖西小港口,停着幾十艘小漁船,和侯老師的快艇。200米外,那浪頭不斷翻進堤壩,灑成白色的一片,浪是濁白裡翻滾着黃。

侯建章的翅膀展開了。他活用了岸邊草地上的一根路标指示杆上,把風筝放了起來。在風筝把手十分輕巧,腰上背了個小GPS,他兩手拉着風筝,往沙灘上的沖浪闆走過去。那細繩很輕,不過一毫米的直徑,卻能把這個大活人給放到天上去。風筝是他女兒在南非比賽的獎品。當然,他還得乘着張開的“翅膀”,跳到岸邊那個沖浪闆上去,兩腳隻一伸,整個人就順着風滑入海中。

隻一瞬間,他就在浪裡飛了起來。

風從海上吹來是一個斜角,浪也是斜着再往另一邊跑,我背着風,覺得自己說不定隻要拉個氣球什麼的也能起來。這風的力量從海浪中升起,直往人的兩肋下架。那種力量我從來沒有感受過,隻覺得人類也許應該有翅膀。

“哦!”我在岸上興奮的聲音他全聽不到,其實我也聽不到,隻感覺自己嘴巴裡全是鹹的,吃了一口空氣鹽。隻有順着風,我們的聲音才能傳遞,而那個在浪頭上踩踏着浪尖,并且毫不猶豫地借風起跳的人,已經樂而忘返。除了翅膀和沖浪闆,他不需要借助任何動力了,風就是他的一切。

那艘船是比特的。比特在台北工作,是在台灣工作的荷蘭人。作為一家公司的老闆,他在風季每兩周來澎湖一次,住三四天,用最精密的儀器和他自己的身體,測試最大的風,最高的浪,然後花兩個小時站上去。比特“聞風而來”,我們邀請他一起去海邊,“我隻有兩小時黃金體力,要留給最大最厲害的風和浪。”他拒絕了,寶貝他的風。

有了船,侯建章離船長的生活還有距離。他是澎湖科技大學的教授,每天要上三個小時的課。“這學期我的課都在下午。我喜歡早上講課,可是學生們喜歡下午。”他就把飛的時間放在早上8點,飛到10點,回家沖澡,把保暖的沖浪衣換下來,沖幹淨沙子,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再去學校。

他的女兒侯佳瑩最愛這艘船。她樂此不疲地保養,給它上機油,駕駛它去海裡浮潛看珊瑚。這位參加了不少世界級比賽的30歲的風筝沖浪高手,有着在浪裡起跳達到20米的世界紀錄,但是她不适應也不喜歡競速的比賽,隻喜歡在海裡玩花樣。她的主要收入就來自民宿。“我們把民宿留給了她,貸款也交完了。就是為了讓她按自己的興趣去生活。”侯佳瑩全世界逐浪,我來的時候她正好在毛裡求斯,把風筝和沖浪闆也帶去了。這些“玩具”是昂貴的消耗品,很容易淘汰。風筝沖浪不是職業聯賽項目,侯佳瑩的成績就在2、3、4、5裡面搖擺。她也沒有競賽的壓力,純粹是為了好玩。

女兒成為世界級的風筝沖浪手,完全是受侯建章的影響。雖然他并不是刻意的,“她也曾經有物質欲望很強很強的階段”。侯建章有超過50個風筝、沖浪闆和各種器材,“在台北少買一間房子,什麼都有了”。

這個小衆、極高費用的運動,尚未進入奧運會。盡管侯佳瑩的水平,已經有不少比賽可以參加,獎金比起職業聯賽,卻隻能算是個安慰而已。侯建章把民宿經營權送給了侯佳瑩,自己依舊在澎湖科技大學做着教授。90年代他和妻子在美國念完碩士畢業成家,“我對沖浪的熱情是在墨西哥灣裡培養起來的”。回到台灣,澎湖成了最好的沖浪地之一。在澎湖參加了三屆亞洲沖浪大賽之後,他從新竹園區辭職,舉家“移民”到了澎湖。

