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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曆史建築一起生活

時間:2024-10-25 01:34:42

葡萄牙建築師艾德瓦爾多·蘇托·德莫拉的職業生涯中有一些屢獲殊榮的曆史建築修複項目,它們揭示了建築、時間和地點之間的基本關系。

1.德莫拉将曆史悠久的葡萄牙聖洛倫索·多巴羅卡莊園改造成高端農場酒店,讓社區恢複生機

德莫拉是繼西紮之後第二位赢得普利茲克獎的葡萄牙建築師

2.改造涉及建築用途的改變,比如農屋變成客房,以前的谷倉變成餐廳

3.在聖洛倫索·多巴羅卡莊園裡,家的感覺與對廣袤土地的歸屬感密切相關

4.暗紅色陶土瓦片覆蓋着莊園裡所有房屋的屋頂,總共30萬片都是當地回收的舊瓦

5.6.5~6.西紮和德莫拉合作對波爾圖郊外聖蒂爾蘇市的市立博物館進行翻修,還設計了毗鄰的新翼用作國際當代雕塑博物館。今年威尼斯建築雙年展“自由空間”展覽上,葡萄牙建築師艾德瓦爾多·蘇托·德莫拉(EduardoSoutodeMoura)的參展項目是他新完成的聖洛倫索·多巴羅卡莊園改造。這座古老的村莊位于葡萄牙南部阿連特茹地區,已經由同一個家族擁有超過200年。第八代莊園主何塞·安東尼奧·烏瓦德決意把它改造成一個高端農場酒店,讓社區恢複生機。

烏瓦德在莊園裡度過了童年的大部分時間,聽家人講述它往昔的繁榮故事。它的曆史可以追溯到巨石時代,聖洛倫索·多巴羅卡是阿連特茹的巨石文化中心。1820年,得益于葡萄牙王室出售未使用土地的“土地開放”政策,烏瓦德的祖先購買了9000公頃土地用于種植葡萄。從那時起,莊園發展成以釀造葡萄酒為中心的蓬勃社區,擁有自己的教堂、學校和鬥牛場等,并為50個常住家庭提供足夠的牲畜、糧食和蔬菜,生産一直持續到20世紀50年代。

德莫拉對莊園的評價是:“聖洛倫索·多巴羅卡是一個小世界,從街道、廣場、教堂到附屬建築,它有自己的等級制度,我們很少能找到如此保存完好的狀态了。”在他看來,“保護曆史建築遺産的唯一途徑就是使用它、和它一起生活,即使它在某些地方已經殘損了。畢竟,隻有日常生活能夠把它轉化為自然的狀态”。

舊農莊裡有分布在中心街道兩側的7幢主要建築,包括主屋、農業亭、糧倉、豬欄等。将村莊改造成度假中心的中心區域,德莫拉的幹預重點是以一種尊重生态和曆史的方式保留莊園的遺産,同時翻新主屋和幾棟附屬建築來适應新的需求。這裡涉及建築用途的改變,比如農屋變成客房,以前的谷倉變成餐廳,帶起居室的酒吧過去是壓榨橄榄油的磨坊。

暗紅色陶土瓦片覆蓋着所有房屋的屋頂,總共30萬片都是當地回收的舊瓦。陶瓦屋頂之下,白色石灰粉刷的磚牆上對稱排列着灰色木門窗,使用與農莊原有色調和紋理相輔相成的材料。改造完成後的酒店提供22間客房、2組套房和16幢小别墅,還有馬廄、酒莊、水療中心等附屬設施。古老的聖栎樹、橄榄樹和葡萄園包圍着總面積達780萬平方米的酒店,在那裡,家的感覺與對廣袤土地的歸屬感密切相關。

建築雙年展上,德莫拉并沒有細緻展示項目的改造過程,他隻是送去了兩張改造前和改造後的大幅航拍照片,并置的圖像凸顯出他的建築幹預是如何最低限度、不落痕迹。雙年展組委會也因為這兩張照片,授予了德莫拉最佳參與者金獅獎,獲獎評語很簡單——“兩張航拍照片揭示了建築、時間和地點之間的基本關系”,像是表明再多的評述已是多餘。

