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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導演的欲望告白

時間:2024-10-22 04:50:13

艾瑞卡·拉斯特(ErikaLust)女士厭惡主流色情片由來已久。不光是女性形象一成不變,“金發、緊身洋裝、鮮豔紅唇、胸部豐滿”,女性角色也一直是性緻高昂的主婦、饑渴的保姆、兔女郎……女人被塑造成了實現男人欲望的物體。“大多數主流色情片被某種特定類型的、對性持有相同觀點的男性所支配。”艾瑞卡對《人物》表示。

這位瑞典籍成人影片導演,剛過完40歲生日,她一頭淺金色中短卷發,妝容精緻。自2004年至今,她共執導了5部女性主義主題情色片、100多部“性告解”系列短片,拿下10個年度成人電影節獎項,并成立了與自己同名的制片公司和線上商店,真正開創了屬于自己的女性主義色情業。

“動情使我嘗到甜味,物化則使我感到苦澀。”艾瑞卡說。琳達·威廉斯的兩本著作《硬核》和《色情片研究》給了她巨大的影響。艾瑞卡意識到,另一類型的色情片是有可能的,色情片不僅僅是色情片,它更是一種性别話語權。

艾瑞卡從小在斯德哥爾摩長大,學校的适齡性教育從撫摸到認同再到尊重和情感無所不包。她認為瑞典的性教育給了孩子和青少年一個了解自己身體的空間,讓他們學會了在性愛上尊重、認同彼此的價值觀以及批判性思維。

“我被教導說,性不僅僅是身體上的,它可以涉及情感和連接,我總是以一種非常自然的方式對待性。”艾瑞卡說。

大學畢業後,她離開祖國瑞典這個被她譽為“培養女性意識最好的地方”,搬去了西班牙巴塞羅那,白天在制作公司工作,晚上在夜校學習影視制作。而在巴塞羅那第一次真正接觸到色情片制作過程時,她很快意識到這是一個由男人控制的世界。她曾看到一部時長一個多小時的色情影片,劇本篇幅竟不超過三頁。“那些男人大多類似,都是‘反女權的、性智力低下的、落後的’沙文主義中年白人男性,沒有種族或社會文化的多樣性,難怪作品同質化。”

2004年,她終于拍出處女作thegoodgirl,講述了一個幻想性愛的“好女孩”,如何在好友的鼓勵下最終付出了行動,它全程以女性為主導。當時的拍攝很緊張,她和其他人非常興奮,但她也沒有因此感到窘迫,她想“消除尴尬,并把性正常化,且視為自然、美麗的事物。”

艾瑞卡将影片發布到了網上,第一個月就産生了超過200萬的點擊率,後來它又赢得巴塞羅那國際色情電影節最佳微電影獎。這給了她信心繼續走下去。媽媽的電話也來了,“艾瑞卡,老天爺你在做什麼?鄰居們會說什麼閑話……”

畢業于瑞典頂尖大學—隆德大學的艾瑞卡卻并不為自己的職業選擇感到後悔,“我喜歡制作電影,我喜歡把性愛和女性性欲真實、美麗地呈現在屏幕上,我想要追求這個事業。”她對《人物》說。

隔年,她和丈夫帕布羅·多布納将存款投資做了電影,他們一起創立LustFilms公司,開始了女性主義色情片的獨立制作。令艾瑞卡覺得可笑的是,在她職業生涯開始時,行業裡的很多男性都告訴她,她的電影不會有市場,因為他們已經制作了“專為女性提供的色情片”。

“他們指的是那些由男性導演執導的、認為所有女性隻要有玫瑰和絲綢床單就能達到高潮的的影片!”她成不了他們的一部分,也根本不想成為他們的一部分。她覺得自己制作的和他們的所謂女性特供完全不同,“一切都不一樣,根本沒有相似之處!”

