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BM在紐約證券交易所進行了一個關于創造力的調查。該調查覆蓋了來自60個國家和33個行業的1500多名首席執行官。調查結果顯示，對于企業而言，創造力比嚴謹的态度、紀律的管理、企業的信譽甚至對未來的遠見，都更為重要，它能引領企業在日益複雜的世界中找到成功的方向。但與此同時，全球隻有不到50%的首席執行官認為，他們的企業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來應對充滿易變性（Volatile）、不确定性（Uncertain）、複雜性（Complex）及模糊性（Ambiguous）的世界環境（VUCA）。那麼，在當前這樣一個“VUCA”的世界環境下，領導者到底該如何鼓勵優秀創意的誕生，以幫助其企業實現具有持續盈利能力的創新呢？這正是最近我為Bloomsbury寫的一本名為《引領創新、創造力與企業發展》（LeadingInnovation,CreativityandEnterprise）的書中探讨的一個主題，這本書聚焦于該如何培育“頭腦型企業”(BBEs)。
模糊性與即興創作
決定一個領導者是偉大還是流于平庸的重要能力之一就是能否應對一個充滿未知和變化的世界，甚至能夠從中得到收益。不确定性的特點體現在戰略方面，主要可以分為以下三種：方向或目的的不确定性，實現手段或方式的不确定性，方向及方式二者同時的不确定性。而最後一種，我們将其稱之為“棘手的問題”（wickedproblem）：
而針對以上三種戰略的不确定性，我們的對策主要包括：
1.面對目的不确定的問題，我們應當用開放的、分享的視角來思考。當無法确立一個明确的追求目标時，領導者應當考慮采用具有高參與度的戰略工具，以在企業内營造一個共同的願景。這些工具包括對未來的設想，在不同情況下的規劃，更為開放的空間技術等等。這些戰略措施能夠使得公司内員工的注意力集中在目标的确立上，并将在共同目标的激勵下大家的激情凝聚到一起，更好地幫助目标的實現。
2.利用更為系統化的發散及收斂性思維為一些困境或機遇找到巧妙的解決方法。這些問題或者機遇的最終目标可能已經達成共識，但卻需要更具有創新性的思想，以突破常規，找到持續有效的實現方式。這類思想屬于戰略工具的領域，該領域彙聚了種種在系統化的發散及收斂性思維情境下所适用的戰略，也就是我所說的“更好的頭腦風暴”（betterbrainstorm）。一個能夠更好地集思廣益的戰略工具可以提高發散性思維的有效性（指想法的适用性和持續性）和效率（指在給定的時間内可以産生多少想法）。我們在《引領創新、創造力與企業發展》中探究了一系列有這類特征的戰略工具。
3.如果我們面臨的問題是“棘手的問題”（wickedproblem），比如解決城市的交通問題，在VUCA的世界環境下設計商業戰略，解決企業的結構性問題及處理文化方面産生的變化等等，則我們需要将上述兩種解決方法結合使用。把“棘手的問題”當做由單一原因引起的“易解決的問題”（tameproblem）是一種很常見的錯誤，世界範圍内很多長期存在的問題都是由于大多使用“模拟問題的數字化解決方式”，以一種分散零碎的方式來處理，因此無法從根本上得到解決。
成功應對不确定性的核心能力是能夠對面臨的問題進行深思熟慮，并在有條不紊的前提下做出“即興創作”（improvisation），這可以幫助領導者及其下屬能夠更好地展望未來，而非囿于過去。那麼，我們可以從商業以外的其他領域得到什麼關于即興創作的啟示呢？
音樂，創造力與即興創作