德莫拉的職業生涯中有一些屢獲殊榮的曆史建築修複項目,比如把初建于12世紀的聖瑪麗亞·多布羅修道院改建成酒店,創造出與曆史和現代觀念相互一緻的空間。這也是當初烏瓦德把重建農莊項目交付給他的原因,“因為在葡萄牙,沒有人像他那樣具有深厚的曆史建築修複知識”。

聖瑪麗亞·多布羅修道院位于葡萄牙阿馬雷斯附近山區,屬于西多會的文化遺産。它是厚重石塊砌就的宗教建築,牆壁足有1.2米厚。面對它的曆史與殘損,德莫拉并不打算簡單地鞏固廢墟,恢複原有的部分,而是選擇引入新的材料、形式和功能。因為“這座建築的現實就是它的廢墟狀态,廢墟是開放和可操縱的,正如它數百年的時間經曆。我必須遵守建築的規則,在歲月中或多或少地保持不變”。

廢墟顯然是德莫拉偏愛的建築主題之一,他在1982年完成的“熱爾住宅”就是對廢棄谷倉的改造。他說過:“我喜歡廢墟,它們是時間和空間的連續結果,是建築的一種自然狀态。你不能改變任何東西,廢墟就是廢墟。”

還有一個與現代廢墟有關的特殊操作是建築師将自己的舊作品——已經過時的布拉加市政市場——進行了改造。舊市場的屋頂被拆除,下面的空間變成一個露天花園,已經沒有承重作用的圓柱和頂部的螺栓卻保留下來,強調它的廢墟形象。露天花園的兩端分别改建成舞蹈學校和音樂學校,與長長的石牆平行,由一條狹窄的通道隔開。

如果說廢墟代表了人造與自然之間的調解和轉換,德莫拉的建築中經常會出現“被操縱的自然”主題。他說:“我認為建築的基礎應該是人造和自然之間的合并需要,大自然為建築提供形式和材料,建築介入自然以适應自身的目的。”

這種人造與自然之間雙向關系的最好例子之一就是為2004年歐洲聯盟錦标賽建造的葡萄牙布拉加市體育場。體育場建在山的一側,使用山上的花崗岩。按照德莫拉自己的描述,這是“一出坍塌山峰、用石頭制造混凝土的戲劇”。将近150萬立方米花崗岩從現場爆炸,粉碎成為混凝土。精準的爆炸在山坡上産生了30米高的花崗岩表面,終止在體育場的一端,類似帶階梯的露天劇場。這是自然景觀中紀念碑式的建築,雖然使用了自然背景,但場地已經被人工開采岩石的行為所改變,不再是自然的狀态。

德莫拉1952年出生于葡萄牙波爾圖,起初在波爾圖藝術學院學習雕塑,在蘇黎世與美國雕塑家唐納德·賈德(DonaldJudd)的一次會面,讓他決定從藝術轉向建築。“我喜歡賈德交叉抽象藝術、鄉土藝術和建築的方式,他是我的建築的重要參考。”

從波爾圖大學美術學院取得建築學學位後,他在20世紀80年代開始了獨立建築師職業生涯。與戰後歐洲的情況相似,1974年“康乃馨革命”之後,葡萄牙需要為數百萬人提供住房,醫院、學校等公共設施也存在諸多問題,這是一個急需重建的國家。

德莫拉早期的項目主要是住宅委托,在歐美建築界,20世紀80年代是後現代主義的高峰時期。然而,他的住宅設計并沒有跟随當時的潮流,而是選擇了與現代主義運動(ModernMovement)有關的新造型主義建築。當時現代主義語言已經被視為陳詞濫調,他卻自稱為“密斯派建築師”,在後現代時代不合時宜地做着現代建築。

這裡顯然還有葡萄牙建築師阿爾瓦多·西紮(ÁlvaroSiza)的影響與灌輸。還是建築學生時期,德莫拉曾為西紮工作了5年,他對西紮的建築有過這樣的評述:“當時,西紮不得不面對已經疲憊的建築現實,他遇到了一個對他來說毫無用處的後現代主義。所以,他發明了一種使自己成為當代建築主角的語言。”

按照現代性的形式原則,通常一座德莫拉的住宅涉及基本的形式、平面和線條的組合。建築體積由獨立的平面元素構成,因此地面、牆壁和屋頂相互獨立。有時候,平面元素被分解為線性元素,賦予藝術抽象性一種建築特征。

