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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曆史重逢和對話

時間:2024-10-22 09:16:07

今年全國兩會期間,一部展現新疆生産建設兵團題材的電視劇《沙海老兵》在中央電視台播映。這部電視劇由北京市民委、北京市對口支援合作辦公室、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政治工作部等單位聯合創作、攝制,是北京市對口支援新疆的文化項目,也是北京市向黨的十九大獻禮的作品。它講述了1949年新中國成立前夕,我軍進軍新疆在和田紮根,堅守理想、默默奉獻的故事。整個劇情曆史跨度長達35年,弘揚了新疆生産建設兵團的光榮曆史。《沙海老兵》入選國家廣電總局2018-2022年百部重點電視劇選題規劃劇目。

1954年,新疆生産建設兵團(原稱“中國人民解放軍新疆軍區生産建設兵團”)成立,是新中國成立後建立的第一個生産建設兵團。在60多年的發展曆程中,兵團被賦予屯墾戍邊任務,兼具戰鬥隊、生産隊和工作隊的功能,為加快新疆經濟與社會發展、促進民族團結、鞏固祖國邊防、維護祖國統一作出了特殊的貢獻。

新疆兵團題材電視劇在最近十幾年中産量不少。2005年央視一套黃金檔曾經播出電視劇《戈壁母親》,講述了新中國成立初期一位母親帶着兩個兒子和一個撿來的女兒到新疆尋找丈夫,從此在新疆紮根并成為第一代軍墾人的故事。編劇是兵團上海知青韓天航,後在全國各地方台都進行反複播放,反響很大。2006年該編劇又創作出《熱血兵團》,講述1949年新中國成立後,擔負解放大西北任務的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一野戰軍部分官兵,奉命入疆,屯墾戊邊、艱苦創業,為祖國西部邊疆的安甯,為新疆各民族的團結、為邊疆社會主義建設作出不可磨滅貢獻的故事。2009年,紅色青春偶像劇《八千湘女上天山》由湖南電視台、北京響巢國際傳媒聯合出品,是中國第一部聚焦湘女入疆這段曆史的女性軍旅題材的電視劇。此外,還有2017年反映山東女兵遠嫁新疆的電視劇《花兒與遠方》,講述的是上世紀50年代初山東女兵和兵團戰士一起墾荒、建設新疆的感人故事。通過這些兵團題材電視劇的熱播,讓更多内地人認識了兵團并了解了兵團。

在當下一些曆史題材的影視劇中,已經呈現出某種“曆史虛無主義”的弊端,新疆兵團題材電視劇并沒有陷入到“傷痕叙事”或曆史虛無主義的窠臼裡去,這是新疆兵團故事自身攜帶的不容消解的“主旋律性”所決定的。電視劇《沙海老兵》全景式地描寫了新疆生産建設兵團的成立、發展與波折等經曆。與《戈壁母親》中以大時代中的小人物命運的故事講述法相比,這部電視劇無疑是正面描寫兵團曆史的絕佳作品。但其實,當代所有兵團題材作品都面臨着一些困惑,即如何在社會曆史文化轉型之後叙述那段曆史。當前許多講述上世紀50-70年代共和國曆史的電視劇中,多半有一個共通的特征,即将曆史“人情化”,體現大時代背景中的“人性光輝”,這種視野其實也迎合了當下“去曆史化”的文化潮流。因而觀衆能看到,這些電視劇總是回避正面描述曆史叙事中時代背景與曆史大事件,而以一種普遍人性的軟性叙事代替。從曆史中打撈出的都是個體在曆史中的生命曆程,隻保留一些符号性的曆史背景細節,群體的命運以及個體與曆史的精神聯系卻不是作品的重心。而電視劇體裁似乎向來很适合表現這種似水流年中的人物命運故事,以時光的流逝來縫合曆史觀念的内在沖突,而革命年代曆史的邏輯和信念在叙事中悄然流失。這種很有普遍性的叙事方法有可能造成整個社會對革命曆史的整體性隔膜甚至遺忘。從這個角度而言,《沙海老兵》直接以新疆生産建設兵團的“大曆史”為整個故事的線索,勾勒出曆史的主要脈絡,确實解了當前這類作品的“當務之急”。

