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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業成都:慢生活下的消費升級

時間:2024-10-25 02:04:44

出乎意料,沒有人是被成都的房價吸引來的。2017年成都的人才政策吸引人數半年達到了11萬,既有諾貝爾獎獲得者、院士,也有海歸、蓉漂。我的采訪對象在27歲到35歲之間,包括成都人在内,除了帶孩子的“剛需”王小覓,都沒買房。年輕人更看重創造價值,而非坐享其成。

王小覓(中)和她的成都創業姐妹花成立了自己的攝影工作室(今日照相館供圖)所有人都覺得成都比“北上廣”慢了幾步,但很明顯,步子這兩年在縮短。“成都的變化是近兩年最直觀的。”新開餐館裝修比北京更高檔,獨立精品咖啡館的數量趕上了上海。2017年,成都的服務消費升級指數排名全國第一。他們的緊迫感來自于,“要快點做得更好,要不然很快就有同類型的競争出現了”。

成都城市消費的升級,創造了無數機會,衍生出更開放、包容的文化。這對年輕一代的吸引力,遠遠大于房子。

成都合夥人:對日常的尊重

這對高中同桌殊途同歸。一個用美國互聯網經驗獲取了創業方向,義無反顧地走上回成都創業之路;另一個闖蕩北京、上海,輾轉國企和外企,成家立業之後,卻對成都有了新的創業期待。兩個人都是成都人,彼此見證,互相幫助。我本來是被王小覓一套特别有日常氣息的攝影作品所吸引,那是她目前創業的新起點,她拉上了曾一起創立包子鋪的盧懷抒。

不像王小覓那麼兜兜轉轉,盧懷抒一開始就确定了,如果回成都,就創業。2009年她在密蘇裡大學新聞學院的廣告專業讀本科,導師給她在達拉斯的互聯網公司找了個實習職位。

這個眼神堅定的女孩說,自己高考“失敗”上了四川大學,在川大第一年就申請了美國的學校。“中介說密蘇裡大學新聞學院特别牛,我也考察了一圈,覺得還行。”一到美國她的行李就寄丢了,一個人也不認識,看到美國的家庭,用皮卡送孩子上大學,她突然想起了父親,“我讀川大時我爸就是這麼送我的”。之前太叛逆了想離開,她突然有了來自距離的醒悟。

留下本地人,是非一線城市發展面臨的主要挑戰。王小覓在天津念完本科,去英國讀了碩士。在倫敦的鳳凰衛視實習,回國後去了北京的鳳凰衛視和張藝謀的圖蘭朵項目工作了兩年。和盧懷抒不同,王小覓想先去北京開眼界長知識。而盧懷抒在美國實習和工作的一年中,已經敏感地發現,大量美國新興科技小公司有對競價平台的訴求。她決定以此作為創業的方向。

“沒有大甲方,甲方、乙方都很缺乏”,這是她們面對的真實成都的人才環境。但同時盧懷抒認為這是個機會。“真心講,創業是很恐怖的事,需要其他因素盡量可控。”她需要家庭做後盾。她的表姐一家當時在北京,也準備舉家遷回成都,兩個人整天在網上聊回來的事。但考慮到房價、孩子等現實因素,表姐和她完全不同。2012年回國時,盧懷抒畢業的密蘇裡大學,在成都普遍的認知裡往往得到“哦”的一聲,隻有學新聞的人知道這個學校。“這幾年排名越來越靠後”,但她嘿嘿笑着,毫不介懷自己“學霸”人設的崩塌。

成都市高新區牽頭的“大孵化”戰略,從1996年開始,經過十幾年的推進,已經衍生出多個創業園區。盧懷抒創業成立的公司,就是天府軟件園“創業場”裡的一個。“申請、評審、入駐”全部在網上公示,公開透明。辦公室三年免租,還有5到10萬元的啟動資金。她的創業方向是互聯網,一個人用具體的項目,在創業場每年審評的800個項目中,層層過會,拿到了成都市的小規模企業啟動資金。除了免費的辦公場所,還有投資、技術和圈子的專業服務。