線性元素和相互獨立的平面也是對荷蘭風格派(DeStijl)的引用,就像密斯未曾建造的磚石鄉間别墅一樣,德莫拉住宅中有一些橫穿的牆壁,彼此之間沒有接觸,也沒有超出内部空間的限制。從早期的布拉加市政市場到2011年的托爾加文化中心,這樣的牆壁是他許多作品的特點。

風格派美學之外,還有對葡萄牙鄉土住宅傳統的吸收和改造。通常是一種适應土地和邊界的單層建築,被牆壁圍合,有時候,房子的存在隻能從一扇窗戶中辨認出來。1991年完成的波爾圖阿特斯住宅就是如此,建築物沿着邊界設置,從花園觀看時,圍牆似乎是一道籬笆。但是走近時就會發現它的不連續性,它由兩道間隔兩米的平行牆構成,它們之間就是玻璃門入口。

布拉加市邦熱蘇絲小鎮上的住宅二号位于一個相當陡峭的小山上,不是單個的大體量,它被分解之後,建造在5個帶有混凝土護牆的露台上。每一層露台有不同的功能——最下層是果樹,然後是遊泳池和房屋的主要部分,第四層是卧室,最頂端種植了一片森林。

在德莫拉看來,自羅馬時代以來,房子類型學并沒有真正改變過。建築史是從希臘、羅馬、文藝複興時期、帕拉第奧、密斯·凡德羅到羅伯特·文丘裡和後現代主義者所扮演角色的故事,形式和連續性貫穿整個曆史,一切都沒有什麼改變,問題依然是同樣的問題。改變的隻是材料的質量和建造技術,但類型是相同的,就像畢加索以另一種方式重新繪制西班牙曆史上的經典作品。

2011年,德莫拉在華盛頓特區被奧巴馬總統授予普利茲克獎,他是繼1992年的西紮之後第二位獲獎的葡萄牙建築師。評審團這樣評價他的建築:“過去的30年中,德莫拉創作了一系列具有建築傳統回聲的當代作品,以明顯的形式簡潔性,将複雜的文脈與地區特征、景觀、場地以及更廣泛的建築曆史結合起來。通常,簡單的幾何形體通過虛與實、光與影之間的相互作用來強調,同時傳達看似矛盾的特征——力量與謙遜、大膽與微妙、公共與私密。”

他的作品被認為具有“一種毫不費力的美”,謙虛而甯靜,不與自然景觀競争。德莫拉自己也說:“對我而言,終極成就将是一個典型的阿連特茹住宅,一代代傳承下來的純粹簡單的房子,既不是叙述性也不是自命不凡的形式。它們通常隻發生在鄉土建築中,雖然有時也發生在工業建築中。”

雖然有20歲的年齡差異,德莫拉與西紮兩人一直是親密的朋友,他們的事務所曾在同一棟大樓的不同樓層,當德莫拉完成一些設計時,經常會問問西紮他的看法。他們的合作包括2009年的倫敦蛇形畫廊展館、2012年威尼斯雙年展展館等,2016年,兩人聯手對波爾圖郊外聖蒂爾蘇市的市立博物館進行翻修,還設計了毗鄰的新翼用作國際當代雕塑博物館。

1989年開業的市立博物館占據着聖蒂爾蘇市聖本托修道院原來的旅館,一個長條的、矩形體量的花崗岩建築,白色抹灰外牆支撐起紅色陶土瓦屋頂,裝飾着暴露在外的花崗岩窗框、角柱、飛檐和醒目山形牆。修道院的曆史可以追溯到8世紀,但現存的大部分建築建于17世紀,19世紀中葉旅館還經曆了一次改建。

西紮和德莫拉盡力将市立博物館恢複到原來的布局,最明顯的改變是去除了1842年加建的博物館入口,用原本設計中的窗戶取代,讓外牆在21世紀重新獲得了它的對稱性。新建的雕塑博物館被設計成細長的矩形體量,平坦的陶土瓦屋頂,帶有花崗岩踢腳線的白色抹灰外牆,它是精簡版的市立博物館。為了表達對曆史建築的尊重,表明它謙虛的存在,新建築隻到修道院檐口的高度,與修道院的北牆平行。