來了來了,風來了。他這幾天一直念叨,昨天下午本來預告要起風,他興沖沖駕船出了海,結果是4級南風,也就是說,東北季風收斂了一下腳步。和我同一個民宿的客人們紛紛取消了海上活動,等待着包車帶他們去各個景點。侯建章的表情與其他人截然相反,笑容藏都藏不住。如果在澎湖度過人生,不能駕馭風,這将成為不斷需要克服的痛苦。

風在澎湖是珍貴的動力。我覺得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一股動力。風似乎要從我腋下傳過去,把我架起來拽走一般,然而我還是拒絕了被綁上風筝的邀請。拖着三個沖浪闆,我們來到湖西這一片無人的沙灘。地圖上并沒有給這片沙灘标出位置。岸邊有個水泥坦克形狀的公共廁所,一個一言不發的環保志願者,從海裡撿拾廢棄的綁滿藻類的輪胎。侯建章示意對方用自己的拖車,這樣能快一點把輪胎滾到沙灘上來。

看着他在浪頭上一下子跳起來,我覺得風并不吓人。似乎隻是我沒有這樣的技巧,以至于我不能飛。我第一次覺得,是思維局限住了自己的動作而已。飛起來對我來說,并不難。那種想要活動肩膀、舒展在空中的感覺,是肢體的新感覺的延伸,而非一種冒險和破除障礙似的進攻,而是在這裡,不順風飛起來,怎麼對得起這麼好的風呢?

飛了半小時,他還興緻不減,加碼玩了一會兒,“一個人一天的黃金時刻是兩小時,我一定要用在刀刃上”。他已經算好了時間,下午4點風最大時第二場。

我嘴巴裡鹹了整整一天。

澎湖科技大學副教授侯建章因為愛海而移居澎湖獨木舟人張祖德

“越是高手,動作越輕。”高中曆史老師張祖德劃着獨木舟去了澎湖的90多個島嶼。沒有助力,不能停下,不能靠岸。“獨木舟是最簡單的東西。我教你半個小時,你就可以下水了。但是要真劃得好,卻一生追求不竭。”

在澎湖唯一的星巴克約張祖德見面,沒想到他是個特别文質彬彬的瘦子,他牽着兒子進來,先給我看的,就是一雙兒女童稚地坐在自己的獨木舟裡。“我滑,載妹妹哦!”小哥哥一臉自豪,雖然他忍着中耳炎的疼痛,還在給我展露自己的能耐。隻有6歲的男兒,從小就先露出海之男的本色,一到海水裡就光着屁股翻跟頭。我看着以為所有的澎湖男孩都這樣愛海。

恰恰相反,張祖德對我說:“你離開岸10米就會怕。”我的猜測沒有錯。“捕魚和危險,這才是人類對海洋的主題。”張祖德并不是去征服海洋的。獨木舟發源自愛斯基摩,張祖德并不是我想象中滄桑有歲月的樣子,相反,他溫和、平靜。

親近小島并不容易。澎湖有六條讨海人口耳相傳的最危險的水路,那些螺旋形的海流是張祖德的噩夢。“明明看到了礁石做參照,但是劃了五分鐘,船不進反退,白浪滔天,岸邊不斷冒着漩渦。”澎湖廳志裡寫的是“能入而不能出”。

“小島符合海洋的本性:隐秘,本真,桀骜不馴。”張祖德并沒有冒險家的興奮和探奇心理。他用最貼近海面的方式,感受到的是島嶼的野性和原生。

“劃獨木舟很安靜的。”和大海在一起的奧義絕不是“以強對強”,他越學越覺得自己還有許多東西要學。“我上個月剛剛在北極劃了獨木舟。”他在冰山之下的劃船照片,後面是螢藍色的巨大冰川,海水是極深的發灰的深灰藍色。他覺得凍極了,但是,海外高手翻船後的一個輕輕的動作,就恢複了平衡。