2012年,在北京闖蕩的王小覓,接受了家庭的建議回到成都。同樣是不如想象樂觀的就業情況,王小覓進入一家國有大型旅遊集團,過上了父母眼中的穩定生活。“大集團裡接觸到的不是董事長、總經理,就是各地方旅遊局的局長,對接的都是資源口。”她工作上手很快,卻失戀了。為了讓她用工作忘記煩惱,盧懷抒拉她一起創業。盧懷抒、王小覓還有幾個初期的事業創始人,是成都實驗外國語學校的中學同學。“我們學校盛産夫妻”,也盛産創業合夥人。她們倆一起出去,别人總是先介紹王小覓,“這是某某集團的”,到了盧懷抒這裡就要卡一下。

盧懷抒的包子鋪在成都開到二十多家,拿到天使輪投資後她開了自己的食品廠(今日照相館供圖)随着時間推移,這些貼在年輕人身上的标簽逐漸失去了意義。今天的成都天府新區和高新區被騰訊等大公司占據,而在2012年,還都是創業小公司的天下。創業者之間辦交流活動、沙龍,政府組織的對接機構每天都在進行溝通,一大堆創業者都在那裡。“氛圍很好。”好好回想了一下,盧懷抒并沒有在這些活動中得到真正的資源,但是卻很有信心,“創業場裡都是小公司,想法也簡單”。

她們過着真正成都年輕人的生活。不休閑,沒有火鍋串串,不需要龍門陣和麻将。

王小覓一邊上班,一邊參與盧懷抒的創業項目。她們不僅和幾個同學一起創立了包子鋪,還一起開了公關公司。“白天上完班,下班就去她的辦公室繼續開會。和男朋友約會也是,他在旁邊聽我們開會,或者我們去他家開會。”男友是上海人,從彙豐銀行派到成都工作的管培生,後來成了王小覓的老公。

在這個以“創業”為口号的城市裡,盡管是本地人,她們倆開始學會審視自己和城市所在的“階段”。2012到2015年之間,她們的同學大都開始從美國和英國陸續回到中國。一到周末,總有8到10個人一起玩。幾個同學把“包子”提出來的時候,用的還是“副業”這個詞。他們跑到包子鋪蹲點,“發現一天居然賣掉了3000個包子!心裡狂激動”。

和很多二線城市因為房地産上漲帶動财富升級有所區别,成都自古以來就是個消費城市。大衆消費和服務是所有産業中最容易沉降的,願意買單的成都人,給盧懷抒帶來了新方向。“上海有了巴比饅頭,成都雖然有很多連鎖食品,但是包子領域還是空白。”盧懷抒說,她從不以海歸、一線城市的眼光衡量和要求成都。“做互聯網的時候我已經知道,電子科大和軟件園有足夠數量和質量的技術人員,完全滿足我的技術需要,甚至他們會為了做點什麼好玩的東西來幫你,并不是純粹為了錢。”重要的是她自己想做什麼。餐飲行業和她一開始步入的互聯網創業已經相距甚遠,但正因為市場混亂,規章不明,她才有機會。“一切都整齊、幹淨、循規蹈矩的社會,就沒有機會留給我了。”

包子鋪掙的是辛苦錢。“最接地氣,不做網紅。隻希望你一個星期吃一兩次。”但盧懷抒一開始就用線上下單的方式。她的啟動資金是幾個同學一人2萬元湊的,她自己的積蓄來自在美國打工的存款和賣車的錢。“5點鐘起床,男生負責打豆漿,早上起碼要賣100多杯吧。收銀、包裝、招呼客人,所有店裡的一切我們都幹。”中午她去員工宿舍睡午覺,看到有人拎着自家包子上樓,心裡驕傲極了。下午繼續換裝,到香格裡拉酒店去開公關會議。“我媽媽特别激動,我終于幹了一件她能聽懂,能宣傳的事了!”

