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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枝一葉總關情

時間:2024-10-25 02:28:50

口王恒

我們一家和胡耀邦同志并沒有多麼深的交往,隻是在辦一些事情的時候遇到過他。無論給誰辦事,他總是盡心盡力;無論大小事情,他都有始有終,這些給我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樣一位共産黨員,是會永遠活在我們心中的。

1937年,胡耀邦22歲,擔任延安抗大政治部副主任胡耀邦與李昭

認真程度難以想象我的父親王子玉1936年參加革命,1941年回到延安後,任延安軍事學院炮兵科副主任,在第十八集團軍總司令部工作期間被朱德任命為少将高級參謀。當年,在他心中,曾多年來始終有一塊心病。父親1936年就參加了中共領導的革命,可是一直沒有解決組織問題,還是一個黨外“布爾什維克”。雖然他也多次向組織提過入黨問題,但都沒有什麼結果。當然,組織上還是很信任他,把很多重要工作都交給他去做。當時父親在抗日前線,大敵當前,還是先得把工作做好,入黨問題則沒有更多時間去想。1941年,父親回到延安後,解決入黨的問題自然又提到日程上來了。有一天,他和陸定一談入黨的事,并請陸定一做他的入黨介紹人。陸定一笑着說:“老王,做一個黨員你是夠格的,但是我做不了你的入黨介紹人。你的情況我了解一些,像你這種情況,恐怕要經過一些特殊的手續。具體的我不太清楚,你去找胡耀邦吧,他是軍委組織部長。”經過陸定一的指點,我父親就去找胡耀邦了。胡耀邦熱情地接待了我父親,詳細詢問了他的個人曆史和入黨的願望。聽完後,胡耀邦笑了,說:“你這種情況,一般支部是不能吸收你入黨的。你看,你是在北洋政府辦的北方陸軍軍官學校畢業的,又在晉軍做過團長,在察綏抗日同盟軍做過旅長。你這樣的經曆,入黨問題得由中央軍委來考察。這樣吧,你回去寫一份個人簡曆,把自己的主要經曆都寫出來,參加革命前無論你做過什麼事我們都不追究,隻要寫清楚就行。參加革命以後的每一段工作都要有證明人,證明人必須是當地黨的主要負責人。”胡耀邦把黨的政策進一步向我父親講清楚:“對曆史問題不要背包袱。在你沒有找到黨之前,你不可能對黨有深刻的認識,也不可能要求你對黨忠誠。但是你現在找到了黨,跟黨走了,就要對黨忠誠。所以你參加革命前做過的事,都既往不咎,參加革命之後的工作,一定要經得起考驗,你工作的每一個階段都必須有當時的負責人給予鑒定,同意做你的入黨介紹人,這樣才能考慮你的入黨問題。”我父親回來趕緊寫了一份簡曆,裡面提到有三位同志可以做他的證明人和入黨介紹人。一位是戎子和,是他在決死三總隊任總隊長時的政委;另一位是楊獻珍,是他在晉東南工作時的黨的負責人;還有一位是邱創成,是他在八路軍炮兵團工作時的政委。簡曆送到胡耀邦手裡後,胡耀邦看了對我父親說:“這三位同志現在都不在延安,不過我會想辦法與他們聯系。”過了一些日子,胡耀邦通知我父親去找他。一進門胡耀邦就拉着我父親的手說:“老王,祝賀你,你已經是共産黨員了。我分别給戎子和、楊獻珍、邱創成發了電報,他們都發了回電,對你在他們領導下的工作都給予了肯定,三個人都願意做你的入黨介紹人。經過研究,中央軍委批準你為中共正式黨員,沒有候補期(當時稱預備黨員為候補黨員,預備期為候補期),黨齡從批準之日算起。過幾天派人到你工作的單位宣布一下,你就可以編入支部,過組織生活了!”我父親高興地拉着胡耀邦的手:“耀邦同志,太感謝你了,你解決了我多年來心中的一個疙瘩!”胡耀邦笑着說:“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我是組織部長嘛。”一晃20多年過去了。1964年國慶節,毛主席要接見群衆代表,胡耀邦也陪同出席。他看見我父親坐在離他三四個座位遠的地方,便起身走過來同他握手,親切地說:“老王,身體好嗎?過了花甲之年吧?要多注意身體呀。”這一年我父親正好60歲。聽了胡耀邦的話,他十分感慨,胡耀邦真是過目不忘,20多年過去了,還記得簡曆上填寫的出生年月。回到家裡我父親又感歎了半天,說:“胡耀邦同志辦事的認真程度是一般人難以想象的!”