新舊兩座建築都擁有陶土瓦屋頂和白色抹灰外牆,這是葡萄牙建築的傳統特色,其中一個排列着裝飾性的窗戶,另一個則基本上沒有窗戶。它們在裝飾性山形牆旁邊彙聚在一起,在新建築的角落凹處形成了一個隐蔽入口,通向兩個博物館的共享中庭。在中庭外,兩座博物館都是呈線性順序排列的展廳及禮堂。雖然彼此的建造時間相隔了3個世紀,但它們的共生關系遠不止共用一個入口,而是一脈相承的視覺和空間感受。1.修道院的曆史建築中被引入新的材料、形式和功能

2.德莫拉把聖瑪麗亞·多布羅修道院改建成酒店,創造出與曆史和現代觀念相一緻的空間

3.初建于12世紀的聖瑪麗亞·多布羅修道院是厚重石塊砌就的宗教建築

龐特·德利瑪3号住宅

HouseinPontedeLima,葡萄牙,2012年

“這是位于高爾夫球場旁邊朝南山坡上的周末度假屋,我把矩形的極簡形式減少到兩個平面,它的形式緊湊而明快。北牆上隻有前門和一扇窗戶,花崗岩台階從門口通往外面的街道。如果從某個角度看,房子好像被山坡的對角線切成兩半。

房子的卧室朝南,位于地面層的客廳及卧室的陽台和窗戶都是從南部外牆切割出來的,産生出介于内外空間之間的中間地帶。地下室的遊泳池對着周圍綠意盎然的長落地窗,然後就是由牆壁和樹木遮蔽的室外空間了。

這種布局讓我想起我祖父的農場小屋,在那裡這樣一個圍合空間叫作quinteiro。他住過的所有房屋都是相似的,它們都有朝南的區域,一個挂着晾曬谷物的走廊通向所有的房間。”伯納達修道院的轉換

ConversionofBernardasConvent

葡萄牙塔維拉,2013年

“伯納達修道院始建于1509年,1862年在沒收教堂财産時被廢棄,經過多年的忽視和火災的部分毀壞,1890年改建為面粉廠。當我抵達葡萄牙南部的塔維拉時,我發現這座曆史悠久的建築已經完全改變了,大部分處于廢墟狀态。

我們需要把它轉換成容納78套住宅的公寓,項目需要兩種類型的幹預:建造新建築以及對現有修道院和工廠的修複。

新建築總共21座住宅,分布在L形平面上,位于修道院和鹽灘之間的朝東地帶。這是利用兩者之間3米的高度差,在以往修道院果園的條形地帶上建造的單層和兩層家庭住宅。

還有57套牆内住宅分布在老建築的兩個地面層和一個夾層,教堂中殿改建成公寓的接待區,過去的聖器收藏室變成咖啡館,中央庭院被分為北部的鋪石方形區域和南面的遊泳池。為了封閉大型庭院,我們在東翼的延伸處新建了直線部分,以新古董的方式僞裝起來。

為了插入的住宅計劃,我們不得不在修道院的土牆上開200個窗口,有水平的也有垂直的,施工困難在于土牆有1.2米厚。當初我們建議為什麼不把修道院改成公寓,我們知道在自找麻煩,但最終我們從這個提議中獲益匪淺。”寶拉·瑞戈藝術館

PaulaRêgoMuseum

葡萄牙卡斯卡伊斯,2008年

“在畫家寶拉·瑞戈選擇我作為她的藝術館建築師之後,我很幸運能夠找到這片被森林圍繞的空地。根據樹木的高度,我設計了一系列高度變化的體量,它由四座不同高度和大小的側廳組成,用于展出瑞戈的油畫、素描和銅版畫。紅色混凝土外牆與綠色森林相對立,如同人造與自然之間的一出戲劇。

這座藝術館很小,隻有一層樓,從遠處幾乎看不到它,所以我在兩個體量上加蓋了被縮短的金字塔形狀。塔樓、筒倉和煙囪是城市圖像中超越時間的原型,讓人想起幾個曆史悠久的葡萄牙建築作品,比如阿爾科巴薩修道院和辛特拉王宮标志性的廚房煙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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