盧懷抒和王小覓以及她們的包子鋪,都散發出一種“鴨子”的氣質。“看起來好像不動彈,兩隻腳卻在水裡拼命撲騰。”第二家店開設之後,盧懷抒看到媒體報道中,國内專投消費領域的明星投資人,投資了“甘其食”,于是主動打電話過去自我介紹,再去上海見對方,隻談了20分鐘,她們的兩家店被估值1100萬元。“真的不知道怎麼估的。合約簽得很松散,沒有任何對賭,不要求利潤。”

通過創業,王小覓觀察着盧懷抒的成長。員工最多時達到過100人,導緻她壓力山大,穩定在了30多人後她輕松多了。拿到風投,第一件事就是建食品加工廠。“‘甘其食’從一開始直營到200家店,到後來縮減到一半,上市無望,實際上已經把我們的路預演了一遍。”她們最喜歡複盤别人的經驗,“找自己的短闆”。“其實餐飲是不算創業圈的。”她很明确自己就是要讓“兩塊錢的生意”上一個台階。加工廠的設備、各種證件、所有關卡,都由她一個人跑。

“2012年隻有高新區有政務中心,現在溫江、各個區都有了,我感覺是成都越來越進入市場經濟正規化的跑道,而且沒有失去人情味。”新“鲶魚”盧懷抒的工廠隔壁是廖記棒棒雞、安德魯森這些本地連鎖店總廠,旁邊是康師傅、頂新等食品行業的超級大佬和各種食品原材料企業巨頭。因為是企業主,她加了三個企業主的群。“我需要什麼醬料了,馬上就能得到醬料企業的信息。我的廠子的設計和審批都有專業的中介公司幫助辦理,他們拿錢做事,相當靠譜。”在溫江,食品行業已經是一個非常成熟、專業的領域。就在我們采訪期間,當地政府還成立了健康食品産業聯盟。盧懷抒一開始把店址放在郫縣,卻發現郫縣引入富士康之後更注重工業園區的環境,并不适合食品加工,于是果斷地轉入了溫江。同行都以為她是“家族企業”,她眉毛一揚,“傳到第二代才做我這麼點規模也太差了吧!”

“我尊重的是日常性。”盧懷抒告訴我,“我不是為了好玩、風格,或個性在創業,而是用長遠、認真的态度,尊重小餐飲給我的機會。”包子太接地氣了,所以互聯網浪潮過去了,包子事業卻一點也沒受影響,食品廠開始給其他包子、餃子、抄手店供應半成品餡料。肉源、制作時間、材料來源全部明晰。“我們不是要擠垮那些婆婆店、夫妻店,正相反,能夠減輕他們一線的工作,提高效率、衛生标準等等,我要做的是這個生意。”脫離艱苦初創階段的王小覓暫别盧懷抒,和男友去上海成家立業,去了迪士尼工作。

“成都人追求的就是日常中的一點小點綴、小提升。對新鮮事物有好奇心,也進取,但不焦躁。一個新東西在成都不會受到那麼多的‘judge’。”王小覓想用自己的創意回成都創業。盧懷抒有用的經驗擺在那:前期成本可能很高,但是帶着抱怨慢慢适應以後,會發現節奏感一緻。王小覓創立了有十來個員工的攝影工作室,拍非常有生活感的商業照片。“我帶着不到一歲的寶寶去花海裡拍狗狗,孩子和狗狗們躺在一起,咯咯笑了一天。”這種家庭記錄在上海已經火了一兩年,但成都還是空白。“也許競争很快就會出現了,我得讓産品變得更好才行。”

随着她們的步子越邁越大,王小覓說,成都的步伐也在加快。“2012年,成都比北京和上海慢了兩步甚至更多,但此後卻一點點地在提速。”“盆地意識是很明顯的,以前成都人覺得成都很好,根本不比北京、上海差。最近幾年,這種差距逐漸被意識到了。”意識,就意味着追趕。“隻剩下0.5步的優勢了。”

Kaka:北方的南方

做廣告行業的Kaka發現,準一線城市當中,“成都”作為城市形象的曝光率最高。“總是一下子就能想到這個地方。”吸引感不是一天造就的。他在蘭州上大學時來過兩次成都。在北京工作後,成都車展規模龐大,他經常需要到成都出差,自己一年還要來玩個三四次。“周五晚上到,周日回。”成都到北京的航班雖多,但是很少打折,飛行時間三個小時左右,快要趕上出國了,但是Kaka說:“一下飛機味道就對。”

