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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論電視節目第二現場主持人的叙事功能

時間:2024-10-30 03:56:59


    口肖俏

随着我國電視節目的不斷發展創新,主持人話語的交流語境也在漸漸發生變化。主持人的叙事空間不再局限于單一的演播空間,而是出現了虛拟空間與現實空間、室内空間與外景空間等。叙事空間的分化産生了處于不同空間的主持人,簡單地說,可分為第一現場的主要主持人和第二現場的輔助主持人,而且目前越來越多的電視節目都傾向于二者的結合,如《中央電視台春節晚會》、《開門大吉》、《非你莫屬》等。值得一提的是,目前中央電視台的公益類尋親節目《等着我》就是以倪萍為核心主持人,同時加入了第二現場主持人舒冬,與同類節目相比,該節目将電視節目的叙事空間進行了多種形式的分割與組合,兩個現場的主持人相輔相成地把節目内容完整地傳遞給受衆,第二現場主持人成為了必不可少的構成部分,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一、構建張弛有度的叙事節奏

《等着我》從2013年開播以來,經過了多次的改版,每一次的改版或細微調整均與主持人有關。首先是在董卿主持時期,主持人、求助者、被尋者都處于同一演播空間,它是以簡單的區域劃分來區分三者的交流空間。其次是在倪萍主持時期,形成了以場内主持人叙述空間為主,場外主持人去補充信息、設置懸念的存在形式,這時兩人産生出相互交織與斷裂的叙述層次,使得叙事節奏更加得張弛有度。

開播初期,該節目僅有董卿一個主持人,節目流程主要是由她來介紹求助者的背景、目的及簡單情況,并引導求助者來講述自己的有關經曆,接着求助者在舞台的另一空間去完成單獨的詳細叙事。這一時期的主持人既要向觀衆傳遞完整的事件信息,又要很好地營造與調節現場的情感氛圍,主持人的叙事語言與情感表達的基調也要和諧,因此節奏變化受到了一定的束縛,情感表達更多的是向理智叙述妥協,使得節目初期缺乏了一些應有的人文關懷。2014年4月5日,《等着我》改為由倪萍與舒冬分别擔任第一、二現場的主持人,主持人的性别差異、語言風格、主持空間都有着明顯的區别,使得節目形式煥然一新,并形成了獨特的叙事節奏。倪萍曾說,“我比較适合做互動節目,我希望能讓嘉賓發言,我也參與進來。作為主持人,我覺得我說話還是很有特點的,和觀衆說話的時候,定位是比較好的,知道怎樣吸引觀衆,知道收和放,知道和觀衆如何交流。”①。确實,她在節目中充分發揮了情感真摯、善于溝通、長于現場調控的優勢,而舒冬作為第二現場的主持人,他的任務是進一步推進事件的深層講述,揭示事件的結果以及尋人過程,提供第一現場的未知信息,兩位主持人之間相互的配合充分顯示了感性與理性的互補、過去與未知的銜接。也正是由于倪萍的舒緩自然、娓娓道來與舒冬的沉穩理智、簡潔流暢,以及倪萍對過往事件的全面呈現與舒冬揭開懸念的講述,形成了節目跌宕起伏、快慢有序、張弛有度的叙事節奏。

二、區分事件的叙事層次

電視節目的叙事層次一般分為外叙事層與内叙事層。外叙事層是由編導、攝像、燈光等構成的叙事機制,它們作為不現身叙事者形成了具有主導作用的框架叙述,而主持人僅僅作為内叙事層的信息傳遞者來承擔節目事件的講述,通常情況下,僅有單一叙事空間的電視節目是無法實現事件的叙事分層的。

《等着我》在開播初期,演播廳的場景被劃分為兩個舞台空間,一個是具有傳統風格的桌、椅擺設的舞台空間,它為主持人和求助者提供了交談場所,另一個則是用于求助者單獨講述的舞台空間,這時的主持人受到叙事空間的限制,缺乏叙事層次區分的功能,不能更好地針對事件進行深層解讀,事件細節也就不能得到充分展現。而在加入第二現場主持人後,節目形成了現場采訪與場外調查共同建構的叙事空間,第一現場的主持人倪萍主要是引導嘉賓講述、與“助尋團”互動,把握節目的整體性構架。第二現場主持人則負責進行事件的深度追蹤與報道,講述事件的進展與結果。這時,第二現場主持人是處于第一現場控制下的次叙事層,具有補充、輔助第一現場表達的作用,因此他們之間存在主與次的叙事層次關系。可見,第二現場主持人的存在既保持了節目整體叙事的流暢性,又有利于深入講述事件的局部細節,進而保證觀衆去獲得較為全面、詳盡的信息。

三、揭示被遮蔽的叙事懸念

設置懸念是吸引觀衆注意力、激發觀衆期待值的有效藝術手段,現在許多電視節目也常常會進行懸念設置,它基本分為以下幾類:探求原因;期待結果;插入突發事件。《等着我》的懸念主要是由期待結果引發的,這已成為該節目特有的、固定的懸念形式,并且它是求助事件本身自然存在的,非編導刻意為之或經過後期剪輯而成。該節目是通過對已知情節的鋪陳、推進、分析,利用關閉的“大門”阻斷了現實與未知的連接,時間與空間的延續在此凝結,而足夠的蓄勢又将事件懸念推向了頂點。此時,第一現場的主持人與求助者、觀衆一樣處于未知狀态,而真正解開懸念的隻有第二現場的主持人。

《等着我》将求助過程分為了講述往事、揭示結果、補充講述(由當事人或第二現場主持人講述)三個部分。第一現場的主持人主要負責的是事件“過去時”的講述,而第二現場的主持人則以不同方式參與到了尋找的過程當中,向觀衆講述了隐藏在時間背後的事件。在揭示結果的時刻,節目還專門設置了儀式性環節:倪萍說出“為緣尋找,為愛堅守”後,與求助者一起等待“大門”的開啟,這扇“大門”正是節目懸念的形式性标志。然而“大門”之内的結果并非都盡如人意,于是第二現場主持人的重要性再次凸顯,他成為了揭開被遮蔽事件真相的不可替代的人物。在2015年7月19日播出的節目中,著名作家畢淑敏受朋友之托尋找西藏阿裡地區的軍區老政委,“尋人團”幾經周折尋其下落,但是當“大門”打開時,老政委的身影并未出現,而是由舒冬展示了一組老人的照片,與畢淑敏共同回顧了老政委的生活經曆,遺憾地告訴觀衆老人已去世的消息,并請上老人的女兒講述了他的晚年生活。另外,舒冬還經常在尋人現場進行實地尋訪與報道,以參與外拍短片的形式講述事件的進行過程,突破了室内演播廳的局限性,将斷裂的事件很好地銜接起來。舒冬正是利用第二現場主持人不用限于某一固定空間的優勢,參與和見證了事件發展的過程,因此由他來揭開懸念,也就更加客觀、真實、全面,具有不可質疑的說服力。

四、拓展事件的叙事視角

“無論是在文字叙事還是電影叙事或其他媒介的叙事中,同一個故事,若叙述時觀察角度不同,會産生大相徑庭的效果。”②在2014年5月13日播出的節目中,一位求助者帶着深深的忏悔來到現場,想找尋因家庭暴力而離家出走的妻子。在第一現場中,倪萍與求助者為觀衆還原了事情經過:由于妻子打麻将的緣故緻使丈夫第一次對其實施暴力,相隔兩年後再次拳腳相加,不堪忍受暴力的妻子報警并懇求警察将其帶走。最終,結婚7年的妻子選擇離家出走。但丈夫的一面之詞未免有偏頗之嫌,為了使真相不被掩蓋,節目組把已經尋找到的妻子安排在了第二現場,由舒冬負責與她交流溝通,此時相悖的講述出現了:在結婚前,他已經有實施家暴的舉動,而不是如丈夫所說因婚後的麻将事件開始第一次動手;也并非兩年後丈夫才第二次毆打她,而是如家常便飯般的,面對越來越多并持續升級的家庭暴力,妻子隻能選擇離家出走。兩個現場兩位主持人處于不同的叙事空間,面對不同的交流對象,通過多角度、立體化的形式去還原了事件本真面貌,來降低一葉障目的主觀講述對事實客觀呈現所産生的不良影響。為了達到同步叙事的效果,這期節目将第一、二現場的情景放置在了同一電視畫面中,顯然,這樣的叙事方式與效果僅靠第一現場主持人是無法完成的。

另外,電視觀衆從場外視角進行觀察并參與節目,是節目内容的延伸與拓展,而第二現場主持人則是觀衆與節目的橋梁,他讓現場以外的視角與聲音被感知。我國最早的第二現場主持人是趙忠祥和盧靜,他們出現在1984年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當中。此後,幾乎曆屆春晚都采用了第一、二現場并存的形式,這樣可以讓全國人民通過現場開通的熱線電話來表達節日祝福,并參與到節目的互動環節中來,第二現場主持人則主要負責與場外觀衆溝通交流,或代為傳聲。《等着我》中,舒冬也起到如此作用。2014年4月5日,該節目的第一現場迎來了一位參加過抗美援朝的老戰士,他曾經親手埋葬了犧牲的同志,如今,耄耋老人希望能找到與自己一起并肩戰鬥、出生入死的其他戰友。他的事迹感動了無數的電視觀衆,大家紛紛以各種方式提供有效線索,表達對老人的敬意。其中,第二現場的主持人舒冬此時也成為了連接場内外的關鍵性人物。這裡,觀衆視角的參與也讓單一向度的事件更加多元化、立體化,成為了節目構成的必要部分。

《等着我》實現了主持人、嘉賓、“尋人團”、求助者、被尋者、場外觀衆跨越時間與空間的交流,尤其是讓第二現場主持人的功能更加凸顯。在第一現場與第二現場主持人相得益彰的密切配合下,該節目為許多骨肉分離、緣分未了的家庭實現了“團圓夢”,傳遞了社會正能量,成為具有一定影響力的公益性節目。
    注釋:

①人民網:倪萍:一個偶像的華麗轉身,http://book.people.cn/n/2013/0115/c69360-20210436.html。

②申丹、王亞麗:《西方叙事學:經典與後經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88頁。

(作者系山西傳媒學院副教授、山西師範大學在讀博士生/責編:胡斌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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