她認為自己的作品展現了女性的性欲和渴望,将女性和男性視為性合作者而非物件或機器,并将女性視角和女性歡愉考慮在内。用她書中的一句話來概括就是,“女性制作的新女性主義影片都是親密和關系,而男性制作的影片都是肛交和射精。”

拍攝完“好女孩”後,一些人開始給艾瑞卡寫信,并把自己的性幻想告訴她,請求她把它們變成電影。于是艾瑞卡建立了一個網站,讓世界各地的人們都能在上面匿名地分享自己的性幻想和故事,每個月她再從中挑選出兩個幻想拍成短片,比如一則短片裡,女生幻想菜園子裡一個俏男子從天而降,每天與她赤裸相見,就像現代版的亞當與夏娃。還有一則短片講述女生去遊泳池,看到一位美男子在漣漪之下晃動着的下半身,就幻想對方是男版美人魚,于是開始了真正的“魚水之歡”。

選擇性幻想時,真實性對艾瑞卡來說很重要。她想通過故事本身和男女演員的表演展現真實,這樣觀衆就能從中看到自己或街邊路人的影子。艾瑞卡盡可能地讓它們看起來美麗、迷人,所以她非常重視美術指導、造型、外景地和攝影。“我考慮到了所有對成就一部好電影至關重要的因素……如果你能以一種迷人的方式回答‘這些人為什麼做愛?’它将使整個事情變得更有趣。”艾瑞卡說。

而她認為的最後一個非常關鍵和獨特的元素就是:她的工作人員都是女人。這也體現了她2014年TED演講中所表達的:“我們需要女性參與到色情行業的幕後工作中去,我不想讓女人遠離色情行業,我想讓女人進入色情行業!”

現在,她的公司有涵蓋新聞、通訊、網頁開發和平面設計等在内的15名女員工,以及另外15位巴塞羅那最懂攝制的女性電影制作人員。和大多數隐藏于網絡的主流色情片的制片人和導演不同,“我們為我們做的工作感到自豪,我們從不隐藏于網絡,你可以看到我們是誰,并與我們交談。”艾瑞卡說。

作為兩個女兒的母親,艾瑞卡也注意到,一些和她9歲女兒年齡差不多、遠比預期年幼的孩子正在接觸色情片。她和伴侶一直聲稱,教育孩子如何看待性愛内容比試圖阻止他們觀看更有用。她最近建立了“色情片對話”網站,一個為父母開啟家中對話提供工具的非營利平台,它彙總相關資料,并為3個年齡組開發了不同的指南。

“現代社會的悲哀真相是,現在的孩子們不是通過學校或父母,而是通過色情片來了解性的。孩子們的雙眼沒有判别能力,可能會将色情片中的性愛場面誤認為是現實。所以我們必須确保與他們坦誠相待,讓他們為自己所看的東西做出好的選擇,這樣他們就不會從主流色情片的扭曲視角中看待性,性欲和性别。”艾瑞卡說。

對于新型成人電影,她有一套自己的哲學:女性的歡愉很重要,可以具有電影價值,需要更多的身體類型、不同的年齡分布和種族分布,以及作品的生産過程必須是道德的。

現在,艾瑞卡每周都會收到來自男女觀衆的電子郵件,他們寫信感謝她的工作,感謝她讓他們對性生活感覺良好。她的觀衆中有一半是男性,他們都欣賞她為一個更加積極的、重視女性歡愉的性愛文化所做出的努力。

最近她又完成了一部影片—重新制定“搏擊俱樂部”規則,借鑒經典影片《搏擊俱樂部》,将搏擊的男性變成了女性,女性像影片中的男性一樣脫下外衣勇敢搏擊。同時她也拍攝了另一部短片,關于一個男人借VR技術回顧與相愛女人共度的時光,重喚記憶。

1980年代,一些像坎迪達·羅亞爾的女人開始拿起相機,制作基于女性欲望的色情片,成為女權主義色情片的先驅之一。艾瑞卡很贊同坎迪達的一段表述,“對于我們所有人來說,說出我們在床上想要什麼是很困難的,特别是對于女人,因為我們擔心自己因欲望而被人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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