“成都比哪裡都像一個城市,是那種真正的中國城市。有細節,有熱鬧,有精緻,及人情味。當然這是對北方人來說的。成都就是北方的南方。”作為三裡屯通,Kaka發現太古裡更有味道。“每一家同品牌店,成都的都有北京的三倍大。”“作為本土時尚icon的戰場,三裡屯還隻是下了班才熱鬧,而太古裡是任何時候都熱鬧,節假日就要爆。”除了成都市中心的太古裡,成都近幾年把建設重點放在南邊的高新和天府,這也使得城區裡的布局,依然保留古典框架的眉目,嵌入細微的神韻,舒緩的發展速度,讓Kaka覺得吻合内心。

幾年裡,他甚至不再需要本地朋友和親戚指點,對成都的小巷子、小面館了如指掌。“我可能就是來吃的,我是西北人,愛吃辣。”他不喜歡壓抑,上海、香港的大樓“撲面而來”,“還好北京二環以裡不準建高樓”。也不喜歡農家樂式的土,“觀光獵奇”的優越感他不需要。“成都人很細地活。走在大街上你看人的精神面貌,都是很舒服,不辛苦。北上廣的街上,是白領模樣的人居多,而在成都,真的很難從外表給人們做職業劃分。”

2017年把戶口遷到成都來的Kaka,隻用了不到一天就辦完了所有的手續。這年“五一”期間他到成都來玩,發現這裡的年輕人很願意在酒吧花錢,但是可選的範圍、種類還是不夠豐富。上世紀90年代起,成都的酒吧夜場文化開始蓬勃發展,培養出張靓穎、譚維維等許多歌手,這些年裡,酒吧和餐飲業一樣更新換代,水漲船高,讓成都的吃喝玩樂氛圍一直保持着高水平。除了Space這樣全國數一數二的電音吧以外,種類越來越多元,更妙的是,永遠不缺酒吧門口排隊等位子的年輕人。

Kaka每晚7點準時來酒吧開業,回頭客和新客是6比4(今日照相館供圖)2012年Kaka從蘭州到北京,還有農村孩子進城的感覺。5年裡,Kaka在廣告行業,從一個“小朋友”,變成了甲方的廣告人,生活節奏終于慢了下來。和他玩的人都比他大,以1979到1982年出生的人為主,在這些前輩身上,Kaka看到了10年後的自己,他不想變成這樣。

他特别喜歡北京,和很多逃離北上廣的人感受到的壓力不同。“從公司出來,站在東單的天橋上,看一眼最美的西邊的雲彩,什麼煩惱、壓力都得到了撫慰。”2012年的北京,經曆了奧運會前後的大規模建設,進入平穩繁榮的城市氛圍。北京教會了他在最時髦的三裡屯,尋找最好玩的酒吧。本來是工作和社交需求,卻變成了一種心情釋放,再後來變成興趣愛好。他的時間都貢獻給了這些“如數家珍”的地方:“走進一個特别破的黑膠唱片店,第一家做speakeasy的就在那”;“從新東路到亮馬河一大片七八家不同風格的大衆小酒吧,都是一個集團的”;“年份威士忌分開小杯地賣,老闆不差錢”。他在周一周二這種悠閑時段去和調酒師套瓷,探索鐘愛的雞尾酒,搞懂冰、酒、味道的奧秘。這些“玩耍”的樂趣不斷地放大,北京的雞尾酒吧種類紛繁,玩法衆多。“你想花錢,可以有更多更好的花錢方法。”這讓他對自己人生的“享樂主義”定位有了認知。

但下了班喝一杯的生活已經不夠。“生活感”和辛苦工作之間,Kaka覺得并不是簡單畫等号的。他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沒吃過苦,沒存過錢。工作頭兩年裡他負責車展,一年200天在出小短差。在北京時晚上10點半下班,打車回家,睡覺之前最後還要看一眼工作短信。廣告行業裡的等級非常明确,前面的人最高做到總監。“換公司,升Title,加薪,但也就到頭了。”天花闆雖然還遠,但就在那。“台階感特别強,但就是那樣。”

“不能跳着走。”他大學時做兼職主持人和模特掙得錢已經比畢業生還多,天性愛社交又适合廣告行業。“隻要找到一個新的、成都人沒見過的東西,大家就會感興趣,這是個很好的噱頭。”Kaka已經等不及了。

