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此時此刻,比特币在全球很多地方轟轟烈烈、如火如荼,有燎原之勢,到處傳頌着靠比特币爆富的美好故事。中國監管機構有先見之明,當機立斷,全面取締了比特币的投機行為。2018年之後,比特币持續降溫,新加坡曾經十分放縱比特币,但也已經逐漸收緊政策。盡管如此,比特币投資活動仍然存在,冰島就有人在大煉比特币(術語“開采”),幹得熱火朝天。“開采”是指通過計算機換算、跟蹤和存錄比特币的交易。
冰島得天獨厚,利用地熱發電,電力是100%的再生能源。冰島全國人口不過30多萬,有很多用不完的電可供出售。冰島還有一個好處是,這裡終年氣候寒冷,計算機無需冷卻設備降溫——密碼币以計算機采礦,會産生大量的熱量——可以節省空調費用。所以開采比特币的商家雲集冰島。
冰島的賣電人很有洞見,說是投資比特币很像當年淘金,真能挖到金子的人少而又少,但向淘金者出售鐵鍬的人總能賺錢,今日冰島賣電便如同當年淘金潮期間出售鐵鍬,肯定是穩賺不賠的生意。但也有人連賣鐵鍬的錢也不要賺,或是更确切地說,他們覺得向比特币采礦者賣電也不賺錢。美國城市普拉茨堡(Plattsburg)地處加拿大邊界,靠近五大湖,水力發電的電價便宜,比特币開采商不斷找上門來。但該市已經暫停接受新的開采商,因為開采噪音太大,創造的就業機會有限,而且所創造的都是低端工作,但用電卻占到當地用電的15%~20%。
比較而言,對于比特币最為走火入魔的是日本人。2017年日本外彙和比特币的交易量占到全球總交易量的40%。比特币的廣告在日本到處可見,電視上是,地鐵内也是。Bitflyer曾經是東京比特币交易額最大的平台,專門出動宣傳車,在東京城裡到處亂轉,用高音喇叭宣傳自己,不斷播送自己平台的主題音樂。
日本比特币投資不分男女。比特币投資者中,男性各年齡組所占的比例為:30~40歲占34.6%,40~50歲占28.2%,20~30歲占15.2%,50~60歲占14.2%。比特币投資者中,女性各年齡組所占的比例為:40~50歲占29.3%,30~40歲占29.2%,50~60歲占17.0%,20~30歲占11.2%,60~70歲者占9.6%,其他年齡的占3.7%。通常人們以為,“日本大媽”是家中管錢人,所以散戶投資比特币,打頭陣的應該是日本大媽。但事實上,日本比特币的投資者中,男性仍然多于女性,男性投資者占到79.1%,而女性投資者隻占到20.9%。
傳統上日本是一個工蟻國家,對金融投資比較保守,通常不會走火入魔,比特币投資是一個例外。其投資長期熱情高漲,是因為背後有推手:推手就是日本政府;日本政府緻力于推動區塊鍊的發展,以實現無現金社會。在日本,比特币的商界和民間促銷,都有很強的官方色彩。比如,11家比特币交易平台的負責人與東京警視廳的社區安全負責人一同合影。再比如,日本東京曾經有過各類比特币培訓班,還專門成立了一所密碼貨币硬币學院(CryptoCurrencyCoinAcademy)。日本大藏省大臣到該學院發表講演,為業内人士鼓勁打氣。的确,大藏大臣有所保留,說是,“現在還沒有證明,比特币有足夠的可信度,可以成為貨币”。但大藏大臣似乎隻是恨鐵不成鋼,他的話也可以反過來理解:隻要有充分的可信度,比特币就可以成為貨币。更重要的是,大藏大臣這樣的高官能夠參加密碼貨币硬币學院的活動,其本身就是對比特币事業的最大支持、最大愛護和最大幫助。日本央行行長則淡化了比特币存在的問題,說是:“不錯,比特币的價格上漲非同尋常。”輕描淡寫,文過飾非,莫大于此。
日本要人為比特币站台,日本議會和監管機構則為比特币大開綠燈。日本議會則通過法律,承認比特币為資産。日本金融服務署又允許用比特币支付,為日本的比特币業務推波助瀾。Quoine是日本數據貨币交易量第三大的交易場所,2014年Quoine成立時,要在銀行開戶都難。2017年,日本政府對比特币采取扶助政策之後,Quoine的境遇立刻大為改觀。
日本當權者仍然癡迷于比特币,就是因為日本經濟長期低迷,當權者們病急亂投醫,想要出奇制勝,将日本經濟強行帶出低谷。很遺憾,比特币并沒有給日本經濟帶來轉機。2018年第一個季度,日本國内産生總值同比下降了0.6%。日本經濟低迷是結構性問題,并非比特币這樣的金融創新可以改變得了的。比如,2018年,日本進口燃料的支出為4.7萬億日元(合430億美元),為2015年以來最高。再比如,老齡化是經濟增長的大忌,而日本的老齡化問題嚴重。年滿30歲的日本人中,三分之一的人沒有結婚生子,日本四分之一的人已經步入老年,過去五年中,日本人口下降了100萬。
2018年6月,日本議會通過立法,決定将日本成年的年齡由20歲降至18歲,這是1872年後日本第一次改動成年年齡。該法生效之後,隻要年滿18歲,未經父母或其他監護人同意,也可以自行決定婚假。更重要的是,降低成年年齡,就有更多的年輕人有從事金融交易的民事行為能力,就有更多的年輕人可以購買比特币。但比特币很難因此而再次騰飛。
日本朝野醉心于比特币,公司和百姓都進行了大投資,對于比特币受挫自然沮喪。他們賊心不死,妄想翻案和翻盤,但也隻能是癡心妄想。主權國家可能願意進入無現金社會,但不可能聽任政府發行的貨币被比特币或其他類似的無政府貨币所取代,美國政府就不會答應。美元是國際貨币,是美國金融霸權的柱石之一,美國如何會放棄。隻要主權國家存在一天,比特币就不可能大行其道。而當今世界離人類大同甚遠,主權國家還會繼續下去。日本對比特币走火入魔,實在是利令智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