胡耀邦在河南農村考察時訪問農家

一碗大米剛到延安的時候我父母都在延安軍事學院工作,幾年後調到第十八集團軍總部。第十八集團軍總部在王家坪,中央軍委的一些機構也在那裡。我們家就住在胡耀邦家的對門。說是對門,其實就像陝北民歌唱的那樣:“見面面容易,拉話話難。”我們兩家之間有一道溝,隔溝相望,可以看見對面的人,卻無法對話。走一趟得半個多鐘頭。家裡除了我父親認識胡耀邦,其他人都不認識。因此也難得來往。當時條件很艱苦。特别是生了病,因為藥品很少,很多時候都要靠自己“扛”過去。有一回,年幼的我大病了一場,一連幾天高燒不退,吃了退燒藥也沒有多大效果,隻好靠自己“扛”了。鄰居的幾個叔叔、阿姨來看我,我母親告訴他們孩子已經幾天沒有吃東西了,幾個阿姨也着急起來。“大米長在水裡,是涼性的食物,可以去火,能喝點大米稀飯就好了。”這時,一個操着江西口音的阿姨突然說。當時,陝北出産的糧食主要是小米,天天吃的也是小米,我哪裡知道大米是個什麼稀罕物。聽了阿姨的話後,我心裡想,大米可能是一種發涼的東西,現在發燒渾身熱,能喝一口清涼的大米稀飯那該多好呀。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說:“我想喝大米稀飯。”孩子的話牽動着母親的心。母親焦急地看着大家,叔叔、阿姨們也相互望着。是啊!到哪裡去找大米呢?這時,小勤務員走到母親身邊小聲地說:“聽說胡耀邦同志家裡有大米。”母親面有難色地說:“怎麼好麻煩領導呢。”可是大家都說:“胡耀邦這個人,從來就沒有什麼架子,去找他要大米,沒什麼問題。”為了孩子,母親隻好去試一試。從我們家出來,下一道溝,上一趟坡就到了胡耀邦家。他正在看文件,見到我母親忙站起來,問到:“同志,你有什麼事情呀?”“我的兒子病了,想喝大米稀飯,聽說您家……”胡耀邦笑着打斷了我母親的話:“你的消息蠻靈通嘛。”接着他趕忙把米袋子找出來提到桌子上,爽快地說:“要多少自己動手。”母親拿出一隻大洋瓷碗,滿滿地盛了一碗。胡耀邦問:“一碗就夠了嗎?隻要能把你兒子的病治好,這一袋大米你都拿去。”“一碗就夠了。”我母親知道胡耀邦是湖南人,吃慣了大米,他自己也沒有多少。這件事是我母親在“文革”中講給我聽的,那時候胡耀邦已經被打倒了。母親講完後對我說:“胡耀邦是個好人,誰有困難他都幫助,我們不能忘記他。”幾個月後,母親就去世了,這件往事卻一直深深地留在了我心裡。“要自己解放自己”“文革”期間,胡耀邦的動向很受大家關注。當時,很多宣傳品上都有批鬥他的報道。每當看到這些,我們全家人都很揪心,替他擔心,為他鳴不平。家裡人說:“這些報道全是造謠。胡耀邦做了那麼多好事,為什麼不說一說。”不久我父親也被送進了監獄。中共八屆十二中全會之後,胡耀邦被解放了,很多認識他的人都非常高興。我父親的老戰友漆克昌專門去看了胡耀邦。胡耀邦非常關心老同志的情況,他對漆克昌說:“這麼多老同志都被打倒了,這是黨的損失,這些老同志絕大部分都是冤枉的,應該盡快解放他們。但是我們不能坐等,要自己去争取,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去申訴,要向黨反映自己的情況。”漆克昌說現在渠道不暢,有話沒有地方說。胡耀邦想了一會兒,說:“大家一起努力,我也算一個吧,你們的申訴信可以交給我,我再想辦法遞上去,不能坐等,要自己解放自己。”漆克昌提到我父親,說他也已經被關進監獄了。胡耀邦說:“可以讓他的子女申訴嘛。”漆克昌回家後立刻把我叫去,把胡耀邦的意思告訴我,并與我讨論如何寫申訴信。我回到家裡反複思考,但我對父親的曆史情況并不清楚,隻得去找父親的一些戰友了解。這樣一來就花了很長時間,等我寫好之後,有人告訴我胡耀邦又被下放到幹校勞動去了。我不可能把信送到他手裡了,但是我卻很慶幸,否則會給胡耀邦增加很大麻煩,又會有人批判他是“走資派”和“反動分子”的代理人。“文革”結束,胡耀邦複出工作後,解放了一大批幹部,平反了大量冤假錯案。可誰曾想到,在“文化大革命”中那樣困難的環境下,胡耀邦已經想到并着手做了。盡管在那樣的條件下,誰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任務。但是胡耀邦堅信,解放幹部,平反錯案勢在必行,隻要有機會,哪怕遇到再大的困難,他也絕不會放棄。

江西共青城,胡耀邦同志墓坐落于此

作者系中國科技館研究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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