張祖德說,劃獨木舟的人并不是和大海較量,而是和自己。“我的判斷會告訴我,隻要怎麼做就沒問題。”剛開始的人最怕的就是翻船。他在泳池裡訓練學生們,

第一件事,“學會翻下水去之後,先睜眼,比耶”。

澎湖有人的島隻有20個,絕大部分是無人島。也就是說,大部分島嶼隻有獨木舟才是最好的到達方式。“我帶着同學們去海蝕洞避暑。”澎湖最大的玄武岩海蝕洞,位于白沙鄉後寮村北方四五公裡的北鐵砧嶼,那裡的洞中比藍洞更漂亮,有平緩的沙灘,涼爽極了。

除了藍洞,張祖德發現了“粉洞”,還刮下岩壁回學校顯微鏡下看。他從來不帶魚回來,很多年裡鄰居都覺得“你幹嗎去了”,他隻好從冰箱拿出魚,假裝是自己釣的。校長被他影響也成了獨木舟愛好者,親自帶孩子們下海。

他帶着學生們劃獨木舟去望安島的八罩群島,從望安島北部登岸,驚喜地發現岸邊到處散落古瓷碎片,已經被海水打磨得極為光滑,有紋路、花卉和福的圖案,都洋溢古樸的美。望安附近海域的古沉船極多。1995年曾經在這片将軍澳海域進行過水下考古,還原的清代中期的福建杉木平底船。博物館裡展出的陶器、瓷器,和眼前的瓷片互相對應,是張祖德潛移默化的海上曆史課。

他劃船到達雞籠嶼,隻有從船上,才能清晰看到小島南方山崖一直有一顆澎湖民間傳說已久的炮彈,長0.5米,直徑20厘米。他開始了考證。“澎湖古時是台灣四達之咽喉,外衛之藩屏。取澎湖則台灣不保。1895年甲午戰争後,日本從九州島佐世保軍港出發,打算強占澎湖。當時澎湖的四座炮台,外安的西台,内安的東台,馬公金龜頭炮台和拱北山炮台,前三個已經構成了三角火網。當時有世界上最好的大炮,阿姆斯特朗炮,射程10公裡。1895年3月戰争打響,清軍在外安西台開火反擊,目标是日本戰船秋津洲号,但是計算距離錯誤,落在了風櫃西方的雞籠嶼,還是顆啞彈。‘二戰’後炮台内的炮被拆毀了,僅僅留下了這顆懸崖上的炮彈。”

政大曆史系畢業的張祖德認為,“我是學曆史,覺得就是近百年裡我們不敢擁抱海洋才會被欺負”。

我跟他學了一個單位,節“knot”。這就是他需要用全身去測量去感受的東西。“我不知道自己的速度,但是我知道流的方向,怎麼變,有靠經驗可以掌握的,比如海底的地形,造就的流的變化,但是月亮,和海洋之間的引力,會帶來不同的大潮和小潮,而天氣增加了這個變數,也就是說人要用全部的智慧去思考和判斷自己的海上的每一秒。”還有水深、海岸緣性質、潮間帶範圍、燈塔、航道、危險水域、幹潮、滿潮、卷浪等等,“這些不隻是一些詞彙,一個滿潮時看起來隻有足球場大的島嶼,幹潮時可能比飛機場還大”。

他所帶的東西也簡單,除了導航工具、食物,佐料和炊具也不少。小島上很容易吃到石斑魚,他的釣竿就挂在獨木舟的一側,魚自己上鈎跟着船跑,上島就成了美食。張祖德是台北人,他認同的是大海的療愈功能,如果海邊的孩子能劃着獨木舟,就能前往任何地方。

“大海不是父輩講的可怕船難故事,不是那些神怪傳說和經驗,而是你自己。當你不用助力,隻用學校提供的工具,學會翻船和起身,你就學會了擁抱大海。”