《沙海老兵》對“老兵”情有獨鐘。那些從解放戰争中退下後,聽從召喚留守新疆成為兵團職工的人都成了“老兵”。“老兵”是跨越曆史的身份認同,他們身退心不退,以同樣的信念和熱情投身到建設新疆的時代潮流中去。作為曆史變遷中的主體,他們也深切地感受到其背後的深刻内涵。他們作為軍人與屯墾者的雙重身份,都曾以恒定的世界觀作為基礎,在這片土地上揮灑熱血和汗水。但随着社會文化轉型的展開,這兩種身份在現實中也失去了共享曆史符号系統的基礎。而社會轉型後,又遭遇兵團撤銷,雖然後來恢複,但兵團人的身份意識已經随着社會的演變而置換了最初的意義。老兵們是跨越兩種曆史狀态的人,他們作為一個整體成了曆史變遷的隐喻。而帶着曆史的記憶,他們在新時代又擔負起還原曆史的責任。重啟老兵的文化資源,就是重建老兵與國家的精神聯系,重建曾經被市場替代的國家權威。因此,故事中紮根兵團的老兵們為老兵村的搬遷而焦慮,就很容易理解。

電視劇為了保全劇情的曆史真實,有意放棄了當下文藝作品慣常使用的人物形象塑造法。劇中張遠發的角色是典型的主旋律人物形象。他的一生恪守利他原則,這正是一個在戰争年代成長起來的具有革命信念和革命意志的英雄形象。男女主角栗峰和文清在離開兵團時,留下自己的兒子托張遠發照顧。這種“互相無私”的氛圍是當時整個兵團文化的體現,個體的生活安排服從整個兵團事業的安排,兵團成為大家庭般的大單位,而兵團事業背後是強化了的社會主義理想。為喚醒因搶救溺水兒童而成為植物人的烈士遺孀棗花,張遠發承擔起日常照顧她的責任。而當棗花醒來後,電視劇編導偏又讓她在睡夢中去世。這是為了維持角色的單一基本叙事功能,不讓故事陷入到人為的複雜性中,也不讓後面的叙事“脫軌”。

《沙海老兵》最後幾集劇情出現了較大的跳躍,顯得不連貫。如張遠發的下放原委交代不清,他“前女友”左小湘的歸來也很突兀。究其原因,這幾集的時間段落正好是在“英雄團”面臨社會轉型的時刻。兵團自身的變故再加上社會文化轉型的大背景,話語體系驟變,使得故事的講述非常不易。所以,故事在社會轉型真正開始之前停止,是一個叙事上的穩健選擇。在這個節點結束故事,保留了全劇話語體系的統一。結尾時,叙事上盡管令人有些遺憾,但也基本上幹淨利落。老兵村必須搬遷是因為地底下發現大油田,老兵身份的焦慮與國家發展戰略聯系在一起,此刻,叙事就進入了強國夢的軌道。最後兵團人就是否搬遷進行投票,在曆史記憶的感召下,重申信念,順利完成了搬遷動員,後又在借來的電視機前觀看了1984年大閱兵,使得兵團人作為軍人的曆史感重新獲得充實,而兵團的曆史也得到了富有現實感的提煉。

當然,像所有的主旋律故事一樣,電視劇也運用父子相承的故事來表現兵團精神的傳遞。在張遠發身邊長大的栗峰和文清的兒子,順利成為國家石油勘探的青年英才。兒子的形象可以傳達“屯墾是大計,不能一代而終”的曆史信息,但兒子的形象比較平面。如果編劇要在他身上加重筆墨,勢必會攜帶兵團在社會轉型之後的許多重大變革信息,可能牽引出兩種曆史觀的沖突,而曆史觀之間的和解又需要特殊的機緣和形式,因此電視劇并沒有進一步展示。

我們心目中的曆史曾經讓人心馳神往,也寄予了我們對未來的想象。文藝作品中的每一次曆史叙事,都會是觀衆與曆史重逢和對話的機會。《沙海老兵》的現實意義就在于創造這種機會,讓觀衆在對曆史的懷想中,重新探究曆史的方向,從而找到與曆史相處的方式。

(責編增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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