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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标牌

時間:2024-11-06 11:53:37

郝健民是縣民政局的局長,這天他剛參加完培訓,從省城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跟老婆黏糊一下,他家的門鈴就響了。

開門一看,竟然是郝老爹,郝健民欣喜道:“爹,這麼巧啊,我剛從省城回來呢。今天正好是禮拜天,我讓你兒媳炒幾個菜,咱爺倆喝一杯。”

郝老爹黑着臉說:“不愧是當領導的,都這會兒了,還有心思喝酒!”郝健民一驚,忙問:“爹,出啥事了?”郝老爹狠狠剜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你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裝糊塗?”“咱爺倆是前後腳進的門,我知道個啥呀!”郝健民見爹的臉色不對,像真的動氣了,于是又小心翼翼地問了句,“爹,你到底想說啥?我怎麼越聽越不明白了。”

郝老爹暗自觀察郝健民的表情,看上去不像說謊的樣子,就道出了事情原委。原來,禮拜五那天,村裡老光棍郝二蛋去民政局上訪要救助,剛到民政局門口,發現民政局門口的标牌上面,居然蓋了一塊标有派出所字樣的木牌,還有一輛警車停在院子裡。郝二蛋害怕見警察,連門也沒敢進就回村了,回村後逢人就說,民政局在信訪接待日為了阻止老百姓上訪,故意挂出派出所的标牌吓唬人。現在,鄉裡鄉親的都對郝健民很有意見,當着郝老爹的面說他是個忘恩負義的小人。郝老爹坐不住了,不打招呼就從農村趕來了。

聽完郝老爹的話,郝健民的眉頭不由皺了起來。這個郝二蛋,在村裡偷雞摸狗、好吃懶做,家裡窮得叮當響,五十多歲了還沒找着對象。郝二蛋仗着跟郝健民是老鄉,三番五次地在信訪接待日到縣民政局要救助,每次拿了救助款後,他總是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後好好勞動,可每次花完錢就食言了。

郝健民想到郝二蛋過去的所作所為,這次還造謠诽謗自己,氣就不打一處來,但他也不能沖着老爹發脾氣,于是說:“爹,你相信郝二蛋的話,還是相信你兒子的話?”

郝老爹悶聲說:“誰的話我也不相信,我隻相信自己的眼睛。”接着他兀自感歎道,“健民啊,你還記得咱村丁四家的二小子嗎?讓人免職了!聽說是分管的企業發生事故,他因不作為被連帶了進去,現在村裡人議論瘋了。爹是怕你跟他一樣啊……”

聽郝老爹這麼一說,郝健民心虛了,試探着說:“要不,我現在就陪你去單位核實一下?”郝老爹搖了搖頭,說:“明天不也是你們的信訪接待日嗎?我要明天去驗證。”

郝老爹的一本正經,攪得郝健民心裡更不踏實了,心想:以前為了在接待日息訪,的确想了不少歪招,現在恰巧快到中秋節了,每逢這種時節來民政局要救濟的人不少,這次換标牌,會不會是為了阻止他們想出的新招呢?

“要不我打電話問問辦公室主任,讓他先給你解釋原因。”郝健民說着摸出手機就要撥号。郝老爹冷哼一聲,說:“想串供呢?你電話一撥,你的兵還能聽不出你的言外之意?要想證明自己心裡沒鬼,等明兒,咱們一起去看看。”

被郝老爹這麼一說,郝健民也不急于證明自己了,把手機往郝老爹手裡一塞,說:“現在放心了吧?你替我保管。走,咱爺倆喝一杯去。”郝老爹臉上這才由陰轉晴,心滿意足地跟着兒子吃飯去了。

吃罷晚飯,郝健民陪郝老爹又聊了會兒天,便去卧室睡覺了。剛進卧室,他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了電腦。老婆小聲問:“幹啥呢?這麼晚了還玩電腦?”郝健民說:“玩什麼電腦?我上QQ,問問辦公室主任,單位最近是不是真發生了爹說的那件事。”

QQ點開了,卻登錄不上,頁面出現“無法連接,請檢查網絡”的提示。郝健民苦笑了一聲:“爹還挺懂啊,連網線也給拔了。”

老婆說:“用我的手機打。”郝健民無奈地說:“我哪記得住号碼啊,平時都是他們打電話請示我,我能記住的也隻有縣裡幾個主要領導的号碼。”說完,他又自言自語道,“難道單位真的出了啥事?咋沒一個人打電話告訴我呢?不行,等爹睡了,我去客廳查查電話号碼表,打個電話問問到底啥情況。”

聽到卧室外面沒有動靜了,郝健民尋思着郝老爹已經睡熟了,便悄悄打開門,蹑手蹑腳地來到客廳,摸黑奔着座機方向走去。

“哎喲!”郝健民屁股剛挨上沙發,就聽有人低叫了一聲。“爹,你咋睡沙發了,床上不是都拾掇好了嗎?”郝健民驚魂未定地埋怨着,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郝老爹邊揉着被坐疼的胳膊邊說:“做賊心虛了吧,我早就知道你要來抄号碼的,所以提前防着了。家裡這電話表貼得怪結實的,不然我早揭了,去睡軟乎床了。”

郝健民讪笑着說:“爹,你都成精了。”“成啥精,自己的兒子啥德行還不清楚?連爹娘的電話都要查号碼簿的主,還能記住下屬的号碼?”郝老爹說,“别打座機的主意了,回去睡吧,明天早上就見分曉了,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局長當得合不合格。”

第二天起床,郝健民胡亂扒拉了幾口飯,便開車載着郝老爹朝單位駛去。郝老爹坐在車上,眉頭緊鎖,一臉嚴肅。郝健民被老爹的表情弄得忐忑起來:無風不起浪,老爹也不是捕風捉影的人,但如果确有其事,單位裡的人為什麼都瞞着自己?想到這兒,郝健民打定主意,如果真發生阻民上訪之事,定饒不了那個始作俑者。

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民政局大門口,郝健民見一大群人圍在門口,遠遠地就能聽到吵吵嚷嚷的聲音。“健民啊健民,你這局長咋當成這樣了?”郝老爹望着車窗外,痛心疾首地說。

郝健民鐵青着臉,把車停在離大門不遠的路沿上,一言不發地下了車,還未走到門口,就看見了派出所的标牌和院子裡的警車,辦公室主任還站在那兒指手畫腳呢!

這時,辦公室主任也看見了郝健民,急忙奔過來打招呼:“郝局長,培訓完了?”郝健民面無表情地瞥了一眼辦公室主任,連聲質問道:“咋回事啊?為啥要把民政局的牌子蓋住?難道是怕老百姓上訪?你看門口圍了這麼多人,都是上訪的?”郝健民義正詞嚴地說,“趕緊的,把派出所的牌子摘了,今天我要親自接訪。”

聽完這話,辦公室主任一愣,半天才緩過神來,笑道:“郝局長,你誤會了。外面的标牌是道具,有劇組在這裡拍電視劇,那些人都是群衆演員。”“拍啥電視劇?”郝健民瞅瞅門牌,又瞅瞅辦公室主任,仍不相信地問,“為什麼選我們這兒拍呢?”

辦公室主任指了指院内正對着大門的一面牆說:“咱單位那面牆上還保留着‘為人民服務’的字樣,而他們的劇情就需要一個這樣的場景,于是從上周四就開始布置了……”

(發稿編輯:劉雁君)(題圖、插圖:劉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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