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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育女孩 :你能給的,和無法逃脫的

時間:2024-10-25 05:57:57

我最擔心的,不是她會成長為一個淺薄的、沒品位的女孩,而是人們會說:“你怎麼養了個淺薄的、沒品位的女孩?”

我剛開始做育兒雜志主編的時候,還沒有孩子。那時我們的目标是把雜志做成育兒類中的時尚雜志,每期會有小模特拍時裝大片。當時我和雜志美術總監的品味都是覺得要酷一點,至少要多樣化一點,不要那種母嬰商店模式化的粉色和藍色。那時我總覺得很奇怪,好像全世界都無法逃脫這個魔咒似的,怎麼都認為女孩天然就該跟粉色相連呢?等我生了遊遊之後,我給她買的都是灰色和深藍色系的爬服,酷黑的推車。我把朋友送的那種層層疊疊的公主裙藏起來,給她穿格子襯衫和牛仔褲。我鼓勵她玩積木和工程車,明确告訴她:“媽媽最不喜歡芭比了。”

但有些東西确實是逃不脫的。遊遊大概三歲的時候,有一次我帶着她和雜志的美術總監一起吃飯,美術總監是個意大利帥哥,兒子兩歲。那天倆孩子在前面走,我們跟着,我倆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停下腳步,互望一眼,無奈地大笑起來。看着前面倆孩子的裝扮:遊遊穿着粉紅色風衣粉紅鞋,拎着粉紅小包包,小男孩穿藍色夾克藍色鞋,抓着輛藍色小汽車,原來我們也無法逃出粉紅粉藍的魔咒,小男孩、小女孩到了兩三歲第一次為自己做選擇的時候,天然地就會有這樣的顔色取向。不光是裝扮,遊遊還要用粉色的水杯,背粉色書包,用粉色牙刷,她的彩筆和橡皮泥,永遠是粉色先用完。有一天她問我:“媽媽,蝌蚪也可以是粉色的嗎?”

我小時候絕大多數時間是和爸爸在一起的,媽媽總在不停地出差,周圍跟我同齡的小夥伴也都是男生,所以我的個性很像男孩子,不喜歡長裙、蕾絲,也不喜歡女生那種嬌滴滴的樣子,我很怕遊遊因為喜歡粉色而變成一個唧唧歪歪的“小公主”。

後來我給她買了一套叫《小俏妞希希》的繪本,我們倆都特别喜歡,我希望通過這套書讓遊遊的審美觀念能發生變化。小俏妞希希跟遊遊簡直一模一樣。她喜歡粉色和藕荷色,所有的東西都帶蝴蝶結和蕾絲邊,她見人會行屈膝禮,勤奮地學說法語,因為這樣顯得更優雅。希希的家人更有意思。她的爸爸、媽媽和妹妹都特别配合她。他們認真地去希希開設的時尚課堂聽課,全家一起去餐廳吃冰激淩的時候,任由希希給每個家庭成員裝扮華麗的服飾,當聽到希希想養一隻蝴蝶犬,因為可以給它編滿頭的小辮子時,爸爸媽媽也沒有拒絕她,而是建議她把鄰居家的蝴蝶犬先拿過來養兩天試試。結果呢,她端着冰激淩時被時髦的鞋子絆倒了,爸爸媽媽帶她回家,洗完澡,陪她裹着睡衣重新盛一碗冰激淩吃。她給蝴蝶犬編了滿頭的蝴蝶結,準備等它睡飽美容覺後,帶着它去喝下午茶,結果她發現小狗過于嬌氣,沒辦法精力旺盛地陪着她在外面跑,于是爸媽帶她去流浪狗收容所裡,領養了一隻可愛的大狗。

事實上這套書不但在教遊遊,更是在教我。我學會後退一點,讓她自己發現。“媽媽,跑步的時候還是不要穿這個公主裙了,要不跑不快。”我學會給她選擇,買一雙粉涼鞋,買一雙藏藍色的,當她穿了半個夏天的粉色之後,突然跟我說:“今天要不我試試藍的?”慢慢地我學會默默注視遊遊的各種嘗試和創造,我也漸漸意識到,我對粉紅色和公主情結的歧視,其實也是一種矯情。我最擔心的,不是她會成長為一個淺薄的、沒品位的女孩,而是人們會說:“你怎麼養了個淺薄的、沒品位的女孩?”

