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男導演,實則有着無比細膩和溫柔的調子,表現之一就是運用特寫鏡頭展示大量瑣碎細節,突出人物細微情緒變化。這讓鏡頭背後的潛文本變得異常豐富。電影多次展示角色去拉另一個角色的手“揉搓”談心,既是對中國式的交際手腕展現,也凸顯了角色之間“權力”不同位份間的撕扯。
在導演鏡頭裡,幾個女人頗有張愛玲小說女主人公的作派。盡管這是一部台灣本土影片,講究的妝容和服裝,包括場景布置,道具設計,以及精緻的領口、胸針、耳環、項鍊等,甚至包括導演對女人和女人權私交易時杯盤碰撞之聲的捕捉……背後都深得中華“糟粕”文化的神韻。
母親以“我是為你好”言辭來操縱、利用女兒的長後輩關系;母親及她的“朋友們”間人情練達背後的眉來眼去;母親最後覆手将男人玩于股掌,是中國女人越老越擁有權力的體現,但我們也不能忽視幾個女人機關算盡的背後,依然是男權的陰影,母親身後挂的還是代表權力來源的夫君畫像。這些都是講求入世的“儒家文化”語境的典型特征。
真真長大會成為棠甯,棠甯最終會成為棠夫人,而棠夫人也曾有過棠甯和真真的過去,這樣一個循環,還有殘酷的結尾,更有佛教裡“輪回”“報應”的意味,“血觀音”一名是對黑暗人性缺乏向善心、缺乏信仰的拷問。
大概隻有時不時出現的“符号”紅蘋果,代表欲念,是西方文化的“舶來品”。
在它拿下金馬最佳影片、影後和女配角後再去看,觀感和評價自然會受拿獎結果的影響,肯定會變高。實際上,棠夫人是主角,真真是視角,而棠甯則是粘合劑。惠英紅表演極佳,但也應了惠英紅在拿獎時說的那句話:“沒有兩個女兒,就沒有棠夫人。”而文淇在這部戲裡的演出,的确比她在《嘉年華》裡更亮眼。兩個演技獎無可厚非。
導演在最後直接壓字表達出他想表達的東西,“世界上最可怕的懲罰不是眼前的法律,而是看不到愛的未來。”雖是點明主題,但非常多餘,因為前面已有一句“愛是最重要的事”了,這算重複講述,過于婆媽碎嘴。因為點得太明,反而少了東方式的含蓄的力量。但他在領獎時那句話說得很好:“在這樣一個社會裡,沒有人是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