張祖德喜歡獨木舟上的時間,他甚至經常一個人唱歌,喜歡《老人與海》。我以為他會說很多自己和大海搏鬥的勇敢故事。但他說,最重要的是,海洋教會他靈活、寬容,覺得自己很渺小。而不是自我意識過重。“岸上的人吵架太多了。”

張祖德曾經在台北接觸過獨木舟但是沒學會。來到澎湖後,他找到了天然的最好的海洋。“雖然澳洲美國有很多獨木舟愛好者,但是他們的海水太冷,澎湖的水溫要合适得多,不容易失溫。”他希望大海教會孩子們看得更遠。

張祖德在海裡翻了個身,無聲無息地朝小島劃去。我們甚至沒有告别一聲。他拖船過來的輪子在岸上,水壺也忘了拿,我想了想還是沒有打擾他。這裡是他的世界。

澎湖馬公高中教師張祖德在澎湖積極推動獨木舟運動風帆手張浩

青螺海岸邊一棟三層的白色房子裡,是唯一代表台灣參加了三屆奧運會的帆闆選手張浩的家。我約他時,他剛剛從雅加達回到澎湖。他的訓練場地就在自家門口,抱着帆闆過去不過五分鐘。“你看過《摔跤吧爸爸》嗎?”他黑得發亮的臉戴着棒球帽,眼睛卻很調皮。我說看過兩次,尤其是爸爸送女兒去國家隊那塊,受到的輕視、惶惑和懷疑,我最喜歡那一段。“嗯,那就是我的感受。”28歲的他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看的到風,駕馭得了風。”張浩說,帆闆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在海上一直拉帆,但從自己的視角中,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世界。“我最好的成績,都是在風大的浪區,越是風大,對我越有利。”亞洲成績最好的選手,帆闆大多集中在小浪水域。隻有澎湖的張浩,善于和大浪相搏。他頭腦一直在動,水上需要他不停地判斷,“雲、浪、水底,和我身體感覺的綜合調整”。

張浩參加了三屆奧運會,東京奧運會有可能成為他的退役之賽。每次代表台灣唯一的選手參加國際大賽,他都要眼睜睜地看着其他的人。“那些有一大批團隊跟随,助理、教練、船員、醫生們簇擁的奧運選手,他們都不用自己去集裝箱貨櫃取自己的帆闆。”張浩時常為了托運自己的運動器具擔驚受怕,可是多運一副就要多給昂貴的托運費用,對于從小完全靠自己闖出來的張浩,必須精打細算。即使沒有得牌,張浩也對海和風充滿了情感,他一談起他的大賽就神采飛揚,即使沒有得牌,他卻并不懊喪。

“一個奧運選手一年的成本在一億台币。”這500萬是他全家開民宿、做親子俱樂部、他自己拉贊助、争取經費的全部數額。“我又要哀哀了。”但是他是就事論事的那種自信和舒展,一邊樂此不疲地拉着他的客人們去玩帆闆。7月份是他最忙的時候,兒童訓練營讓他開車帶着孩子們到處跑,去接送客人,到海上去野餐,一直持續到30号。亞運會開始是8月1日。

“我剛剛和林丹打過羽毛球哎!”他興奮地對我說。他要求林丹打一個球過來給他,“比合影有趣多了”。張浩身上有一種野生體育高手的樂觀和天然。出生在不靠海的南投,張浩8歲的時候,被自家意大利餐廳的一位常客Alex發掘,成了個玩浪的孩子。雅士利是海洋運動器材商,公司設在台灣。8歲的張浩跟着Alex第一次到澎湖來就是冬天,那是他第一次接觸到風浪闆。

從小開始,他就被譽為台灣從未出現過的逐浪神童。11歲多成為台灣新人組風浪短闆冠軍;12歲多成為亞洲杯菲律賓和澎湖站冠軍;13歲成為台灣青少年冠軍,并且創下了首例用風浪闆“跨越黑水溝”的紀錄;14歲已經把亞洲到世界的青少年冠軍拿了個遍。

