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莫赫納柯夫在山溝的叉道處停住了步子,他用袖子擦着臉上的汗,眼睛盯着一個什麼東西看着。中尉順他的眼光看過去,不禁戰栗了一下。一個德國人,身上蓋了厚厚一層雪,屁股坐在溝壁褐上上挖出的一個小洞裡。隻有一隻戴兔皮鑲邊手套的手伸出在雪堆裡。手套上放着一隻表,秒針還在滴滴嗒嗒地動。這是一隻瑞士出産的廉價沖制手表,這種表無論在哪個村子裡至多能換一升家釀白酒。
準尉用氈靴踢開雪把德國人扒出來。面上的雪是幹淨的,松撲撲象棉花,下面一層卻是紫紅的冰雪塊。德國人的兩隻腳好象和人體已經脫開,伸出的靴尖向相反方向叉開着,活象一個玩偶。
德國人朝準尉猛地挪動了一下身子,但立刻把黯淡的目光轉向鮑裡斯,長滿了硬胡茬子的嘴巴哺哺地叫着:
“行行好吧!……”
長出不久的胡茬子又硬又尖,但已經成灰白色,底下面頰上結一層癡。深陷的面頰呈灰黑色。德國人的鼻子裡流出兩行鼻涕已經凍住了。
“行行好!行行好吧!……請救救我吧,救救……”
“他說什麼來着?”
“求我們救救他。”
“救救他?!救這個斷了兩條後爪的人?”準尉向雪堆裡呵了一口痰。“這樣的冰天雪地裡,即使是自己人,傷得這樣重也隻好就地埋了。”
鮑裡斯不知所措地把軍大衣拉拉挺,雙手在腰間摸索着。
德國人捕捉他的目光,一面說: