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後天一直陰着,好容易出了太陽,紅河石就給我打電話,約我一起開車去待甫僧拍片。
待甫僧是位于天山北坡的佛山森林公園的景區之一,離烏蘇市區60公裡左右,因境内雪山像座佛而得名。公園内有雪山、瀑布、松林、草原、河流等,春夏野花次第開放,秋日白桦樹、落葉松一片金黃,是國家4A級景區。
車往西大溝行進,霧氣越來越大。好容易沖出了霧的包圍,在往天山牧場轉彎的地方,我們作為“不差雪”的新疆人還是震驚了。
廣闊的雪原上沒有腳印,沒有人聲,像一匹白色的毯子一直鋪到山腳下,向東望去,那空氣純淨的沒有一點雜質,遠處是一脈不高的丘陵,靜靜地伫立在湛藍的天下。向西望去,這雪原平展展一直到天際,向南望去,天山仿若近在咫尺,明晃晃的午後的太陽令雪原隐隐騰起淡藍的煙霧,潔白的雪在陽光下閃着金子般的光澤,耀着我們的眼睛,激蕩着我們的心靈,我和紅河石不管不顧地進了雪原,像孩子撲進母親的懷抱,貪婪地開始拍片。
人常說,山上很冷,其實是那些人沒有在冬天來過待甫僧,這兒比山下要暖和許多。陽光暖洋洋地照着,我們都出汗了,呼吸着這天然氧吧的空氣,望着眼前的美景,心裡和這雪一樣純淨。
車子輕快地繼續向前,駛入了一片不高的群山間,夏天這些山都是紅色的,現在變成白色的,隻有在雪沒有蓋住的地方,才露出紅土,這片群山就叫紅河谷,我們就在這其中蜿蜒曲折地穿行。
出了紅河谷,就看到了天山,也看到了雪山大佛威嚴地對着我們。山上是皚皚白雪,山腰那些黑色的一定是松林,眼前一直到山腳高低錯落的,是雪原。
站在雪裡,拍吧,什麼構圖啊光線啦都不考慮了,天空深邃,白雲伸展得那麼無所顧忌,天山神奇壯麗,美不勝收。
我不由感歎大自然的造化。
這待甫僧,春天的時候它萌動,夏天的季節它開花,秋天的時候它金黃,轉眼到了冬季,它以這種純淨的方式和人們相遇,整個待甫僧、整個天山腳下,除了白色還是白色,一切都是那麼安靜,那麼自然。
太陽西沉,我們返程。走過天山牧場,看到了滑爬犁的孩子,我們看到了屋檐上堆放的金黃的草垛,我們看到了深深的溝壑和溝壑裡的人家,我們看到了牧場上吃草的牛兒羊兒,也看到了牧民家屋頂上袅袅的炊煙。我們沒有停留。
到天山腳下去,到天山懷抱去,看看冬天的雪山大佛,看看冬天的山林,這是我們的心願。
我們還沒有到山腳,就看到了美麗的光影。
明明暗暗的光線一會照亮山脈,一會又灑在雪原上,山腳下是隐隐約約的散散落落的牛馬。這光線仿佛長腳了一樣,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會兒東跑跑,一會兒西跑跑。從前,我在冬天來過很多次待甫僧,這裡愛起霧,那霧啊,像潮水一樣一會漲過來,這時待甫僧啊,牛羊啊什麼都看不見了,一會兒那霧又退回去了,原先遮住的一切又都看得清楚了,來來回回,反反複複,很是有趣。
路過艾其溝泥火山,車子下不去,雪很厚,我隻好徒步在雪原邊上拍攝,雪原茫茫,有陽光的雪是白色的,見不到陽光的雪是青色的,明暗反差很好。雪原很高,隻在頂端顯出待甫僧的雪峰,這裡也是拍雪拍天山的好地方,隻可惜,我們要趕時間。
趕到西邊天山的時候,太陽已經在山尖上了。
這裡有人家,樹很多,看到了很多野鴿子在黃昏回巢。天山腳下拉起了霧氣,那些樹啊房屋啊看起來都朦朦胧胧,夕陽在山尖射出萬道金光,天空的雲彩也都變了模樣。牛群回來了,羊群也在暮色中拉起了長隊。牧人騎在馬上指揮着他的生靈緩緩回歸……
待甫僧,我又一次走近了你,你的茫茫雪原,你的逶迤群山,你懷抱裡牧人牛羊,我親近、我感受、我聆聽,我像是回到了童年,自由自在,非常安适。
暮色蒼茫裡,我們踏上了回家的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