成都的精品咖啡館越來越多(行者大仁攝/視覺中國供圖)他在成都發現了非常明确的機會:消費升級還未完成。消費習慣上,他發現成都人更舍得花錢,特别是花時間。北京由于生活成本、交通成本等因素導緻“生活感”被無限地濃縮,而在成都,生活被稀釋、延長。“五一”期間他先找到自己最常去的北京一家酒吧的老闆,對方說早就看好成都了,一直沒有機會。Kaka把想法做成了PPT,明白通曉。遞交辭呈後,他讓高中同學——早就在成都自己經營咖啡館的好友負責找店。北京的東西扔了一半,寄了20個箱子到成都。

“我把打車軟件全卸載了。”第一天他住了個民宿,一看外面是成都的街景了,還是感覺不真實。這個城市和北京的差異太大了。在北京他沒有膽識和魄力去做哪怕是工作中的一點小決定,更不用說酒吧了。“三五年的規劃對我已經很長了。”

之前他在北京和兩個朋友合租了一套三室一廳,一個月3000元房租。而到成都以後,“自己住的地方得自己找”。Kaka終于找到了他的安身之所,一個90多平方米的兩居室,高層毫無遮擋,對整個城市一覽無餘,他驚呆了。用半個月進行了軟裝布置,到太古裡走路隻要10分鐘,房租隻要3300元。

“我這輩子都不想買房,除非房子和衣服一樣買着容易。”來成都一年裡的實現狀态:睡到中午,下午去找一家獨立咖啡館喝下午茶,晚上來酒吧看店,11點多回家,周末去三聖鄉喝咖啡,外加把這周的花買了。另一方面酒吧的裝修和管理都是他一個人在做。“我也問過幾個成都的同行,他們都說開個店太容易了,成本低,玩着就把錢賺了。”目前這個小店的盈利雖然沒有達到他一開始特别樂觀的程度,但運營得也很不錯。“論物質生活的質量,上升得太多了。”

他設計的酒吧裡皮革制的靠柱,正好可以站在一個很舒适的小範圍裡,但是成都人覺得站着喝酒沒面子,這是他也在調整的問題。“成都人對外來的東西都有非常開放的心态,店裡的老客和新客已經六四開了。”雞尾酒本身就是西方文化,Kaka覺得,就是自己喜歡的60平方米的店面,單一種類的雞尾酒,對年輕女孩子來說已經夠了,也足以容納自己。

就在他到成都生活的這一年裡,成都的發展變化極快。“很多小店鋪如雨後春筍一樣出現了。我喜歡喝獨立精品咖啡,成都的小咖啡館數量已經快趕上上海了。”我們約在一個由小咖啡館帶動的老居民區的底商環形的家具店裡,外面是一個街心公園,拍照、玩手機、喝咖啡的女孩子們使得下午兩點多咖啡館就擺出了“位子已滿”的黑闆。旁邊是個鼓店,悅耳的鼓點節奏時不時地傳入公園和店裡,讓人覺得振奮又放松。Kaka在成都的第二間店鋪正在籌備中。

李許珊珊:文化自主的心靈故鄉

李許珊珊是武漢人,有武漢女孩的爽朗、勇敢和直接。她非常明确地告訴我,自己因為身體原因将不能生育,因此房子和戶口對自己沒有利益性的影響,但是她下決心下半年把戶口遷到成都來。“我在成都找到了心靈的故鄉,找到了自己。”她在成都有一個規模不小的女性讀書會。從武漢的大學碩士畢業後,李許珊珊進入上海一家年營業額過億的教育培訓機構工作。她對自己的設定是,人往高處走。因此當朋友遞過來一起創業的橄榄枝,“到美國去”的想法吸引了她。不過當時朋友的公司落地在成都,要她先來熟悉一段時間。

“2013年我還帶着一點在上海職場上的優越感。”當時正是全國風投“圍獵成都”的時期,熱錢湧入,到處是财富故事,互聯網行業非常火熱。公司給她租好了房子,給她車,不錯的待遇,但是公司本身卻成了鏡花水月,離去美國創業的計劃越來越遠。“心很大,很野,但發現不能實現後,成都的慢生活,讓我的心思反而開始了一種整理的狀态,這個在我之前的人生裡都沒有過。”