那麼對于孩子的服裝究竟應該是什麼态度呢?我喜歡的一本澳大利亞家庭問題專家的書裡寫道,為孩子挑選服裝的原則不是哪種款式更好看,而是要符合當天的活動本身。出去運動,就要穿結實方便的運動服和運動鞋,學畫畫,就要穿耐髒的舊衣服,這樣孩子玩起來可以無所顧忌。穿着白紗裙去跑跑跳跳,影不影響活動先不用說,孩子很可能會怕把衣服弄髒弄壞,而不敢投入,她們會很焦慮,隻敢去扮乖乖女。

澳大利亞專家的觀點對我影響很大,比如他強調遊戲的無性别差異性,可以帶孩子去大自然探索、野外種植等等,盡可能不去限制孩子。他發現,有時候我們會對不同性别的孩子說不同的話,比如同樣是在野外觀察,大人會對男孩說“那邊有三隻兔子”,但對女孩會說“小兔子好可愛”,下意識地就會因性别不同,區分出數字和感受。專家并不認為學生在數學上的差異與性别有關,這是人們先入為主的刻闆印象。樂高是家喻戶曉的益智玩具,但這位專家提出了一個很引發思考的問題。樂高有很多主題,那些以男孩為主角的主題裡,場景非常非常多,但是女孩為主的主題,她們永遠都是公主或者明星,好像美麗是女孩壓倒一切的需求,他擔心這會限制女孩對于自身發展的探索空間。

我在做雜志主編的時候,接觸了很多家長。總體說來,家長對孩子的未來發展持越來越開放的态度,尤其是收入水平處于中上層的家長們,因為不需要太多經濟上的考量,對孩子的選擇大多是一種很放松的心态。相比男孩,我覺得女孩的生存發展空間應該是更為寬松的。作為一個男孩的家長,如果孩子對輸赢沒有承受力,遇到挫折不敢反擊,換作是我,我可能是要焦慮的。但女孩就不一樣了,社會對她們更加寬容,這裡面有傳統觀念的影響,至少“嫁得好”能讓女孩有一個托底的安穩選擇,現代社會也讓女孩有很多職業選擇方向,女孩既可以退回到家庭,也可以鋒芒畢露。這是我們這個年齡的家長的一種态度。遊遊有一次跟我說,她長大想當廚師,我覺得有這個想法很好啊,但她外婆就無論如何都接受不了一個書香門第出來的女孩長大會去當一個女廚師。外婆同樣不允許遊遊披頭發,染指甲,也不許她玩那種文身貼紙,覺得不正經。

我以前希望自己生的是一個男孩,最好是像蠟筆小新那樣的,粗線條,但内心無比強大,我不需要他很優秀,隻希望他能不受傷害。但我的女兒遊遊恰恰是一個内向又敏感的孩子,但我并沒有多大的焦慮感,我知道,一個敏感的女孩跟一個敏感的男孩相比,社會對她的接受程度要高很多,後來聽到一個心理學家說道:“特别敏感的孩子,能比别人看到更多的美好。”我更加能接受遊遊的這種性格。

我需要做的是讓她在家裡能夠感受到親密和支持,而不是鍛煉和壓力。遊遊現在讀小學三年級了,前兩年她一直都是班裡的“三好學生”,他們學校不排名學習成績,選“三好”靠的是體育成績。今年評選的時候,老師把候選的幾個孩子的名字寫在黑闆上,說“上課不積極發言的不能當‘三好’”,然後把遊遊和另一個孩子的名字擦掉了。我當然覺得這對孩子是種巨大的傷害,我們三個人開了家庭會議,除了表示“爸媽并不看重當不當‘三好學生’”“老師有她的要求,雖然這麼做不公平,但你需要接受遊戲規則”之外,我跟她爸爸商量要不要去學校跟老師理論,最後我放棄了。除了因為遊遊開學之後可能會換班主任之外,我每次跟遊遊聊天的時候,發現她對于上課不舉手回答問題是一種很輕松的狀态,她會說:“我舉手的時候老師還不叫我呢!”我看她沒有把這當成一種壓力,我就放心了。因為我小時候也特别不愛回答問題,我非常清楚,舉不舉手跟學沒學會沒有必然聯系。我會讓她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跟我玩打鬧類的遊戲,枕頭大戰、追逐遊戲、比力氣等等,讓她虐我,釋放一下。我主張在跟孩子玩的時候,讓孩子赢。這種觀點很多家長是反對的,但我覺得你跟孩子玩遊戲并不是為了讓他獲得能力上的鍛煉,而是為了培養親密關系,從家長這裡獲得自信和力量。(于楚衆攝)鐘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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