通過對音樂的研究，我們可以從中得到許多關于創造力和即興創作的啟示，尤其是那些擅長在自己的藝術領域進行即興創作的人，不論是爵士樂、搖滾樂、藍調音樂還是為數不多的即興管弦樂隊，都能在即興創作方面給予我們一定的啟發。我在搖滾音樂研究學院（TheAcademyofRock）工作期間，有幸與包括希拉·E，馬庫斯·安德森，國會議員喬治·克林頓和英國布魯斯教父約翰·馬約爾，奈傑爾·肯尼迪以及約翰·埃瑟裡奇在内的藝術家進行過暢談，他們的共同之處是在即興創作方面表現出的非凡的智慧以及将其向商業領域的成功轉移：
1.即興創作不僅僅是所謂的“彌補不足”。我們粗略地看上去，爵士樂似乎是一種沒有正式音樂體裁的流派，但事實上它有着已達成共識的參與規則，例如使用共同的标志或手勢，使得樂隊成員明白在出現自己無法确定的情況時該如何處理。在觀看爵士樂隊表演的時候，我們可以注意一下表演者輕微的手部動作、眨眼及點頭等行為，這些都是樂隊内部作為改變表演方式或者演出的主導者發生變化時的共同信号。不論是哪個領域的即興創作，都需要擁有清晰的結構，而這恰好與商業領域當下的普遍情況背道而馳，我們發現，即使在富士、谷歌和諾基亞等這類走在前沿的公司中也是如此。
2.如果你想充分掌握自己所從事的藝術，最重要的就是刻意練習。刻意練習（deliberatepractice）是由K·安德森·埃裡克森創造的一個短語，這個短語在商業領域中同樣适用，對于商業中你覺得難以完成的事情，一定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就像世界級音樂家同樣需要努力走出自己的舒适區（comfortzone）進行練習一樣。薩克斯演奏家馬庫斯·安德森在視頻采訪中提到了“10000小時的成果”（10000hourseffect），以為我們闡釋刻意練習重要性。在商業領域也是如此，美體小鋪（TheBodyShop）的安妮塔·羅迪克用一句話巧妙地進行了總結：
“如果你認為學習的代價過于昂貴，那麼就安于現狀吧！”
3.即興創作需要你做好面對失敗的準備，并且要把失敗看做是一種能夠更快得到成長的方式，尤其是與那些避開一切風險的人相比。我們在許多領域中都看到了這一觀點的正确性，不管是音樂的發展，具有突破性的外科手術，還是維珍、3M和戈爾公司等衆多創新型企業，都是如此。但這對領導者而言，也許是最難以接受的理念之一，我們接下來将繼續讨論這個問題。
商業領域内的即興創作及面對失敗
“拒絕承擔風險的人通常每年大概會出現兩個巨大的失誤，而選擇承擔風險的人通常每年大概也會出現兩個巨大的失誤。”
——彼得·德魯克
“不要害怕錯誤。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錯誤。”
——邁爾斯·戴維斯
我在《引領創新、創造力與企業發展》一書中就“失敗”這一問題采訪了理查德·布蘭森先生。他的回答令人耳目一新，雖然與普遍的認知截然相反，但卻十分坦誠：
“這些年來，我們經曆了無數的失敗，但這都不足以成為令我們憂心的事情，因為如果有人告訴你他從未經曆失敗，那他們一定在撒謊。一旦你選擇了承擔未知的風險，那你一定要勇于迎接失敗，因為這是必然會發生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從失敗中得到經驗和教訓。我經常舉的一個例子就是維珍可樂（VirginCola）。雖然我們總是希望能夠進入一個行業并打破該行業的現狀，為消費者提供更優秀的産品或者服務，但不得不承認，在當時的情況下，我們确實無法提供任何更優質的東西。維珍可樂是優秀的産品，但可口可樂同樣如此。我們很快發現，我們在市場上的存在十分不受競争對手的歡迎，他們甚至絞盡腦汁想要把我們趕出市場。維珍航空（VirginAtlantic）能夠脫穎而出，與英國航空公司（BritishAirway）實現合作，并且消費者願意堅持選擇我們的原因，是我們确實提供了一些與衆不同的東西——但對維珍可樂而言卻不是這樣。但在這個失敗的過程中，我們上了很好的一課。在許多其他項目中，我們還挖掘出了許多能夠繼續為我們工作的優秀的人才。由此可見，有時候一次失敗也許會為你帶來不止一次的成功。”