和她一樣,很多來成都的人,都不是為了“緊緊巴巴過日子的”。“很多到成都來創業的人,起點其實比别的地方要高一點。不像到上海,是赤手空拳的。過去典型的老闆來自四川各縣城,他在小地方掙了錢,到成都來享受生活,先買幾套房,收着租金,然後用餘錢開個火鍋店、茶樓什麼的。後來有西安、貴陽、昆明的人來,他們本身條件也不錯,看中了成都的人力和房租都低,城市發展水平卻不低。”李許珊珊以一個觀察者的角度,發現成都很有趣。她開始寫公衆号,以玩心參加各種社群活動,她本來在成都沒有任何關系背景,卻發現成都的社交極為活躍。“社交類的活動,頻次比上海還高。以前我也喜歡豆瓣同城,到了成都發現,光高新區的活躍社群就有100多個,這些都有線下組織,定期活動,讀書、健身、文藝、創業,通過互聯網,成都人愛熱鬧又善于保持一個良好溝通界面的天賦被打通了。而且成都人特别喜歡打破自己的生活圈。”

社交能力極強的李許珊珊開始研究這裡的社群文化。她在2012年發現自己身體的問題,從一開始備受打擊,到半年後樂觀地接受了一切。“一個人的價值如果無法用家庭實現怎麼辦?我想我有自己的社會價值。”她從小和母親相處得不好,在上海一個人工作生活時,曾經陷入抑郁。到成都參加了很多不同類型的活動,她發現,“這一代人的很多問題,來自于和上一代人的關系”。當她把自己的坎坷挫折拿出來,用書裡的方法做剖析時,她發現許多人跟她有共鳴。從少女時代起,她就不太在意别人的評價。“不是我選擇在成都,而是必須在。”她有了低成本的聯合辦公室,有了許多免費使用的場地和桌椅。“我從小就是第一個舉手,答錯了也沒關系的那個同學。”她說自己“沒有偶像包袱”,從來不擔心說錯。

“成都具有機構投資價值的項目很少,但是具有個人投資價值的項目卻非常多。成都有很多創業女性,都帶有小而美、個性化極強、不可複制的特點。”李許珊珊說,經過前幾年的互聯網熱潮,錢還是在一線城市,資本很難耐心地蓄水養魚,這兩年她通過更深地和人打交道,發現成都的女性創業者更理性。“你本身的項目可以盈利,又不是技術類需要前期的研發投入,可以自己做。”

2008年地震後四川得到了國家層面的扶持,現在已經10年。“地震後,四川人在心态上也活出了自己。”四川人能夠不被大勢裹挾,以自己的節奏推進消費類創業,有文化和經濟的雙重支撐因素。“成都女性很勇敢,很務實,想做什麼說什麼都特别有幹勁。我曾經以為上海女性都是精英白領,後來發現她們太被面子‘腔調’所累,吃東西講求環境,用東西講究大牌,而不在乎這些東西本身好不好。”大城市的高房價、精神空心、發展過快在人身上産生的問題,在上海有很多突出的體現,而成都就顯得平和得多。李許珊珊在成都女性身上發現了“真實”的可愛與可貴。

2014年,天府新區成為中國第11個國家級新區。李許珊珊準确地記得這個時間節點,“因為一下子,一線城市來成都的人就多了起來”。社群在成都開始真正的爆發式增長,正是在這個時間,大量年輕人以新的形式,構造出新的社交網絡。已經寫公号、運營讀書會的李許珊珊,學會了梳理觀點,引發興趣和思考,帶着觀察者的心态,她的活動開始走向全國其他城市,也有了清晰的運營模式。“我在這裡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合理性。成都讓我有了底氣。”

“去上海我帶着改變命運的想法,到成都我卻想改變命運的調性。”李許珊珊說。我們聊了很久,她對“上海女子圖鑒”不以為然。“一個人成年以後,随着去的地方越來越多,向内看的也越來越多。”來到成都,是她成年後對自己的“文化自主”。

武漢姑娘李許珊珊說,成都是她的心靈故鄉,是她成年後主動選擇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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