11歲時張浩和Alex搬到了澎湖,成為當地的一名五年級小學生。他從此就成了澎湖的孩子,上大學也是在本地唯一的公立大學澎湖科技大學。“我爸媽也沒管我,是這兩年他們想退休,才說來澎湖開個民宿吧。”除了參加比賽,他還拿到了研究生的學位,“我的畢業論文寫的是體育怎麼和民宿結合”。

“歐洲人都知道,青少年世界冠軍,和奧運選手,根本就是兩個概念。他們的青少年世界冠軍太多了啦!随便什麼人都可以是。”倒不是看不起自己的成績,而是張浩太明白,運動一旦到了一個級别,一個境界,就好像成瘾一樣再也下不來了。

“我占便宜就在于台灣太少人玩這個!”17歲時,2008年北京奧運會給了張浩台灣唯一的一張外卡。張浩雖然從小熟悉香港、菲律賓的海域,但奧運比賽給他了金字塔頂端的感受,“被奧運之光照耀了”。他看到頂尖高手們都有自己的教練帆,“一個人在跑,其他的教練組會跑不同路線,同時綜合幾組數據給你,告訴你你的判斷對不對”。

張浩沒有這個條件,他隻能在大賽上盯住其他的選手,或者在家裡看比賽錄像。“可是不一樣啊!在比賽中,隻要我稍微動一下,偏離一點,我可能就比你多走了500米,怎麼可能赢你?!”

風帆是張浩的最愛,“這是我的興趣,我還有好多興趣啊,比如滑雪、沖浪、跑步、劃船、登山,我喜歡的運動項目好多。我的度假就是去玩其他的項目,因為我需要轉換一下,一直把興趣當成自己的目标很痛苦”。他曾經有一個經紀人,讓他參加各式各樣的節目增加曝光度,然而贊助費卻要分走一半以上。“後來我就自己去跑贊助了,贊助有就有,也不多,但至少我可以全部專心在比賽裡,把贊助用在比賽裡,不用分心去做不擅長的事。”

他給我看自己今年帶過的一個兒童班,七八歲的小女孩,隻訓練了四天,已經可以一個人拉着帆闆,向一個不遠的島滑去。“第一天,獨立拉起風帆,在我家門口的一片淺灘;第二天,下海,在岸邊;第三天,單人出海,旁邊有安全船的保護,在海上野餐;第四天,跳島。”看着張浩在船上拍的,那些小小的身影,一個人拉着帆闆,駛向一望無際的大海,向島嶼航行,連我這樣對帆闆一竅不通的人,都覺得人生觀改變了。

這個訓練營幾乎沒有父母參加,“不是我不讓父母來,是他們能把小孩扔給我,别提多開心了”。張浩自己成了孩子王,父母和姐姐都來照顧孩子們,今年姐姐還剛剛生了寶寶。“我們負責接送吃住,七八天訓練完,小孩子都不願意走。今年有一個小男孩非要留下來,他爸爸來找我爸爸談了很久,後來我們答應,讓他一放假就來澎湖。”我問張爸爸:“難道這個孩子又要變成小張浩嗎?”他本來在iPad上算着民宿的賬單,卻對我露出并不輕松的笑容,“從先玩玩看,到成為職業選手,這條路太長了。”

最輕松的就是張浩自己。他開着一輛破破的大面包車,裡面都是沙子,送我去馬公市。“我喜歡的夕陽在内安,你現在去還來得及。”他建議我。傍晚我看到他更新了狀态,原來下午他拖着自己的小氣船,去海裡釣了幾尾小魚,“回去給姐姐補身體”。

曾多次代表中國台灣地區參加亞運會、奧運會的風帆選手張浩移居澎湖,以便玩他最愛的風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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