維珍在“可樂之戰”之中的失敗戲劇般的令人意外。布蘭森早就知道，在美國推銷任何産品，一定要做到“要麼做大，要麼回家”，于是他選擇了做大做強。作為發行時的營銷行為之一，他開着一輛老式謝爾曼坦克沿百老彙行駛……英勇地沖倒了可口可樂和百事可樂易拉罐組成的巨大的牆。但可口可樂對這一噱頭無動于衷，隻是僅僅運行了他們龐大的分銷系統，以确保維珍的産品在貨架上沒有生存空間。在這一場戰役中，可口可樂産品價格大打折扣，而維珍可樂也受到重創退市。雖然布蘭森采取的“大衛對格利亞”(“DavidtoGoliath”)策略這次沒能取得成功，但他的勇于承認錯誤給予他人的真實感和透明度，使他成為了一個擁有高情商的領導者。維珍集團的結構也使得它比其他大多數公司更具彈性和抗壓性，能夠在受到沖擊的時候變得更為強大。在為Bloomsbury所做的書中，我也從不同角度讨論了在當前這樣一個VUCA的世界環境下的公司結構情況。
即興創作中對于領導者的五個小建議
1.在VUCA的世界環境下，領導風格必須相應做出改變——想繼續從中央部門集中指揮您的企業已經不夠有效，甚至是不可行的。領導者應當考慮采用以分布式領導為基礎的組織設計方法。
2.我們無法使用“數字化”的策略方法來解決“棘手的問題”（wickedproblem）。對于這類問題，在做出戰略決策前，通常需要對引起該類問題的多種根本原因和決策行為導緻的系統性後果進行深入透徹的理解。一個偉大的領導者，首先必得是一個偉大的決策者，盡管在決策執行過程中可能需要其他人的配合。
3.領導者可以通過對音樂藝術形式等的研究，得到很多關于如何應對模棱兩可情況的經驗，尤其是像搖滾樂、藍調音樂或爵士樂這類涉及到即興創作的音樂類型。
4.成功與命運或者運氣無關，它的背後通常包含了成千上萬次慎重考慮後的實踐與努力的練習嘗試。對于勤于練習一事，音樂家和偉大的領導者都有着自己深刻的體驗和理解。
5.一個優秀領導者的能力不僅僅能夠在企業發展順利的情況下體現，理查德·布蘭森先生的事例生動地表明，當企業發展遭遇失敗的打擊時，更能夠展現領導者的能力。
彼得·庫克在人力資源開發及幫助企業進行商業及組織發展等領域處于領導地位，同時通過搖滾音樂研究學院（TheAcademyofRock），在世界各地進行以将商業智慧與音樂相結合為主題的演講，參與了12本關于商業領導力的書本的撰寫或協助撰寫，受到湯姆·皮特斯，查爾斯·漢迪教授，阿德裡安·弗恩漢姆和哈維·戈德史密斯等的一緻好評。彼得的三大愛好是科技、商業及音樂，18年來他領導其創新團隊進行了一系列救命藥的研究，包括治療HIV/AIDS、疱疹的首次治療及人類胰島素的進一步發展。他在學術界已經進行了18年的研究，同時也在經營着自己的企業，已經超過18年。從四歲起，他的人生便無法再與音樂分開。
本文責任編輯：高菁陽
彼得·庫克（PeterCook)：演說家、教練、商業顧問。搖滾音樂研究院（TheAcademyofRock）及人類動力學（HumanDynamics）的總經理，同時也統領着理查德·布蘭森先生的獨立品牌virgin。
薛芮：清華大學經濟管理學院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